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被招安
石云阶都猛然之间看得发呆，一个小男孩直到这时，才似乎特地走过来，碰了他一下，冲他挤挤眼儿，说道：“看到了吧，你自己手里的短刀不一定就是自己的，别人手里的刀才是你的刀。你一挤进来，我就看上了你手里的刀，好在你是知道好赖的人，我这才给你留了你手中的刀。我这话的意思你听明白了不？”
这个小男孩就是石云阶自以为是的那个少妇的儿子，这孩子的话虽然有些绕，可是曾经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乡镇干部，石云阶在实际工作中多少还是能够领会许多重要领导的讲话精神的，所以也当然能够吃透此时小男孩这番话的精神，并从中获取了这样一个信息：中年汉子带领下的这帮难民队伍，真的绝非纯粹意义上的一般难民队伍，他们当中包括妇女儿童在内的所有人员，都是具有极强战斗力的，手中没有武器，但是身上有功夫，若有敌人手持武器向他们进攻，那么敌人手中的武器，也便马上变成了他们手中的武器。而完全可以说，他们的所谓敌人，就是为他们随时提供作战武器的人。
这小男孩大概早就看好了石云阶手中的短刀，之所以没有从他手里多了这把短刀，主要是看他知道好赖，看在他能出脚踹倒山羊胡子的份儿上。
“你叫什么名字？”石云阶不由得问这小男孩。小男孩此时蓬头垢面的，但一对大眼睛格外的机警明亮。
“我叫雷声，你呢？”小男孩开始认同石云阶了。
“石云阶。”石云阶说道。
“你比我大，今后你就做我哥吧。”雷声出奇的爽快。
石云阶心说，什么哥啊，我其实都可做你叔叔的。但嘴上说：“好的，缘分呐。”
这时，就又听中年汉子再次喝问山羊胡子：“说，你山头上到底还有多少嚼活儿？”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山羊胡子干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顾伤疼磕头作揖，“还有三袋子，还有三袋子山药蛋，另还有半袋子谷米。”
“有酒吗？”那个镇食堂伙夫一样老头插了一句问道，此时他脚下也踩了个大个儿的李鬼。
“哪有那好东西呀？我等也是刚开张不久，那三袋子山药蛋还是我们自己每人少吃一口积攒下来。”山羊胡子说道。
中年汉子又问：“你的山头离这远吗？”
“不远，拐过这个山坡就是。”山羊胡子说道。
“我这就去你山头上看看。我就不信你就刚开张的山头，怎么着也不能就这几袋子山药蛋半袋子谷米的家当。这哪像是劫道的，这都穷得连叫花子都不如，可怜死个人了。”那个老头这样说道。
“算了，我看他这回说的也不是假的了。咱们去他们山头不顺路，还多拐弯走一段废路，不值当的。这样吧，我和大家仍在这歇着。老孙头你就带上他们的几个人，去他们山上把山药蛋什么的，所有能吃的玩意都在那煮熟了弄了来，咱们就在这儿吃一顿，再紧走两脚，天黑之前也就到家了。”
那老头原来也叫老孙头，石云阶记得镇食堂里的那个老伙夫也姓孙，大家也是叫他老孙大哥的。
老孙头当即就带了自己的几个人和山羊胡子的几个人走去那边山上。
“你，过来给他包扎一下。”中年汉子用剑指了一个看上去长得挺白净的小李鬼，让他过来给山羊胡子包扎一下受伤的手。
“好，大家都歇了吧。”中年汉子又特别对山羊胡子他们道，“我看你们也还都算老实人，就拉你们一把了。不过，有不愿意呆在这儿等着吃点什么的，这就走，愿到哪儿打劫发财就再打劫发财去。想留下的，就跟着我们一起走，到时候给我干活挣一口吃的，省得在这儿瞎蒙，劫道儿不成，迟早丢了小命。”
中年汉子就手丢了宝剑，重又坐下身，半躺半卧在河滩上。按照他说法，他今儿夜里就到家了，中年汉子也就格外的放松，那神态却又好像格外的疲劳，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抓紧休息。还又特别对石云阶说道：“你也好好歇会儿，我看你两眼红肿，还不知多少日子没正经睡了。”
说完，竟就那么半躺半卧在河滩上，眯上了眼睛。
石云阶让他这么一说，再加上他实际动作示范的这么一个感染，还就马上有了铺天盖地的疲倦，索性躺在了沙滩上，眼睛一闭，就沉睡了过去。这一觉睡下来，就把自己给睡迷糊了。石云阶是迷迷糊糊的被雷声推搡叫醒，迷糊中吃了雷声给他的山药蛋，然后就一直那么有些迷糊地跟着队伍机械行走。
石云阶的迷糊里，小男孩雷声一直陪在他身边，一起走，还不时扶他一把搀他一把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哎呀，看你这样儿，你这没准儿真的累惨了呀。嘿嘿，也怪了，我怎地越看越觉着咱们早就认识了似的。”
这叫似曾相识。
石云阶也是听一句没一句的，他其实并未痊愈的身体，可能只是在极度的愤怒悲伤支撑下，才得以能够在山中奇迹般连日狼窜，此时一歇下来，有了安全感，这超常运转的身体一松弛，行走之中都迷糊，感觉只要再一次倒下来，不管倒在什么地方，他都能大睡三天三夜不醒。
石云阶就这么半梦半醒的吃了点什么，迷迷糊糊跟着中年汉子的队伍行走，而雷声陪伴身边的絮叨竟又如同催眠曲。石云阶终于支撑不住了，一个深度迷糊，人便果真倒下了。在倒下的一刹那，他模糊记得雷声很机灵滴用肩头顶住了他，还模糊记得那少妇嚷了一声：“这小厮这是累倒了，不知多少日子没吃没喝没睡了。这眼看也快到家了他也倒了，还就挺赶时候，老孙头你扛他走，也没几步路了。”
哈，这少妇原来果真也是这支队伍中的当家女人啊，她不会是那中年汉子的媳妇吧？嗯，她八成就是那中年汉子的媳妇。石云阶当时深度迷糊里，针对少妇的发号施令，有过这么一闪念。
之后，感觉被人忽悠扛到肩上了，石云阶才两眼一闭彻底迷糊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