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二个任务(下)
7
段非是在美国度过他的二十三岁生日的。那一天纽约下了很大的一场冻雨,段非从图书馆里出来,对着面前灰白色的雨幕,默默地站了很久。
是在那时他才想起来这天是他的生日。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也不怪别人也都忘了。
在他的头脑里,关于生日的影像其实还很清晰。记忆里那个高挑的男人手捧着蛋糕,在客厅里来回走动几步,露出苦恼的表情来。段非知道,男人是在犹豫,究竟是把蛋糕放在长桌的哪里才好。
十七岁的段非向男人走过去,在蛋糕上抹了一把,再踮起脚来把手上的奶油抹在那人的鼻子上。
他看着男人的脸一点点的变红。男人像那样呆呆看着他的样子,似乎之后很久,他都没再见到。
七年之后的今天,段非独自站在阴冷潮湿的异国街头。他觉得自己已经过了要吃蛋糕吹蜡烛的那个年龄,那么就算没有人陪伴,应该遗憾也会少一点。
不过唯独许愿这件事情,他还不想一并放弃了。
段飞的耳边是连绵而单调的雨声。他闭上眼睛,许下了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愿望。
——“我想重新拥有他。”
……
在近一个月后的十二月五日,段非走在他上课时要例行经过的那条街上。他沉默的低着头,只盯着自己脚下模糊的影子,快步的移动着自己的脚步。
他维持着这个动作,直到他听见了某个声音。
“骆林你真的不准备换一件外套吗?你这件衣服臃肿得像我奶奶会穿的东西……哦上帝我看见线头了……可怜的!”
段非觉得头痛,只能皱着眉头停下脚步。最近这是怎么了?明明在和中国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幻听却还是让他听见男人的名字。
骆林……也许那只是“罗德”或者“霍林”吧。自己还真是……
然而段非还是下意识的回过头去。他的左侧走来了一大批欧美男人,都是极其显眼的个头,彼此互相交谈着,那浩荡的队伍几乎都要走到车行道去。
段非看着那群人,忽然觉得自己的神经质十分可笑。果真是自己听错了吧,好看的小说:。
然而就是他收回视线的前一秒,他看见了那个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老实保守的黑衣服,那一整套行头,还和他几年前见到过的一模一样。男人身边跟着一个栗色头发的大眼睛男孩,一边倒着蹦跳着走路,一边嚷嚷个不停。男人对这样的小男只是孩笑了笑,脸上是很柔和的表情。
——他的头发长长了,好像也结实了一点……他在这里做什么呢?他为什么……
段非的脑子里转过了很多的念头。
只是一瞬间,他就已经确定那个从他身边走过的,就是骆林。
只有那个男人,身边会带着安静而干净的气氛,让人觉得放松而安全。
那本应该是,他的骆林……
……段非怔怔的看着男人远去,而后他的心脏才后知后觉的快速跃动起来。他的身体从指间开始回暖,那些被他弃置的患得患失的情绪,也好像破冰后的河水,自泄口处奔流而出。
他的疑问有很多。但最终占据了他头脑的,却是:
骆林……还是一个人么?或者是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
这个问题让段非分外不安。
自虐一般的,他想起来那个一直困扰着他的噩梦来。梦境里骆林被面目模糊的高大男人捧着脸,两个人交换了长久而亲昵的吻。他在梦里不能动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看着骆林温柔眼睛里盛满了对别人的关切和宠溺。那场景非常的美丽温情,温情到梦中的段非咬紧了牙齿,心脏的剧痛在他醒来之后都让他喘不过气。
他自己知道,在梦里他只想着对骆林跪下去,说:“拜托你,别这么对我。”
真所谓报应不爽。
……这一回,命运让骆林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算是老天爷给他的赏赐,还是一次恶毒的玩笑呢。
段非无法对此做出判断。他只知道,站在街角的自己,现在不会得到男人任何的注意。
但是当骆林和他擦肩而过时,段非却可以选择,迎上去。
……在纽约这个岛上一共有二百三十余家各式各样的侦探社。侦探社里面的人们负责帮疯狂的爱慕者偷拍照片,收集名流或者非名流的偷情资料,或者帮可怜的老太太找猫……不一而足。当段非拿着一钱包的现钞上门时,不怪乎他们仅仅花了一个下午,就找到了骆林现在的居处。
更别说骆林的行程,原本就不是什么隐秘的东西。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五日晚。段非站在寒风里,正对着模特之家的大门。他在那台阶上站了很久,却还是没有抬手去按门铃。
侦探们递送的材料中也随信附上了骆林所在的LGM的规定条约。其中有明确的指出,探访营员的这件事情,必须经过十分繁琐的预约。而以现在的骆林说来说,愿不愿意见到自己还是两说。
段非呼了一口气,最终选择了转身离开。
……等到下一次站在骆林面前的时候,真希望自己已经是……一个有资格拥有他的人。
……
一小时后,纽约康奈尔大学医疗研究中心特诊部。
骆林像小白鼠一样坐在诊椅上,一条腿被医生抬了起来,正被仔细观察着,其他书友正在看:。
医生对着他脚上的伤口皱了皱眉:“你觉得疼吗?”
骆林很老实的回答:“疼。”
“这样的伤正常人根本连路都走不了,你却说你这么忍了几个小时?”
“对不起……”
“不用道歉,”医生推了推眼镜:“你接下来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做?我想给你做个测试,不然我会觉得奇怪。”
“可以的……不过是关于什么的测试?”
“……痛阈值确认。”
三刻钟以后,陪着骆林来就诊的波特维将骆林从诊室里的椅子上抱了起来。来时对这个姿势很是抵触的骆林,现在却很老实的靠在波特维怀里。
波特维低下头,仔细看着骆林的脸。很是奇怪的,骆林的头发竟然已经被汗水沾湿了,现在他整个人显得分外虚弱,眼睛甚至不能圆睁,只能缓慢的眨着眼。
一旁的医生慢悠悠的转过身来,对波特维道:“他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日常的建议我已经讲给他听了,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去。”
波特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医生:“……你对他做了什么?”
医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一个小测试罢了。”
“……违法的。”
“如果他不同意的话,的确是那样。但是我拜托他之后,他有出于自己的意愿签字,所以我不必为他现在的状态负责。”
波特维没有再说话,只是脸颊的侧线鼓起来一个弧度,看来是将牙关咬紧了。
医生对着他撇起了嘴角,将一张纸放在骆林的胸口:“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干脆就把报告也一并给你吧。你的朋友真的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测试说明他是一个痛阈值非常低的人,也就是说他那敏感的神经会比正常人感到更多的痛苦。但是他的忍耐力非常的强,几乎已经到达了特种军人的程度……对于这种家伙,要好好照顾才对。”
“……我会的。”
波特维转身抱着骆林离开了。在西斯的指示下,司机将他们送至医院后便转而载着其他人回去了,再分配过来的是一辆拍摄用的SUV。波特维将骆林小心的放在了后座上,又让骆林靠着自己的肩。
在车厢这个局促的空间里,波特维安静的坐着,怕自己的手脚一不小心又碰疼了骆林。
半路上骆林似乎是恢复了些精神,侧过头低声对波特维说了一声对不起。很久波特维都没有回应,却在快要回到模特住所的时候,对骆林说了一句:
“我会保护你的。”
骆林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不过他还是笑了笑,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模特之家到了,波特维把骆林又一次的抱了起来。虽说对这个姿势感觉羞耻,骆林还是老实的待着,让波特维把自己带到了地下半层的储藏室。
储藏室里里弗斯正在他的床头坐着。他原本弯着腰在思考些什么,看见骆林进来了,忙急切的抬起头来。
骆林对着里弗斯笑了一下,露出了一个很不好意思的表情。波特维看了看自己怀里骆林的脸,转过身将他放在了床上。做完这些,波特维却把目光对准了里弗斯。
里弗斯咽了一口唾沫:“……你想做什么……”
波特维的脸上总是一副无甚变化的僵硬表情,现在却露出些冰寒的威严来,其他书友正在看:。他看着里弗斯:“我想问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昨天午夜。”
里弗斯的脸变得苍白了,嘴唇张合几下,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波特维皱了皱眉:“最起码,你应该解释给他听你那么做的理由。”
骆林有些不明所以:“等等……波特维,你们在说什么?”
波特维对着骆林道:“昨天晚上我看见他把香槟酒瓶打碎了,然后把玻璃碎片放在了你的鞋子里面。我想你的伤就是那么来的。”
里弗斯局促的看着骆林,双手绞得紧紧的,表情惶恐得像个打碎父亲珍爱花瓶的孩子。骆林能从那表情里感觉得到不安的情绪——况且对着里弗斯快要哭出来的这张脸,他怎么可能马上沉下脸来苛责什么。
骆林呼了一口气,对着波特维笑了一下:“……我会和他谈谈的。今天麻烦你了……你应该也很累了吧?”
波特维直直的看着骆林的眼睛:“你这么说,是想让我走开吗?”
骆林有些怔怔:“……我……”
“那么就直说吧。我没办法理解复杂的话。而且你这么说,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个陌生人。你让我走我就会走,你不用担心我会怎么想。”
骆林看着波特维,最后轻轻的应了一句“好的”。
波特维转过身,似乎是要离开了。然而他还是对里弗斯留下了一句:“我其实想过打你,但是那样不对。我希望你能好好地道歉。你做的事情,很幼稚。”
骆林看着波特维走远,却还是错过了他在门边低声说的那句“晚安”。
……现在房间只剩下了两个人。骆林无言的看了里弗斯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只一瘸一拐的站起来,走到衣柜的旁边,将外套挂起来。
里弗斯慌忙的站起来,似乎是想来帮忙。然而骆林将他的手推到一边去——那是个很轻但坚定的拒绝动作。里弗斯的表情很急切,他努力做出一个自然地笑容来:“还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我是说,你现在很辛苦……”
但骆林没理会他所说的。他拖着缓慢的脚步走到桌边,将里弗斯和自己的东西都分开来,然后将前者的东西拨到了一边,像是在桌上画出一道明显的分界线。骆林抬眼不带什么表情地瞥了里弗斯一眼,然后又慢慢的向门外挪着,想踏上那几节楼梯。
里弗斯拖着伤腿踉跄着跟上来,想去搀骆林的手。骆林将他的手挥开了,一个人踏上了台阶,在左手边的卫生间里有些吃力的完成了个人卫生工作。
里弗斯一直在骆林的身后看着。他每每想凑上来,却被骆林沉默但坚定地拒绝。
骆林最终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躺了下来。他面对着墙,背对着床边的里弗斯。
里弗斯在骆林的床边蹲下来。他揪着骆林被子的一个角,小声而持续的叫着:
“骆林……骆林……”
“骆林,你别这样……”
“你别不理我……”
“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这样……”
“我不想你讨厌我,骆林……”
里弗斯一边扯着骆林的被子,一边轻轻地去推骆林的肩膀,好看的小说:。骆林却好像当他不存在一样,一直沉默的背对着。里弗斯的眼睛都红了,一边固执的推着骆林,一边哑声的叫着他的名字。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分钟,终于里弗斯听到了骆林的——笑声。
里弗斯呆呆的睁大了眼睛。他看见躺在床上的男人侧过身来,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一双黑色的眼睛正对着自己:“……你知道自己错了?”
里弗斯又是安心又是被吓到,大口呼吸了两下,最后可怜巴巴的回了一句:“……恩,我知道了。”
骆林从床上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还是在笑。里弗斯干脆在床边的地上坐下了,好不容易的说了一句:“真的,对不起。”
骆林脸上的表情很温和,只轻轻地应了一下。
里弗斯抬头看他:“你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对你吗?”
“……好吧,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里弗斯迟疑了一下:“我觉得看你苦恼的样子会很有趣。”
骆林苦笑一下:“那现在你觉得很有趣吗?”
里弗斯好一阵摇头:“一点都不有趣。我都快被吓死了。你什么都不说……我看到你伤口的时候,差一点晕过去。”
骆林呼了一口气:“那不就行了。以后别做这种事了,又不是小孩子。”
里弗斯揪住了骆林的床单:“你会因为这件事讨厌我吗?”
骆林笑了笑:“……原来你没发现我已经很讨厌你了吗?”
听到这话,里弗斯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嘴巴都微微张开来,几乎要哭出来。
骆林对这孩子的反应简直哭笑不得:“骗你的……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把玻璃放在了那个*下面……应该也是不想我受很严重的伤吧?是我一直不说话,所以才会成现在这样。所以,其实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里弗斯把头低下来,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
骆林对这样的里弗斯无奈的笑了笑。
他接着掀开被子,将自己一双包扎好的脚露出来。医生帮他脚底的伤口做了消毒止血,但是晚上睡觉前,果真还是得将脚面暴露出来——不然创口闷着容易化脓,红肿的部分也不是绷带绑着就能消下去。他将3M的纱布固定胶一点点的拆下来,只感受到和纱布粘连的创口上传来一阵难言的痛楚。他这么做着,将剥离的纱布在床头柜上放好了,全部完成的时候,背上都出了冷汗。
不知道什么之后,里弗斯已经是直直的盯着他的脚看了。里弗斯的嘴唇有些颤抖,对着那些暗红的伤口,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然后里弗斯慢慢的,将眼神一点点移回到骆林的脸上。
骆林努力对他笑了笑:“怎么了?”
“……”
“我没事的,你不用做那种表情……”
“……”
看着里弗斯没缓过神来样子,骆林想伸手去摸摸他的头。但是想着手和自己的脚刚接触过,似乎有些不妥当,骆林最终还是把手伸了回来。
他只是很温和的对里弗斯说:“只是睡觉前拆掉绷带而已……其实已经没问题了,其他书友正在看:。真的。”
里弗斯的眉毛皱起来,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手抬起来,捂在了脸上。
他哭了。
骆林有些无可奈何的呼了一口气,却还是笑着的。
“……真是的,你哭什么……”
……十二月五日。这对骆林来说颇是多灾多难的一天,终于还是过去了。第二天早上,原本已经放弃了等餐的男人们诧异的发现,竟然有人接替了骆林的位置。
里弗斯站在料理台前,竟然是在……烤华夫饼。
那法里奥蔫耷耷的靠上来,然后对着这食物哼了一声:“高卡路里……你有没有当模特的自觉?”
里弗斯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你可以不吃。不过我还准备了焗黄瓜,你觉得那玩意儿怎么样?”
特拉维斯这时候凑了过来:“你做的东西有骆林做的好吃吗?”
“来试试吧。我家的饭都是我做的。”
“Hah?!”
等着吃白食的男人们犹疑的在厨房边徘徊着,最后还是卢克不以为意的拿了一碟食物再大呼“好吃”,一群男人才鼓起勇气将自己的盘子伸过去。因为里弗斯的头发在头顶扎起了一小部分,腰上还系着印了拐杖糖的围裙,他现在这副忙活早餐的摸样,反而显得分外的孩子气。然而就是这样一幅不牢靠的摸样,偏偏摆出的做饭架势熟门熟路,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厨房外面的角落里,波特维和骆林相对着坐着,彼此小声的交谈。
“伤有好一点了吗?”
“没问题了。”骆林笑笑。波特维看着他干净柔和的脸庞,忽然想起医生所说的那句:“要好好照顾他。”——波特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Don’t push yourself too much.*”
“…I won’t.”
波特维看到他随口应下的样子,很温和,却带着一点距离感。芬兰人不喜欢这样的距离感,所以他只能把自己的头低下去。骆林是个温暖的人,他知道。但是骆林对谁都是相同的样子,这个认知,让波特维有些难过。
他们都不是会故意展开话题的人。骆林拿起红茶壶,将自己的杯子再一次注满了。波特维只看着骆林的手,安静的坐着。无言维持了很久,但是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尴尬的气氛。期间里弗斯讨好般的来送了一次食物,骆林笑着接过来,和他闲聊了两三句。
西斯又是准时的出现在门口。他今天穿的算是很正式——这一大早,他们便是要直接赶往录制间,进行昨天未竟的点评环节。
……
点评在一小时后开始了。骆林站在队伍中偏右的最后一排,左边是沉默的相川政行,右手则是一脸无谓表情的阿耶斯提斯。骆林低了低头,觉得昨天自己的表现实在是不尽如人意,现在站在这里都觉得羞耻,哪还有别人半分的淡然。
这次是罗翰做了一开始的陈词:
“昨天我们所进行的训练和拍摄,想必给你们带来了很大的冲击。越野跑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能在之后保持状态进行拍摄更是极其困难。然而出色的体能是一个男性模特必须具备的条件——就好比你们面前的西斯。他曾经在挪威一月份的海水中泡了二十七个小时,只为了完成一组真实的宣传照片。因此在这一次的拍摄中,我对那些体力出众且注意力集中地模特们,抱有了很大的关注,。我要特别表扬的——是西斯塔科维奇。”
那个喜欢喝威士忌——而不是伏特加——的乌克兰人满面笑容的出列了。罗翰对他点了点头示意:“西斯塔科维奇,告诉他们,你对12英里的越野跑感觉如何?”
“很轻松,长官。”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因为……我以前是一名陆军。我们每天早上,都会负重10公斤跑30公里。”
队伍中的特拉维斯惊呼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个名为“我的老天爷”的表情。罗翰笑的很愉快:“我想说,你的军人经历的确是非常宝贵的。在你照片里,很多细节你都处理的非常好。”
一旁的屏幕上出现了西斯塔科维奇这一次的照片。他所担任的角色是一名普通的营救队员——在冷白色灯影的映射下,泥地里他正被两个敌人按在地上,头顶上还被抵着一只可以以假乱真的步枪。
罗翰悠悠的说:“我们这次不仅分配了主题,还分配了性格和场景。这个复杂的任务,意在考察模特们的表演能力。不仅如此,系列主题,特殊场景和有情节的画面,将成为售卖商品的最佳助力。而西斯塔科维奇做的最出色的一点,就是为画面带来了很好的临场感和真实感。注意看他的表情和他的动作——在照片里,他是真的被人揪住了头发,半张脸也被埋在了泥土里。他的表情传达了一种挣扎,非常的具有抗争力,那种阳刚会让男人们视为榜样。而且他也记住了自己是个模特——他非常努力的用肩膀支撑起了身体,腿脚身展出去方式很自然,同时展示了他要售卖的商品。唯一的不足就是,画面里他并不是处在一个最显眼的位置,构图上冲击力没有达到顶峰。但是不得不说,这依旧是一张很好的照片。”
下一个被点评的是萨沙。
罗翰感慨的摇摇头:“萨沙,萨沙。如果你去做电影明星,精灵王子就不会轮到奥兰多布鲁姆去演了。看看照片上的你——多么漂亮,多么随性,还有些坏小子的味道——这不是你真的样子吧?”
萨沙扬起了脖颈:“在现实生活中,我不会那么邋遢。”
罗翰笑得开心:“管他呢——但是其他的小伙子们,看看这张照片吧,你能学习的东西会有很多。”
不用他提醒,骆林也已经在认真的看着那屏幕。摄影师给萨沙的并不是一个全身的镜头,用的也是一个从上倒下的特别视角。图像中的萨沙一身白色的医务长褂,银色的头发随性的扎成了马尾,几丝较短的发丝垂下来落在脸侧,在灯光下泛出来近乎耀眼的光泽来。萨沙的美原本是锋利的——和他尖锐的为人一样。但是相片里他刻意回避了直视镜头,而是低着头垂下了眼睛,嘴角带上一丝戏谑而不以为意的笑。他的眉毛微挑着,深邃眼窝里落下了分明的阴影——那雪白的肤色和阴影的纯黑是全然的对比,让萨沙的脸看起来美的像一幅画。似乎是为了更好的显示自己角色的随性,萨沙甚至叼了一根枯草——他的唇边露出了些微的牙齿,锋利的轮廓似乎像某种猫科动物才有的。这样完美的脸孔配上他解开大衣领口的动作,完全就是不经意却致命的诱惑。
“萨沙,我不得不说,你面孔的比例,在我们这行绝对是少见的。你几乎成为了你的角色,这也非常的不容易。我还听说你为了拍摄剪掉了头发——虽然听起来这行为有些鲁莽,但他的效果真的非常棒。我只担心一点——我毫不怀疑女孩子们愿意为你掏大把的钱,但是你的美丽,在许多需要展现阳刚的场景下,也许会阻碍到你的表现,因为你——不那么像男人的榜样。当然,这一次你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出色,这毫无疑问。”
萨沙眯起了眼睛,表情带着些危险。罗翰看在眼里,脸上神态却没有丝毫改变。
“下面我们谈谈阿尔弗雷德。哈,我们这次的营救队队长,上来吧。让你的队员们看看,老大究竟该是怎么样的。”
阿尔弗雷德笑的甚至有些腼腆,其他书友正在看:。这样的表情,和屏幕上那男人深沉的面容,丝毫不相似。
——骆林想,阿尔弗雷德也许根本不应该来当模特,而是应该去当演员。他没见过有谁能够这样轻易的转换气质表情和身周的氛围——这个男人,也太厉害了一些。
照片上的阿尔弗雷德没做什么特别的动作。他头上的帽子斜戴着,整个人疲惫的坐在泥地上。他的膝盖曲着,两手中一手抓着似乎要落下的帽子,另一手却是拿着一张照片。
阿尔弗雷德没有看镜头。骆林知道萨沙也没有让目光直视,但是萨沙身上那些锐利的气息已经分明的对着摄影师透了过来——阿尔弗雷德则不一样。他只看着自己手里的照片,眉头微蹙着,绷紧了下巴上的线条。
这表情看起来并不愉快,但是骆林知道并不是那样。因为阿尔弗雷德的眼神里透露出了太多东西——他的眼神中有眷恋,想念,和种种深沉的爱意。热烈爱情没有那么含蓄的内容——虽然看不见照片,骆林似乎也能断定,阿尔弗雷德在看的,是自己的家人——或者孩子。
众人都沉默着。这张照片是似乎已经成了一个真实的场景,而其他人都是真实外的窥视者。罗翰慢慢的说道:“这不是一张典型的硬照,但是它比硬照该有的样子还要好。它真实,强大,能让看见它的人思考。它让观者思考的那些瞬间,足够他们在之后刻意把商品那或许不甚起眼的品牌记下来。阿尔弗雷德,我想问你,你手里的照片是哪里来的?”
“是我助理用立拍得相机随便拍出来的……我借来用了一下。”
“上面原本的内容是什么?”
“……一个电线杆。”
罗翰挑挑眉:“阿尔弗雷德,他们都应该把你当成这里最大的对手。”
阿尔弗雷德还是在笑,没有狂喜,也没有特别的自豪。
……
然而最后出乎意料的,罗翰公布,这一次任务的冠军,是一直都很沉默的波特维。
骆林先是有些吃惊,不过接下来也就了然。
怎么说才好。波特维的照片……令人有一种说不出话的感觉。
那是一种可以称之为不愉快的心情……但却微妙的,在某处有些不同。
波特维给出的,是一个完全正面,没有丝豪斜侧的角度,正对着相机的镜头。这样的角度会最大限度的暴露模特面部的缺陷——然而波特维的脸上,没有缺陷。
没错,他的脸孔称不上是有多英俊,和阴柔美貌更沾不上边,就算努力的想要夸赞,也并没有到令人惊为天人的程度。
然而他的脸孔,是完全对称的。
完全。
这一点在普通拍摄中也许不会带来特别大的优势。然而这次拍摄运用的强光和黑夜的对比,在他这里得了最大程度的放大。他的半边面孔毫无表情地展现在这白光里,而另一侧脸孔的凹陷处,盛满了像画出来一般的阴影。那种无机质的冷感,让人想起美术课上的石雕头像。
波特维的动作不像是一个——有生气的人类。透过画面你甚至会猜想,他是冷的,硬的。然而那种死物没有的威压感又是怎么回事?他似乎在看你,似乎又不是。那漠然却又冰冷的眼神里,带着能让人心底骚动的能力。
那种气场很强大。足够让弱小的人跪在他的脚边,然后挑衅着那些血性的家伙跳起来冲到他面前,将他那没有表情的脸孔击碎。
骆林闭上了眼睛,好看的小说:。他不再想看自己的照片了。他不会有这么出色的场景……他还没有,这么强硬。
罗翰接下来将那些不认真的家伙严肃的训导了一遍。阿耶斯提斯甚至收到了最后通牒——“你可以继续去研究你的物理,想着怎样在你的花园里创造一个黑洞。但是相对的我们也可以请你,现在,就离开这个地方。我们是严肃的模特训练营。不够格的家伙,不认真的家伙,我一天都不想让他站在这个地方。”
骆林将这些话记在心里,默默地攥紧了拳。当念到自己名字的时候,骆林甚至有些慌。
罗翰却仅仅是温和的让他去养伤。
对于这种对待,骆林……有些难过。他宁肯看着罗翰对着他灰心发火,因为那说明,罗翰对他的期望,起码还是很高的。
但似乎并不是如此。
点评结束之后骆林有些沮丧的准备离开,但是西斯却在背后叫着了他。
“骆林?我想和你谈谈。”
“……有什么事吗?”
西斯笑得灿烂:“看了你这次的拍摄,罗翰让我对你做些指导。”
“指导?”
“没错。LGM不像那些选秀节目,仅仅是逼迫着你们去展示什么。我们是训练营。指导,也算是训练的一部分。你的进步是我们的职责……而我也很想,让你来当我的学生。”
骆林原本灰心的脸又一点点的亮起来。他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慢慢的膨胀起来,让他又有了足够的力气,继续接下来的路程。
……之后很久骆林还记得,那是LGM给他上的第一课。那一课的名字,叫做“自信”。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更了= =
首先说明:文中两个*号,第一个*号的意义是:我不知道鞋垫的英文怎么说,所以我不相信骆林他知道……所以文中的那个“那个”,代表的其实是鞋垫。
第二个*号出现在波特维对骆林说的那句话。意思大家都知道= =……是“你不要逼自己逼得太紧”。但是这句话用中文说怎么看怎么不带感,所以我用了英文= =
一些废话:回来晚了,对不起。但是现在量足,质保,大家稍微息怒下吧。
我有强迫症,不写到满意的程度不会发上来= = 虽然是个很贱的习惯,但是大家还是忍忍吧 = =。
看着有人在讨论结局啊,段娃这孩儿啊……我其实想说,对哥有点信心吧。分结局是没有Np的,因为几个攻彼此的性格太不合了,骆林这性格也不适合那关系。但是我会出一个带肉的Np幻想番外= =。三个分结局分别是少爷,老板,幼稚小孩里弗斯。虽然看起来很随便,但是我得这么说= = :管家难忘旧爱就跟少爷,想完全重新开始就跟老板,念着少爷的好但是又被伤怕了那么就跟着和少爷有微妙相似的小孩吧。波特维是没结局的,只有一个番外= = 名字都定好了,叫做《沉默的极光》。我不写他因为他的线会和里弗斯的冲,而且……MD整篇文章都没真正虐行吧!波特维就是那唯一(真正)的虐点!
咆哮完了回来……大家等文等的辛苦了,我给您跪。你急我也难受,但是我不是专职写文的,写一章比如现在的九千字我要花11个小时……还麻烦大家担待点。
废话说太多了,上图吧……神兽我自己画的,恭祝大家春节快乐。谨防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