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跳梁小丑（二）
季东明与陈浩楠同岁，上下仅仅隔了一个礼拜，按照雁岭这边的说法，他们俩是“亲老根儿”。记得刚进D中时，季东明经历了一次“早恋事故”，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所有任课老师和全班同学将他视为“祸害”，惟独陈浩楠安慰他、激励他，陪着他走过了那段“最黑暗”的日子。
也许应证了一句老话：患难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正因为这样，他们二人结成了深厚的友谊，交情绝非一般。季东明家就在临风镇街上，而且他家就在学校大门斜对面，出了校门走过一段两百来米的小坡，再穿过马路即到。因此，高一上学期那会儿，陈浩楠常常被季东明拉着去家里去吃饭，这样把饭“噌来噌去”，陈浩楠跟季东明一家人都熟络了。
季东明的父母，尤其是他妈妈特别喜欢陈浩楠，甚至还开玩笑说以后要把“佳佳”嫁给他。“佳佳”全名叫做“季云佳”，是季东明的亲妹妹，季家父母的宝贝女儿。当然，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季云佳在镇上的初级中学上二年级，如今已是初三了。
自上学期末到这段开学的日子，季东明发觉陈浩楠变了很多，不明缘故的他为此没少替陈浩楠担心，尤其是李启燕替任学习委员之后，季东明更是愤愤不平，要不是陈浩楠及时阻止，他差点儿就找老李去闹了。
不过，陈浩楠却一直躲着季东明，他不便跟季东明提及家里的事，更不想让季东明替他担心。所以，每每碰到季东明询问，陈浩楠总会拿着无关痛痒的话来搪塞，尤其是这阵子季东明过来旁敲侧问，他或是假装没听见，或是故装胡涂，甚至干脆就借故躲开。
对此，季东明那是郁闷到家了。此外，他的父母最近也常常唠叨，因为陈浩楠许久没来他们家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季云佳也一样，她希望陈浩楠给她辅导功课。而父母和妹妹的问题无不都是冲着季东明来的，每逢此事，季东明就更加郁闷了，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干瘪瘪地说这段时间太忙了。
“好啦，下课了，大家都早点回宿舍休息……”又一次晚自习过后，老李笑着说了一句便慢悠悠地走了。同学们立即叫喊着回应，高二不像高三，学习任务没那么紧，加班的人很少，片刻过后就走了大半。
季东明收拾了一下课桌，正准备起身回家，发现陈浩楠还在那里坐着没动，他想了想便走了过去，笑着招呼道：“浩子，别忙活了，咱出去走走？”
每天晚自习过后，陈浩楠都会把白天的课程再梳理一遍，尤其是英语和数学，有不明白的他都会再仔细推敲推敲，该背的就背，该记的记，这样不仅能加深印象，而且比事后复习的效果更好，这阵子他都这么做的。
但是，今晚上陈浩楠根本还没得及梳理今天的内容，而且他也知道季东明的意思，所以他只是笑着说：“算了吧，你还是早点回去，要不你爸妈该着急了——我还看会书，待会就回宿舍了！”说着，他埋下头又看书去了。
于是，季东明也不好多说什么，悄悄走出了教室。不过，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要是以前他说这话，陈浩楠立马就会爽快地把书一合，连带着把课桌面一拍，然后笑着喝道：“走，回头再说！”可眼下，陈浩楠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外界诸事都不感兴趣了，这是什么原因呢？
这些天，季东明一直都在想着这个问题，今天更是尤甚，这就好比不小心吃了鱼骨头卡在喉间，不掏出来怎么也不会舒坦……“该怎么办呢？”季东明心下不禁嘀咕道，等走到教学楼底下，他不由地抬头看看，却不自觉地把视线停在了老教学楼上。
“或许那两丫头知道情况呢？”不知为何，季东明忽然想到了陈浩楠的那两个美女妹妹，想想他们几个关系匪浅，或许她们姐妹俩知道陈浩楠的情况呢！想到这些，季东明便有些喜不自禁地快步跑向了老教学楼。
211班教室并不时很好找，一路问了两个同学，季东明才在二楼东头找到目的地。幸运的是，余芬和余娜都还在，只是看到她们正跟同学谈论着什么，季东明才没有直接叫喊，而是等她们转过头来了，他才挥了下手喊道：“余芬、余娜，你们出来一下……”
这忽然有陌生人到来，特别是那人还直接叫到她们的名字，这让余芬、余娜姐妹不禁大惊。不过，她们很快便认出了来人是谁，正要挥手打招呼，不想一个人影忽地从她们身旁穿过，直接奔季东明去了。等她们看清时，那人已经指着手冲季东明叫嚷起来：“哪来的死胖子，敢来我们班上撒野？”
季东明心下正暗暗高兴呢，幸亏这两丫头还在教室，要不然白跑了一趟，却不想忽然跑出这么一个跳梁小丑，跟那前日里刚收拾过的黄毛仔胡彬简直有得一拼，也是黄毛鸡窝头，也是一样的嚣张跋扈，让人见了就想揍他娘的一顿。
再说，季东明最讨厌别人叫他胖子了，看到这小子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他的第一个意识就是飞起一脚踹过去。不过，转念一想这在别人班上，又当着余芬和余娜的面，动手似乎不大合适。所以，季东明暂且忍了，只是冷冷说道：“滚，老子今天不想揍人！”
可不曾想，这跳梁小丑却忽然窜了上来，一把抓住季东明的肩膀不说，还使力想要将他扳倒。这么一来，季东明也火了，只见他忽地将肩膀一甩，随即伸手一推，那家伙噌噌退了好几步，“砰”的一声撞翻了前排的两张课桌，桌上的东西随即撒了一地。
“妈的，你他妈找死！”跳梁小丑冷不防季东明这么凶猛，但却不肯罢休，叫骂一句便操起一把凳子又冲了过来。
“你他妈的再动一下，老子削死你！”季东明喝叫一声，可谓杀气腾腾，他实在不屑跟这种小厮动手，看这小子作势又来，他只好撂了一句狠话。那小子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停止动作，但凳子还在他手里，他举也不是，放下也不是，脸色憋得跟涨红，额上也满是汗。
恰在这时，余娜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指着闹事的小子道：“王少明，你干什么呀？”
“我、我……”这货吱吱唔唔一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余娜却不理他，忙看向季东明，笑笑说：“东哥，你怎么来了？”她忙又看向外面，问道：“——是不是我浩楠哥也来了？”
“没有，就我一个人，来找你们问点事……”季东明尴尬地一笑。
“东哥——”余芬也走了过来，轻声唤道，她还是比较害羞，一说话整个白皙的颈部到耳根齐齐都红了。
“嗯。”季东明一点头：“嘿嘿，我找你们俩有点事。”
“你们认识啊？”这下子，那个叫王少明的小子懵了，他是余芬、余娜的追求者，本来想在美女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自己的实力，却不想自己操之过急，面子扫了不说，还差点给人揍了。不过事到如今，他也没法，只好连忙陪着笑说：“对不起，对不起……”
可季东明哪里管他，只是看向余芬、余娜，笑着说：“走吧，我们下去边走边说。”
“那好，东哥你等我们一下，马上就好！”余芬连忙应了一句，随即拉着余娜去了，只见她们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桌面上的课本、稿纸和文具麻溜溜地一收，又跟其他几个同学匆匆打了声招呼，这就同季东明一道出了教室。
来到楼底下的一处花坛边，见四下里无人，季东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们两个最近有没有发现浩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余芬一时没反应过来，瞪着一双大眼睛便问：“耗子？什么‘耗子’？哪来的‘耗子’?”
“哎哟，怪我，怪我没说清楚！”季东明在脑门上一拍，继而解释道：“我说的是你们浩楠哥，他的名字中间不是有个‘浩’嘛，我就叫‘浩子’，你们可能不太习惯……我来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发觉浩楠他最近有啥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啊——”余娜立即回道，余芬也连连摇了摇头。
“你们再好好想想！”季东明复又强调了一句。
余娜是个直爽的性子，她想想真的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好歪着头笑着说：“好像没什么呀，我觉得浩楠哥还是老样子，没啥变化呀！”而且，余芬忙也补充道：“这两天我和娜娜还没见过他——要不明天吧，我去问问浩楠哥？”
“哦，那好吧！”既然她们姐妹这么说了，季东明也不好再多问，故而讪讪一笑：“呵呵，那或许是我多心了……”接着，他又和她们闲聊了一会，这才转身回家。只是，季东明却不知道，他家里正等着他开内阁会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