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为何不可
“为什么不可以,”忆昭疑惑地注视着他,“我知道的历史上确有此事,而且我们的确也无法改变历史,但历史上去沒有记载去的哪一位公主,雪儿那么小,你忍心让她去那种地方受罪吗,”
“不忍心又怎样,”寻赫然抬头,目光灼灼,望着案几对面的她,他的心里格外难受,此刻已近申时,天色已经全暗,而整个御书房中仅有一盏油灯是亮着的,那还是忆昭进來之时所点燃,整个房间之中透着一丝莫名的诡异感,
凝视着他,忆昭也有气不打一处來,拳头被握得咯吱作响,忽然,她狠狠一巴掌拍在他的案桌之上,“哥,反正我不管,我只知道雪儿太小了,若是将她送到吐蕃去,我于心不忍,倘若你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我真的很失望,”黯然地垂下了头,忆昭的心里很是难过,虽然自己也不想到吐蕃去,可是方才在殿外锦妃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心震撼了,如今的南诏后宫,虽然寻妃嫔众多,可是从水镜之中忆昭便已经开始了解了他,
原來自打前太子与太子妃,也就是他的亲自爹娘离世之后,他的性格便已然变得忧郁了,除了在政务之事上他依然还饱含着热情,其他的事务上他似乎都显得有些冷淡,当然对于他的这种理解在她的出现之后,忆昭已然否定了当初自己的见解,然而不管怎么说,如今的南诏皇室依旧人丁凋零,雪儿便是他唯一的公主,倘若此行雪儿不去,那么仅剩下能去的人只有自己了,
寻怔怔地凝视着她,却是哑然无言,谁说他就冷漠了,要知道眼下的两个人可都是他的命根啊,一个是他唯一的女儿,而另一个却是他最为深爱的人,
“唉……”一声哀叹,他无奈地低下头去,“昭,你不要逼我好吗,你知道我离不开你……”声音渐渐地弱去,他甚至不敢再抬头去看她的眼睛,仿佛心脏都被她挖去了似的,感觉鼻翼有些发酸,甚至于有一种想要哭泣的冲动,“我如今虽然已经暗中派了使者到汉唐接触,可是如今也不知他们的意思,毕竟南诏还只是一个小国,且当年又背叛过他们,天宝一战死伤无数,唐军全军覆沒,那一切他们难道就真的不会追究吗,你虽说过南诏终有一天是要回归汉唐的,而之前李晟李元帅也表示愿意接受咱们,可毕竟汉唐不是一个人的汉唐,”
直到此时,忆昭也觉如梦初醒,原來他所思考的东西是这么的全面,自己一直都低估了他,看來他的确沒有让自己失望,不愧是历史上南诏的一代明君,
缓缓抬起了眼眸,忆昭的嘴角悄然之间扬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哥,我明白了,你的担心不是沒有理由的,但请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意外出现的,”
他却苦笑着,伸出手來握住了她依旧还放在案几上的手,缓缓抬起了目光与她对视着:“那你还吵着要去吗,还是留下來帮朕完成这大业呢,”
她眉头微微一锁,略思片刻才无奈地回答他:“好吧,我留下來,”
许久,当忆昭终于带着一脸凝重地从那御书房中出來,此刻殿外所有人的心弦都已然绷到了极点,谁都知道当今南诏若是皇上还能够听进谁的进言,那一定就只有她了,倘若连她都无法将他说服,那么这事儿便再无半点回旋的可能,锦妃此刻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乍见忆昭从殿中出來,她连忙起身奔向前去一把紧紧地拉住了她,
“公主,您说服皇上了吗,雪儿有救了吗,他是否提出什么要求,或者您有什么要求,只要我做得到的,就算做牛做马我也一定会报答您的,”说着,她扑通一声便跪倒在了她的面前,随她而來的众多侍者也随其后纷纷下跪,忆昭扫视着他们,心里只有沉重的歉疚感,紧拧着眉头更紧了,她不知道如何向他们转达皇上的意思,也不知道如何向他们交代,此刻的她,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卑鄙,其实……茫然地转身,将目光投向了背后御书房,
“怎么,皇上他沒答应吗,”锦妃拼命地拉拽着她,那焦虑的目光炙热地灼烧着忆昭的心,即使是不看,忆昭也能明显地感觉得到它的存在,不敢回头或是不想回头,让她沉默地垂下了头,“我……尽力了……”痛苦的忆昭无奈地挣扎着,好不容易才缓缓地吐出了这几个字來,纠结的思绪如乱麻般缠绕着心,痛得连呼喊都那么吃力,
锦妃崩溃了,那一刹那时间仿佛都已经定格,怔怔地凝视着她,那目光由热而凉,却又由凉而狠,忽然之间她爆发了,一声凄厉的哭喊撕心裂肺,“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猛然从地上站起身來,她疯狂地一把推开了忆昭,“骗子,你这个骗子,明明是你自己不敢到吐蕃去,你害怕他们,害怕吐蕃人,你害怕他们伤害你、欺负你……”
可怕的谩骂声与诅咒声让忆昭心如刀割,却又无法与她争吵与辩驳,众人虽然拉住了她,以防止她的冲撞与失控,可是忆昭依然还是感觉到她仿佛正在抽打着自己的脸,紧紧握紧的拳头咯吱作响,咬紧的牙关甚至能尝到血腥的味道,回头又一次将目光投向了御书房,谁又能在此刻明白自己的心情,或许只有他吧,
而此刻的寻,亦然正隔窗与她相望,虽然窗纸隔断了彼此的目光,可却依然能够感觉得到彼此心里的伤感,他明白此刻的她正承受着别人无法理解而带來的压力,因为沒有人会相信就连她也说服不了自己,
而她此刻也明白,他又何偿不是正承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可是为了国家,为了南诏的未來,他的确配得上一代明君的称谓,
猛然转过头去,忆昭深吸着这六月的夜风,却觉得它竟然比冬日更加严寒,迈开了大步,她亦不再回头也不再解释,踏着初上的月光匆匆地离开了,她知道风雪去后,阳光会更加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