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满地垄沟里出皇帝
第六十六章满地垄沟里出皇帝
“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什么狗屁天子，我看就全都他奶奶唬人的，都是爹生娘养的玩意儿，让谁做，谁就能做得了这个皇帝。大哥不也早就说了吗，咱也不跟他谁谁皇帝轮流做，咱就在这石桌山自立为国，从头开张做自己的皇帝。”五爷接过去说，而且套用了当时可能最时尚的一句流行语。
事实上，六爷的话也是提醒了五爷，深以为四脚飞龙送过来的东西，应该就是可以做皇帝的材料，也是倍受鼓舞，神情振奋，并不容别人插嘴，五爷接着往下说道：“六爷你不是早就夜观天象，推算出当今天下时势造皇帝，满地垄沟里都是想要当皇帝的人吗。咱们这么大个石桌山要没个当皇帝的人，也是说不过去的，还让江湖上以为咱们石桌山没人敢站出来尿尿呢。”
好像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六爷猛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对了，五哥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跟大哥一起喝酒的时候，大哥是不是说他做过一个梦？”
“是啊，大哥说山神爷爷托梦给他，要他找到一块石头，另起锅灶，另起江山。大哥要找的这块石头敢情就是这个劳什子石云阶呀。”五哥也是恍然大悟说道。
“嗯，如此说来，这小子没准儿就是大哥梦中要找的那块石头，就是山神爷爷要咱们另起江山垫底儿的那块石头。”六爷大有同感。
五爷六爷就这样一唱一和，越说越没谱，又好似越说越靠谱了。倒也让石小阶一边儿听得乐不可支，一边听着，咕咚一口酒，吧唧一口肉的，好不享受。插话说道：“听你们两个说的就跟真事儿似的，还真的要我做皇帝呀？我就是真想当皇帝，能像你们说得这么容易吗？”
“这有何难，五爷不刚刚说了吗，我这夜观天象，早就看得出乱世出皇帝，时势造皇帝了，咱石桌山也总得有个皇帝站出来尿尿应景儿不是？咱石桌山应景儿的皇帝爷也又总得有人当不是？可是，这个石桌山的皇帝也不是你想当就能当上，是我们让你当，你才能当得上。”六爷一脸的正经神色，颇是有些慷慨激昂地说道，“呜呼，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这天下大事原本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咱们却也不管他别处的皇帝是从那块河滩上拱出来的，又爬进地垄沟去的，咱们就自个儿先从这石桌山上拱出来，先把自己的皇帝当起来，再一步一步夺天下。这也是我们石桌山大哥的意思，明白不？我看你这孩子虚头巴脑的好像有些不知好歹呢？你从‘白马庄园’过来的，你可知道我石桌山都是干么吃的吗？你可知道我石桌山多大的声威吗？你可知道我六爷五爷都是石桌山的什么人吗？”
“不知道。”石云阶尽管知道石桌山历史上乃绿林好汉占山为王的一大名寨，但却真的不清楚此时此寨多大的实力，五爷六爷在这石桌山具体多大分量。
“那你便算不得‘白马庄园’的人，‘白马庄园’的人怎会不知道我石桌山五爷六爷呼风唤雨多大的名号呢，我看你都不像是这马鬐山的人，马鬐山的人怎会不知道石桌山的威名多大？就你见了我等五爷六爷，让吃就吃，让喝就喝，还就没拿自己当外人，还就根本没拿我两个当回事儿似的，你这谱派架子也还真够大的。你到底怎么个来路？”六爷又看出点问题来，有些疑惑地说道。
石云阶就灵机一动，这样说道：“我只记得我是马鬐山猎户村的人，村里的人让金兵给杀了，就剩下了我一个，可我这脑袋让一匹黑马给踢了，记不起以前的事儿了。我就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我这会儿也一眼就看得出来你们石桌山好汉爷，一准儿仗义行侠威震马鬐山，傲视群雄。”
“哈哈，傲视群雄，这话我爱听。嗯，你怎么就让黑马给踢了，你给我好好说道说道你到底都怎么回事儿？”六爷说道。
石云阶于是详细说了自己怎么回事儿，包括怎么进了“白马庄园”做了一名干少爷，甚至还说了他是怎么被四脚飞龙给带到这儿了。不过，他有意没有更多透露白马庄园内忧外患的内幕隐私，他不好揣测“白马庄园”的内忧外患会不会也与这石桌山有什么关联。
六爷听完石云阶的故事，一时与五爷一起若有所思沉吟良久，好像也是对白马庄园的情况讳莫如深，不再深问。
沉吟一会儿，五爷呵呵一乐，错开话题，津津乐道：“哈哈，夜里进山磕头拜干兄弟，喝迷糊了跑进山坳树林里让人给兜了猎熊网里乱棍点排骨，好一顿穷揍，还差点被活埋。你这孩子脑袋看来还真是让黑马给踢了。不过，也不是寻常人能做得出来的，就你这脑袋让马给踢了的劲儿，也像是做皇帝的胚子。”
石云阶便说：“五爷六爷这般喝酒的情景也不是常人做得出来的呀。怎着，你们没喝迷糊了吧，还真想着我会给你们两个做皇帝呀，？切，可我还就真的不想做这个什么皇帝。”
“谁说让你给我们两个做皇帝了，我五爷六爷要皇帝当个屁用？是我们石桌山要你做皇帝。怎的，做皇帝坐江山改朝换代，这是多大的福分啊。这世上难道真的还有不愿意当皇帝的傻子？连傻子做梦都想当皇帝，你这大睁俩眼儿不愿意做皇帝的傻子，又怎么能够做得了皇帝？”六爷便对石云阶的似乎不愿意当皇帝，并对当代政治生活所表现出来的极端冷漠的态度，有些不解和忧虑。
“靠，当我不知道啊，给你们当这个皇帝，到时让你们当个呆瓜似的摆弄过来摆弄过去，好人也被你们玩傻了。”酒劲上冲，石云阶其实也是有点晕乎乎的了。
这时，五爷探头过来，仔细盯了石云阶：“嗯，有股牛劲儿。你给我听真了，你也别以为你想当皇帝就能当得上，我们不让你当，你想当也当不上。我们要你当，你不想当都不成。当皇帝可不就是要你当着玩的吗，还能把你给玩傻了呀？日他个祖爷，就压根儿没听人这样说过。”
石云阶表演表现出来的这种视做皇帝为儿戏的冷漠态度，也是五爷所不愿意看到和可以接受的，但是他又似乎很高兴石云阶能够做皇帝的。
“哎呀，这还赖上我了呀。”石云阶心里也是憋不住的乐儿，这刚来南宋没多长时间，就有人准备拥戴自己当皇帝，不管真的假的，兆头不错，发展势头非常不错。
想想在“白马庄园”的这些日子里充实而得意，还有些麻木不仁了，不时还会来个乐极生悲，都忘了进一步搞搞清楚所处南宋天下大势具体怎么个状况，净跟吴管家苏依依狗撕猫咬了。而直到这时，都是要准备视天下为己任了，他才似乎恍然大悟一般，猛然想起应该问一问六爷这个咬文嚼字的人，眼下天下大事怎么个情况。就问道：“可是，这乱世的开国皇帝不好当啊。六爷你倒是给咱讲讲眼下这天下大势呀。”
六爷于是立即神采飞扬的，又马上开始摇头晃脑：“哈哈，古语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为知也。若问天下大势，你算找对人了。”
“唉，又喝大了，这说话又要不利索了。”五爷反而有些不耐烦，横了六爷一眼，“老六你就干脆明白地说人话不就得了，什么知之不知之的，哼哼唧唧的瞎耽误工夫，就怕别人不知道你读过两天私塾似的。”
“五爷此话差矣，喝酒的时候人话粗说，骂爹骂娘有屁就放也都是下酒的菜。然则，话说天下大势，那便需要切忌人话粗说的，那便须得人话细说，讲究一个字斟句酌，要字字血声声泪。再说啦，呜呼哀哉，就咱们当今所处的这个朝代，却也不是人话粗说能够说得清的。这是我们不堪回首的国仇家恨啊，这是每一个有学问的大宋子民羞于启齿的耻辱史啊，这是值得我们深思，并深感对不起祖宗的奇耻大辱啊！却是须得如此这般很学问地细话儿慢慢说将下去，方可说出沉重分量，你等听了才会牢记于心。”六爷更一脸的郑重其事，还悲壮激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