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心成灰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打六皇子的主意？”王四眼见另一人已经完全被烧死了，哆嗦着倒退了几步，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
众将士只是冷冷地看着，没有一个人对他的话有所回应。
王四看了一眼被烧死的同伴，一阵心寒。手里牢牢地握着那柄佩剑，眼神警惕地看着众人，慢慢地向门口退去。夏皇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四诚惶诚恐地退向门口，，并没有多加阻拦。
而方才水月鬼使神差地用白瓷划破了自己的手指，用一滴血烧死了一名官差，看着那名官差恐怖地死去，心里竟然涌起一种舒畅的感觉。水月对自己的这种感觉感到恐慌，她绝不是以杀人为乐的狂魔，对这种小角色也不应该只有这么点肚量。
就在水月看着王四一点一点退出客栈时，心中那股暴戾之气在不断地叫嚣着，驱使着她结束他的生命。
水月紧紧地抓住桌角，指节泛白，就在她觉得杀人的冲动有些难以抑制的时候，吃货李克冷不丁地打了一个饱嗝，按着水月的肩膀站了起来，抚摸着肚皮，无比享受地说了一句：“吃得好饱！”
“呼……”水月长出了一口气，被他这么一搅和，浑身的杀意都消失无踪了，庆幸中又带着一点无语。老李头虽然误打误撞地将一场惨剧扼杀在摇篮里，不过这方式是在太另类……
听到李克的话，刘殷也是转过身来，嘴角有一丝微不可查弧度。
这两人有着让人羡慕默契，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可以明白彼此的意思。
水月只觉得身边一阵清风拂过，李克的身影已经到了客栈门口，将王四提小鸡似的扔回了大厅中，转身走向刘殷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封书信。
“陛下。”李克挑挑眉头，将书信双手呈上。
刘殷拆开信笺，眉头微蹙。
“陛下，有什么不妥吗？”李克看到刘殷这个神情，心中有些焦虑，开口问道。
刘殷沉默不言，将手中的信直接递给李克。
那缩在地上的王四听到李克称呼刘殷为“陛下”，当时就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浑身打颤，手脚地并用爬向门外。
李克接过夏皇递来的信笺，正准备仔细看看，却看到王四颤巍巍地爬向门外，两条剑眉狠狠地拧在了一起，抱怨了一声：“真是麻烦。”说着随手拿起一个杯子，直接在王四的穴道上，将他打晕了过去。
“六皇子在信中请莞城知府回京相助，想必在京都里陛下遇刺身亡的传言已经坐实了。”李克仔细读完了信，用征询的眼神望向刘殷。
刘殷又取过信，仔细地看了一遍，随即点头肯定道：“这封信确实是宇儿所写，。宇儿向来心思缜密，若是连他都相信了这种传言的话，刺杀之人真可谓是处心积虑。”说着刘殷皱紧眉头，细细思量，“想必现在朝中已经乱成一团，各方势力暗流涌动。若是朕遇刺的事一坐实，不知道又会有怎样的血雨腥风！”
水月慢慢走到门口，望着满天繁星，幽幽一叹：“皇位致命的诱惑，有谁可挡？”
“陛下吉人自有天相，贼人的奸计根本不能得逞，我们即刻回朝，揭穿贼人的阴谋诡计！”李克捏紧了拳头。
水月轻笑，转过身来时神色就换上了戏谑。她双手抱胸走到李克面前，将脸凑到李克眼皮子底下，俏皮无比地问道：“爹爹，那前线军情怎么办？”
“这……”李克被问住了，翻了翻白眼，不做回答。
刘殷看到水月轻松随意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丫头，情势越是紧急你就越是放松，这么成竹在胸，是不是又有什么点子了？”
水月用一个指头戳开李克，笑着站到刘殷面前，“还是义父了解我。”
说着，她拿过了刘殷手中的那封信，神情认真而专注地读着，右手勾勒着刘宇的字迹，由衷赞叹道：“看他的字迹，轻灵中不失稳重，飘逸中又带严谨，观其大势，笔走龙蛇，酣畅淋漓，细细鉴赏，又细腻生动，实在是非同凡响！”
李克不屑地撇了撇嘴，“夏国谁都知道六皇子的才情，就不用你来多说了，快点说重点。”
“像六皇子这么有头脑的人，在这种紧要关头应该是忙着拉拢朝廷重臣，手握重兵的将军才对，怎么会有功夫理会莞城的芝麻官呢？”水月很不爽李克又来搅局，将“有头脑”三个字咬得很重，故意揶揄他。
“月儿还是赶快说说你的办法吧，别再卖关子了。”刘殷看着宠溺地看着水月，眼神中又有些无奈。
“不急，你们看这莞城实在不同一般。现在余螣郡北部战乱，我们进城来却没有看到一个难民。城中略有些冷清，可商铺酒肆照常营业，百姓安其居，乐其俗，完全没有流离失所的景象。”水月一个转身，指向门外，衣裙舞动，带起一股香风，“这里的晚上平和宁静，没有一个盗贼流寇，一切是那么秩序井然。能将辖区治理到这个地步，莞城的知府不容小觑。”
水月刚说完，刘殷眼睛便是一亮，深吸了一口气，震惊于水月的洞察力。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李克迟疑地说道。
水月眼睛弯弯地眯成一条缝，好整以暇地拉着刘殷坐在桌旁，正欲说话，谁知刘殷满眼笑意地看着她，轻轻地吐出一个字，“等。”
“不错，”水月有些惊异地笑道，“办法我已经想出来了，但是这环环相扣，还缺一个人。我们且不着急，等到莞城县令来了，一起演出好戏给这幕后黑手瞧瞧。”
李克看着眼前一出父女情深的戏码，很是不给面子地撇了撇嘴，身子斜倚在门边，无聊的用剑敲打着门前的石板。
每次气氛变得温馨的时候，李克都会跳出来捣乱，水月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已经被气得没了脾气。“话说，您老能不能消停一会儿？有一下没一下的，听得让人心烦。”
李克一回头，眼睛一瞪：“谁说我在敲了！”
这老泼皮，居然不认账？水月已经无语了。
“有人来了。”刘殷坐正了身形，一扫之前的亲切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尊贵威严的帝王之气。
水月起身走到门边，向外看去，来者是不是藏拙的莞城知府呢？水月心里隐隐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