023.校医务室（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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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秋瑜是体育特长生，平日里训练她和她的队友们难免磕磕碰碰，受伤那是家常便饭的事。这受伤了就得往医务室里跑，如此一来二去，她跟杜医生就混熟了，撒个娇也是常有的事，杜医生早就习惯了。但是，陈浩楠和季东明二人却看懵了，他们哪里见过桑秋瑜这般小女生模样，一时大骇，眼睛登时瞪得跟牛蛋似的。
“好啦，真没事了……”桑秋瑜自顾着又摇了一下杜医生的胳膊，忽而猛然惊醒了似的提醒道：“杜医生，你快给他检查一下吧，看他还伤到哪了？”她说着便指了指季东明。
听桑秋瑜这么一说，杜医生顿时也惊了，嚷道：“哎呀，被你们这么一搅合，我真把这事都给忘了……”慌忙取了药箱出来，她忙又指了一下季东明，吩咐道：“你？那个你叫什么名字？——赶紧把衣服脱了！”
“杜医生，我叫季东明，是——”还没等杜医生把话说完，季东明这小子便乐呵呵地插上嘴了，他正想说“自己是陈浩楠的好兄弟，请杜医生多多关照”之类的话，不料杜医生却突然叫他脱衣服，心下一愣，这也太那个啥了吧，便又苦笑着说：“脱……脱衣服？这……这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一看他那副窘样，杜医生立马就明白了，当即便玩笑着道：“看你个大老爷们还害羞呢，让你脱你就脱，哪那么多废话，难不成帮你检查检查就割你的肉了？”
“这……这……”季东明何曾被一个中年妇女这样开涮过，一时情急，满色红得跟猪肝似的，吞吞吐吐了老半天，但就是没挤出个屁来。
“娇娇阿姨，这个不好吧？”倒是陈浩楠很快插上话来了，他说：“天气太冷，把衣服脱了，老季会感冒的……”只见他眉间紧蹙，显然是替季东明担忧。
顺着陈浩楠的意思，季东明很快就接上话来了，傻傻笑着说：“对，对，对，我……我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这家伙当然不只是这么一点点原因了，他说话时还特意偷偷地瞄了桑秋瑜一眼，毕竟在这里脱衣服，陈浩楠是个大老爷们，无妨；杜医生跟季东明他妈的年纪都差不多了，也无妨；但是，桑秋瑜在场，叫他季东明当着一个女生的面脱衣服，而且还是他认识的，这有点太难为情了。
“什么对不对的？”杜医生却不管那么多，她站在医生的角度，毫不客气地说：“你身上有伤，若不及时处理上药，变严重了怎么办？万一有个好歹，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学校又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这么一来，季东明没话说了，陈浩楠也闭了嘴。杜医生看了看他们两个，忽又吩咐陈浩楠道：“浩楠，你说得也对，要是感冒了也是件麻烦事，你去外面把那电暖风拿过来，还有那暖水壶……”
“嗯，好的。”陈浩楠立即应了一声。
“我来帮你——”看着陈浩楠起身出去，桑秋瑜忙也跟了上去。不想，杜医生这时却忽然叫住他道：“等等，丫头！”
“杜医生，有事吗？”桑秋瑜立即回过头来，问道：“——我能帮忙做点什么？”
“丫头，你还是先回班里去吧，马上就晚自习了……”杜医生道。
忽然，桑秋瑜愣住了，眼里跟着就泛起了泪花，她缓缓地说：“杜医生，你是不是觉得我碍手碍脚了？”
“没有！没有！”杜医生连连摇头，她忙指了一下季东明便解释着说：“丫头，我要给这小子做检查，他要脱衣服、脱裤子，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在这不方便……”
“啊？”桑秋瑜明显又是一愣，她没想到原来是这么回事，脸色立即又羞红了，匆忙丢下一句“那我先走了”，扭头就跑，速度贼快。这一下，充分展现了女生长跑冠军的风范。
“呵呵，这丫头啊……”杜医生禁不住笑了笑。
接下来的检查倒很简单，季东明脱得只剩下一条四角裤，身上各处一览无余。所幸的是，这小子除了左肩上肿了老大一块外，身上并没有其他伤口，他衣服上的血渍沾的都是鼻血给闹的。
不过，话虽如此，季东明这次可真是吃了大亏，身上到处都是淤青，大大小小不下二十几处，背上、胸口、腿上、胳膊上，到处都是，还有几块巴掌大的瘀青，估计那是大头皮鞋的“杰作”。
当然，也亏得这家伙肉多皮实，若是换个单瘦点的豆芽菜，挨了这么多下大头皮鞋猛踢硬踹，估计非得伤筋动骨不可，搞不好连小命都难保——这也算是万幸了吧！
随后便是上药，药酒、红花油等被杜医生可劲地往季东明身上擦，也没个轻重，疼得季东明嗷嗷地直叫唤，陈浩楠无法，只得将季东明死死摁着，别让他乱动……
等药上得差不多了，杜医生忽然冷不丁地问：“小子，说吧，怎么被人打成这个样了？”
季东明看了陈浩楠一眼，这才回道：“我也不知道，吃过饭，我去男生宿舍楼后面那块空地上溜达，走着走着，忽然就被人拿一床被子盖住了，接着一顿暴打，结果我……我就成这个样了……”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如果是演戏，保准能博得不少同情分。
“肯定是你小子得罪什么人了，要不然好好的，别人怎么光揍你，怎么就没人来揍我呀？”杜医生训了一通，忽又看向陈浩楠，喝道：“浩楠，你可得给我学好，千万别跟人打架，要不然我上你妈那告你的状！”
“我知道了，娇娇阿姨。”这一回，轮到陈浩楠一脸无辜了，他低着头，声音跟那猫叫似的。而季东明看他这样，心里偷着乐，一时失声，笑出声来了——立马引来了陈浩楠一阵鄙视。
与此同时，新教学楼顶层一偏僻处，三个家伙正靠着墙壁吐着烟圈，样子十分悠哉。
这个地方是抽烟的风水宝地，原因有二：一是因为这楼层高、够偏僻，学生科那帮人根本不会查到这来；二是这地方处在顶楼，通风好，抽了烟，烟味很快就被风吹散了，进了教室也没那么重的味，老师们一般都闻不出来。
如此，顶楼的这处地方便成了烟民们的天堂，尤其高三那帮烟民更是这里的常客，他们的教室大多集中在新教学楼这边的四五楼，近水楼台嘛！
“虎哥，就你的烟带劲！爽啊！”说话的是马小鹏，这小子猛地吸了一口烟，然后使劲吐了出来，大叹爽哉。
“你小子就这点出息？”包笑虎抬手敲了那小子一个爆栗，随之乐呵呵地笑了：“五块钱一包烟就觉得好了，那几十上百的呢？——肤浅！”
这一边，李亮把烟头扔了，跺上一脚便道：“虎哥，这回你可是替兄弟我出了口恶气，上次比赛季东明那狗日的竟敢撞我，这回也叫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你别谢我，这主意是鹏罗仔出的，我只是招呼人打打下手而已，你要谢就谢他吧！”说着话包笑虎就咯咯地笑了，指着马小鹏道：“鹏罗仔，你小子脑壳里都装的什么呀，竟然想出这么个馊主意，蒙着被子，劈头盖脸，一顿暴打，也够那小子吃一壶的！”
“呵呵，虎哥，我看到季东明去医务室了，满脸是血……”马小鹏立马接上话来，那神情十分得意。
“算那小子命好，依我的性子，给他一板砖，看他以后还敢得瑟？”李亮忙也嚷道。
“亮子，你就口上说说，还一板砖呢？”这时，包笑虎也把烟头扔了，白了李亮一眼道：“给你块板砖，你真敢砸吗？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教训一下就得了，这事就此打住啊！”
“虎哥——”李亮似乎有些不甘心，唤声道：“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还有陈浩楠那小子呢，前天当着那么多兄弟的面，一点也不给你面子……”
“对啊，虎哥，那小子太狂了，不给他点教训他都不知道自己姓啥名谁了！”马小鹏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算了，这事以后再说，总有机会教训那小子的！”说着话，包笑虎又掏了一颗烟悠悠地点上了，这一回他没有给旁边的两位小弟发烟了——这些个小屁孩毛还没长全呢，抽一颗尝尝味也就得了，多了就浪费烟草了。
“虎哥，虎哥——”这边，包笑虎刚吐了一口烟，忽然从楼道里闪出一个人来了，一边跑一边喊道：“虎哥，有消息了！”
来人名叫张伟，绰号“大尾巴”，这家伙个头不高，但腿脚利索，机灵得很，在包笑虎这个小团伙里向来都是打探情报的主。教训季东明的那会儿，他只是把个风而已，真正动手的是包笑虎、李亮、马小鹏，还有一个绰号叫“麻雀”的体育生。
“大尾巴，什么消息？”包笑虎忙问。
“我看到陈浩楠回来了，他进了医务室，还有……”张伟忙道：“还有桑秋瑜也去了。”
“虎哥，那杂碎回来得好啊！”李亮立时又起了劲，在旁怂恿道：“找机会咱们兄弟几个也劈头盖脸揍那孙子一顿，好替虎哥你出出气啊！”
不过，包笑虎却是慢悠悠地吐着烟圈，过了片刻才道：“亮子，这事急不得，你们几个还记得前天那事吗？陈浩楠一个人就敢挑衅我们一堆人，而且脸上毫无惧意，一看就是个狠角色。”顿了一下，他又叹了口气道：“还有桑秋瑜，那个小娘们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