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盛夏的七月初,骄阳似火,热的空气都出现了扭曲,高温无疑给了人们不在烈日底下工作的充分理由,大家都躲在树荫下乘凉,只有知了还在卖力地吆喝着。在华国中东部一个不发达省份的一个普通的小镇前山镇上,此时正上演着很普通的一幕。
“浩宇他妈,好事,大好事啊,徐老师,你家浩宇考上重点大学了,快来拿录取通知书啊”学校传达室毛大婶在小镇不大也不长的大街上卖力地吼着,手里不断挥动着一份大学录取通知书,身上的汗珠时不时滴在上面,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太阳晒的还是兴奋过度,那样子,好像考上大学的是她那个实在混不下去高中没毕业就出去打工的儿子似的。
徐老师,也就是我们的主角朱浩宇他妈,看上去只有三十几岁但实际上已经四十好几,忽略岁月的痕迹依稀可以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女,手里拿着毛大婶递过来的录取通知书,脸上的表情却很怪,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无奈。
说高兴吧,镇里的中学自建立起从来就不是以教学水平高而闻名,因为当了二十多年的王老校长是个老兵转业,不顾众多老师的反对,向来用对待新兵的规矩来对待学生,因为老王转业的级别比县教育局长的级别还高,教育局也就懒得管了,随他折腾好了,只要不出人命就行使得,至于教学质量,反正全县那么多中学,也不差钱山中学这一所,所以呢,额,前山镇中学的学生打群架特别的狠,特别的团结,连县城的混混听到前山中学出来的都要绕着走,但说到教学质量,别说重点大学,就是大专的录取通知书,校传达室一年到头也收不到几份,自己的大儿子朱浩洋就是个典型的例子,高中毕业就参军继续进行打群架这项伟大而光荣的事业去了,连带自己脸上也无光,难怪毛婶拿着最近几年来学校受到的唯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那么兴奋,自己的宝贝小儿子斯斯文文白白胖胖的,从小就不爱参与斗殴事件,全然没有沾染半点前山中学的优良风气,能从这所半帮派化的学校毕业考上重点大学确实值得高兴以及庆幸了。
无奈呢?是因为没有学费而无奈吗?当然不是,徐玉莲自己是镇上公立学校的老师,这年头老师工资可不低,再加上偶尔帮学生补补课收入更是不菲,丈夫朱大常(对于这个名字,徐老师也不得不腹议自己已经仙去的公公)是镇政府的公务员,虽然不富裕,但大学的学费绝对是没有问题的。那又是为什么呢?
在小镇的一条极其偏僻的小巷里,一张桌子旁围着不少人,这正当午的太阳直射下水泥路面的温度可不低,但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把那张小桌子围得满满当当的,个个满头大汗,我们的主角朱浩宇同学也光着膀子,撅着肥硕的大屁股挤在桌前亢奋的叫着什么,汗水湿透了内裤透出一个可爱的米老鼠卡通画,与此刻紧张的环境格格不入,浩宇却一点不受影响,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三张扑克牌上“金花,金花,金花,哎,怎么又是狗屎”说完愤怒的把手里的牌一扔,不舍的把口袋里最后一张十块慢慢取出,像仇人一样狠狠地拍在桌上,翻了翻空空如也的口袋、书包,悻悻的往家挪去,一步一回头,望着继续奋斗的众人流下了想跟大家继续奋斗的眼泪,。。。。
朱浩宇今年十五岁,圆圆的大脑袋,剪个小平头,不高的额骨下面有着两条长长的很淡的眉毛,本来很大却相当无神的眼睛上却架了副更大的眼镜,一米七六的个子却有一百九十斤的体重,全身上下白白嫩嫩,略显帅气的脸被多余的肥肉挤得稍微有点变形。
朱浩宇同学是个天才,毫无疑问的天才,十五岁就参加了高考,并以总分651的成绩成为的县里的理科高考状元,但是,老天是公平的,不可能所有的优点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凡是天才,总有些一般人没有的毛病,人们常说,天才和疯子之间的区别只是脑袋里的一条筋有没有搭错而已。自三岁零七个月那天被父亲抱在怀里用那幼小稚嫩无邪的眼睛目睹了人生的第一圈麻将之后,也许根本就不明白那一个个方块上写的到底是什么字,眼神瞬间聚焦,朱浩宇同学便疯狂的爱上了一切与赌有关的事物。从此,只要老爸在打麻将或者扑克,小浩宇就一定会乖乖的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全神贯注的盯着牌局,一点也不像其它的小孩那么闹腾,让其父母直叹这小孩真乖,六岁那年便趁老爸打麻将上厕所的空隙站在椅子上正确无比的打出了人生的第一张处女麻将并且神奇的胡了,把如厕归来的老爸朱大常同志吓得快要把眼睛瞪出来,感叹道“真不愧是我老朱家的种,纯的”。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为了有赌本,小小年纪便知道省下早饭钱和偷留压岁钱来打麻将(天知道他是怎么吃的那么胖的),小小身影成为了小镇麻将馆一道亮丽的风景,也许是觉得小孩好骗,那些无良牌友相当乐意小浩宇的参加。爸妈为此伤透了脑筋,不知道把浩宇的屁股打烂了多少次,但在家里丢了钱之后总能在麻将馆里找到自己的宝贝儿子。随着年龄的增加赌棍的天性也越来越显露,读小学就知道拿两个色子用猜大小来给天真烂漫的同学进行博彩启蒙,赚到了人生的第一辆四驱车;到了初中便开盘坐庄,让自己每个礼拜都能去县城看电影。学校为此不知道叫了多少次的家长,要不是成绩实在太好老师惜才再加上老妈是本校的老师,开除是绝对的。
好运不长久,不知道老天是不是实在不忍心这么一个花季天才少年再这么堕落下去,想拉他一把,让其醒悟,所以在上高中前的一场高烧之后,浩宇同学的赌运由原来的赢多输少急转直下,逢赌必输。主角同学却偏偏是个不信邪的极其顽固的赌棍,越输越勇,越勇越输,在拿到录取通知书前的最后一次扎金花中输掉了自己县高考状元的奖学金,也使自己的债务历史性的达到了两万元,债主遍布小镇的大街小巷,从小学,初中,高中同学到小学,初中,高中的老师,连老王校长也没放过。搞的镇上的人都觉得浩宇没欠自己的钱便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真正的本地人。但欠这么多钱,打死也不敢跟自己的爸妈说,那样的话不用去上大学了,直接再欠点钱给自己买个墓碑更省事点。
浩宇同学发愁了,债太多,怎么还啊。面对着厚厚的各个名牌大学的介绍,翻来覆去也找不到那种一毕业就能赚大钱的专业,大骂钱难赚,屎难吃。当飞行员拿钱是多,可自己这将近两百斤的体重和四百多度的近视,估计连飞行学校大门都进不去。正发愁呢,突然眼睛一亮,发现了江城理工大学的航海技术专业一毕业就能拿到上万的月薪,只是工作环境艰苦的了一点,在海上漂着,不过急于还债的殿堂级赌棍朱浩宇直接无视。用能上华清大学的分数填报了只是一般重点大学的江城理工大学,不顾爸妈的反对,连极少和家里联系的老哥朱浩洋都在部队里都打来一个电话劝他改报华清大学,浩宇却用深沉而又沧桑的语气回答“哥,我的压力你真的不懂”,真乃一朵赌界奇葩。
于是,便有了浩宇他妈拿着江城理工大学录取通知书满脸苦笑的一幕。
一个月后,在浩宇要去江城理工大学报到的前一晚,老妈徐玉莲做了满满一桌子菜,不停的给这个最疼爱的小儿子夹菜,“小宇这么瘦,多吃点,学校的菜不像家里这么合你胃口”话还没说完眼泪便开始不停的往外流,一旁的老爸朱大常同志刚想说点什么煽情的话,听到自己老婆把自己将近两百斤的儿子说成瘦,差点没被一块红烧肉噎死,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却把自己想说什么忘记了,只是看着儿子眼睛就红了。。。全家人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朱浩宇便背着比自己身材更夸张的行囊踏上了前往江城的火车,说了句不知道哪位名人的名言“啊,故乡我走了,啊,未来,我来了“朱浩宇的传奇人生就此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