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于是,桂老大,庄玄清,逍月,我四人一同前往位于-1A层的公司员工食堂用餐。等我们到达的时候,食堂里的队伍已经排得老长老长了。
我们公司所在的大楼,除了我们期货公司总部约130号人用餐需要之外,还有其他10多家其他公司的职工也在这个食堂用餐。其中,与我们单位同一层的“新证证券杭州营业部”就有约30人左右。经过约15分钟的排队,我们几个领到了午餐,找地方坐下用餐。
四方形的餐座上,桂老大与一旁的庄玄清一边坐,我则和黄逍月一边坐。
庄玄清也是第一天面试我的面试官之一,大家都叫他庄。无论是在面试,还是在平时工作中,很少能听见庄的声音。
在我的印象中,庄总是注视着各项数据和指标。就算是在刚才等吃午饭的时间,庄也是用智能手机在看期货行情。除了“无口实干”之外,庄另一个特征就是是吃饭的速度奇快。今天自然也不例外。我们才坐下不到10分钟,其他人才吃了一大半的时候,他就已经吃完了。
“老大,下午我就奔上海了,有什么指示?”
虽然不及庄的速度,但桂老大吃饭的速度亦十分出众:他也几乎吃完了。桂老大放下了筷子:“二件事。第一,去上海营业部的时候,把上期所新的一套资料带回来。前面我和他们那的老总打招呼过,你去取就行了。第二,上海那边,孙总亲自带队营销的那个有色加工企业客户,靠你了。”
“放心吧。”庄平静地回应,“有关这家企业的功课,前一周我就都准备好了,加工型企业,产业链中下游,这个类型的套保案例上个月才做过一次。没什么特别的。”
“嗯。”桂老大拿起纸巾擦了擦嘴,“但是也要注意,虽然有时候明明是下游加工型企业,却会出现上游生产型的风险点。以前就出过这样的事情——我们做的方案与企业实际情形大相径庭。这样,你上游和中游企业的方案,也各备着一份带着走。”
“明白了。下午2:30分火车,1点我和孙总他们出发。现在我这就去准备一下。”
“抓紧时间,去吧”桂老大点了一下头。庄立马就走了。
目送庄离开,桂老大转向我:“小向,听逍月说,你做事情执行力很高么?营销电话打得很麻利?”
“桂老师,你过奖了。我只是尽力罢了。”
“你的态度不错。你是我这三个月来,我见过的‘海龟’里执行力最像样的一只。”
听到这样的表扬,我也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感慨。自从英国回来以后,我再也不想在家里吃父母的闲饭了。
略微扫视了我和逍月,桂老大继续道:“逍月,等下午小向电话打完之后,你把公司的各类电子模板给他。我前一段时间兼黄金时期,整理的其他公司报告、做的各类报告、案例和以及整理的数据库,也都给他。”
“好,过会我来搞定。”
“小向,你今晚把我给你的那些资料好好看看。”
“好,我一定会好好看的。”我点点头。
桂老大眯着眼睛,推了下眼镜,语气转为严厉:“哼哼,给你2天时间,在我从新昌回来之前,把这些给我统统‘吃掉’。”
“啊……是的。”
“我回来以后,告诉我你的感想。”说罢,桂老大起身离开了饭桌。这时,我才刚吃完饭,而逍月则还剩下一半。
下班后回到居室,我开始一一阅览下午逍月转交给我的资料。
桂老大收集的其他公司和机构做的报告那个文件夹中,整理了近5年以来所有知名机构所出的报告;数据库,则是分门别类整理好的、数据和图表均已经是自动更新的EXCEL;我还发现了一些超长时间长度的黄金分析资料(例如以英镑定价的黄金从中世纪至今的数据);而在他自己制作的报告文件夹中,各类用途的报告一应俱全,而且报告中图表的链接,已经与数据库中制作完的联动了。
浏览了许久之后,一个PPT文件跃上我的视野:《耀光期货有限公司黄金品种介绍手册》(新拟)
我立马点击查看——
点开,62页……
我不禁睁大了眼睛,怎么比第一天我做的还多30%?略定神之后,我开始仔细地阅读。细读之后,才发觉桂老大的PPT做得比我到位的多。
一般公司分析师所制作的PPT长度是19-30页不等。第二轮面试那一次,我想略显示下实力,自认为43页的PPT详细制作的PPT已经超过一般水准;而此时,我觉得自己有点“班门弄斧”了。
心中顿时泛起一些惭愧和佩服的感觉。桂老大不是只“兼”黄金期货的吗?“兼”的水准,都如此这般,则可以看出此人的专注与责任心。
深夜,当我第一遍浏览阅读完这些资料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00了。
关上文件夹,我打开了一旁的小笔记本,看了看2周前写下了几行字:
未来三个月内:
总目标:转正中级分析师
分支目标:
期货从业人员资格考试√
公开登报发表文章√
营销业绩到达100万
随后,在最后一行字旁,加上了几个字“剩余34万”
期货从业证书的考试,我在2年前申请留学的预备时期完成了,当时无聊,连同证券从业资格考试也一并考取了。登报发表文章,我倒是再进公司的第一周就做到了。但看着第三行字的时候,我不禁摇了摇头,拿起面前的开水喝了一口(这个时间点再喝咖啡晚上就不用睡了)。
再看看“剩余34万”那几个字,我不禁面露难色。
我心里早就明了,现在这个社会,要开拓业务不容易。我们这一代同龄人鲜少有多余的资金,真正拥有资金的,往往是上几代人。
我并没有清高到“完全不需要父母帮忙”。我的父亲曾经是一家出口型民营企业的老板。但如今,他也再也没有了往昔的力量。在遭遇了一连串“破位下行行情”之后,父亲的人脉和关系网也随之迅速收窄。在现今这个生存法则森严的社会中,人就是这么现实。
眼下这点剩余业务指标,换做4年前,父亲只要一个电话,我大概也能像诸南阳那样“业务陪着进公司”;但是现在,这完全成了不切实际的奢望。
我依然记得,上次回家时看到的:父亲的眼神中依然闪耀他一贯的倔强和坚持;而母亲的眼神中,更多的是无奈和感慨。
暗自下了决定,接下来1个月内,自己死活得想办法搞定剩余的34万剩余业务指标。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将电脑关机,我离开了书桌。屏幕上,那张美丽的桌面背景,随着电脑关机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