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禽兽或者禽兽不如

从碰到露娜开始，梁笑觉得自己的运势直线上升。不说这几天数次发现古怪植物，就今天的收获就让他笑得合不拢嘴。

随着不断接近伊甸，周围开始出现或大或小的成片森林，而其中很多植物就是直接从地球引进的。今天梁笑的收获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东西：一头个头不大的野猪。这不是梁笑第一次在伊塔诺发现动物，之前已经从露娜那里得知，从十几年前开始，就已经有大批的地球动物被偷偷带进伊塔诺。而在接近伊甸的过程中，梁笑已经几次发现昆虫之类的小东西了。

现在这头倒霉的野猪被剥洗干净架在一堆篝火上，任由汗流浃背的梁笑翻来覆去烤得均匀。露娜坐在一边，双手托腮怔怔地看着篝火，也不知心思跑去了哪里。合成食品一般是淡然无味的，各人会按照自己的兴趣把不同的调味料拌进去。梁笑从这些调味料里挑出可用的，一遍遍刷在野猪身上。

眼看已经烤得外皮金黄，梁笑把篝火移开大半，仅剩下小火苗保持温度。再用军刀把猪肉削成薄片装在洗净的大片树叶上，先递了一树叶给露娜，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大嚼起来。虽然烤肉的技术不怎么样，但是当烤得外焦里嫩的猪肉在口中散放出鲜美滋味的时候，梁笑不禁舒服得哼哼唧唧：“这他母亲的才是生活啊……”又猛吃了几块，这才削出一堆肉片在树叶上，端起来跑去坐到露娜旁边。

露娜一手端着树叶，一手拿着小叉子，慢条斯理地品尝。刚坐下的梁笑嘴里咀嚼着，口齿不清的说：“怎么样？这玩意可比合成食品强了不只十倍对吧？今天真是运气好到爆，居然让我们碰到这么个宝贝。”露娜歪头想了想，回答道：“还好，在现有的调料下，勉强不算浪费了猪肉。”梁笑被噎得指着露娜好一阵咳嗽，好容易喘匀了气，却拿从头到尾一点力没出的露娜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狠狠地往肚子里塞猪肉出气。

露娜看着渐渐熄灭的篝火，轻声说：“以前妈妈做过烤乳猪，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肉……”梁笑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那你自己也学学怎么做呗，以后也可以做给你的孩子吃。就算不会做，至少看见别人烤肉的时候也应该帮帮忙，能学一点是一点啊……好吧好吧，我去河边洗澡，要一起去不……”话还没说完，露娜手上的小叉子已经出现在梁笑的头上，惨叫声响了起来：“啊……出血了！我会死吧？我一定会死吧？……”

深夜，伊塔诺的夜格外宁静而特别。这里没有月亮，但是或者因为空气质量好，星星显得格外明亮。夜风吹拂，只是隐约飘来一两声虫鸣。梁笑躺在睡袋里看着夜空，没有丝毫的睡意。

上一世梁笑从记事开始就始终绷紧了自己的神经，虽然逢场作戏拥有的漂亮女人也很不少，但对于他而言不是需要提防的敌人，就是完成任务的工具，真正做到了视红粉如骷髅。而现在，之所以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只因为一个原因：露娜偷偷地洗澡去了……当然，梁笑考虑的不是像禽兽一样去偷看还是禽兽不如地直接睡觉这种问题，对于他而言，女人的躯体实在是没有多少神秘感。

梁笑希望用最简单的方式生活，但理智却一次又一次警告自己，哪怕重新开始一次世界也不会改变，阴谋和危险依然围绕在身边，只有时刻小心戒备才能安全。“压抑自己的想法，又怎么算活的自在？罢了罢了，这么长时间养成的习惯，改不了就不改了，省得自己难受。”说服了自己的梁笑用一种怪异的姿势从睡袋里滑了出来，没发出一丝声响。

戴上微光夜视仪，梁笑小心地移动到露娜的背包旁边，对个人终端发出指令：“8号，开启视觉影像记录，开启环境监视，开启震动探测装置，距离最大。”收到8号的确认信息，梁笑开始仔细观察露娜放在睡袋旁边的背包。

背包外表……无附着物，拉链……拉链扣……无异常。迅速检查了背包外表，确认了露娜没有做任何防备，梁笑轻轻地拉开了背包拉链，然后把自己的背包衬垫放在旁边的地上，开始检查露娜的背包。梁笑动作很快，也很轻巧，在保证不影响其它任何物品的情况下，精确地将背包里的物品依次取出，检查，按顺序放在旁边的衬垫上。

露娜背包中物品出乎梁笑意料的简单，除了内衣，卫生用品等女性才用的东西外，其它装备与梁笑背包里的没什么区别，甚至连最简单的化妆品也没有发现。直到背包都快被清空的时候，梁笑终于在最里侧的夹层里发现了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盒子。

盒子也就巴掌大小，五六厘米厚，用一个简单的卡扣锁住。梁笑仔细检查盒子与卡扣，没发现陷阱与机关。小心地打开盒子，因为微光夜视仪不能显示出彩色图像，只能通过质感判断盒子里是两颗指顶大的心形宝石。“8号，检测并辨识。”梁笑在脑海里发出指令，很快得到了8号的回复：“未发现辐射，未发现已知毒素，无法辨别材质与构成，推测硬度8-9，比重3。5-4。”

得到信息的梁笑合上盒子，看了下背包里再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开始按照顺序把背包恢复原状。一边快速而安静地把物品放回原来位置，梁笑一边让8号对物品的状态与拿出前进行比对。全部物品放回背包，拉上拉链，8号得出了背包中物品连衣物的皱褶都与拿出来前一致的结论，这让梁笑很满意自己的记忆力和行动力都没有退步。

收起自己的衬垫，仔细把行动的痕迹全部抹除，梁笑心里琢磨那两块盒子里的宝石。从8号推测的硬度和比重，那两块石头应该是刚玉类的，看不到颜色，也不知道是红宝石还是蓝宝石。两颗宝石没有按照常理切削出折射面，而是研磨出圆滑细腻的表面，触手感觉温润，质感类似羊脂玉。一个不佩戴任何饰品，甚至连基本的化妆品都不用的女孩子，却带着两颗宝石外出，这让梁笑感觉非常奇怪。根据背包里给养的消耗情况，露娜离开伊甸最少一个月以上，而全地型车的行李箱与她的背包中没有发现任何战利品，说明她离开伊甸的目的应该就是她自己说的寻找天空实验室。

梁笑倒退着一边清扫脚印，一边向自己的睡袋移动。刚到睡袋旁边，正要俯身往里面钻，一种恐怖的危机感猛然出现，梁笑觉得自己背后的寒毛都部炸起，头皮一阵发麻。想也不多想，梁笑顺着俯身的动作，脚上发力，飞身鱼跃窜向前方，右手顺势捞起睡袋边的突击步枪，一个侧滚藏到了晚上挡风的巨石背后。

就在梁笑做出动作的同时，伴随着非常微弱的声响，三发子弹击中梁笑原先的位置，飞溅起来的碎石打得身上生疼。刚藏好自己，8号的信息同时传来：“枪击确认；战斗辅助开启；热迹追踪开启……失败，无法确认弹道热迹；弹丸落点碰撞模拟开启，确认攻击方向，精度±5度；攻击能量级别确认；危险等级确认……A+级；当前攻击护盾瞬时可承受数量……2次；震动探测仪功率最大……探测失败；热成像望远镜链接完成，搜索开始……未发现目标。”几乎是一瞬间，8号已经使用了所有可用的探测方式，然而除了敌人大体攻击方向，完全没办法找到攻击者。

梁笑上身前倾蹲在巨石背后，尽量把自己的身体面积缩小，眼睛透过微光夜视仪小心地观察子弹打过来的方向。同时控制住自己的心跳，仔细辨别任何微小的声响。夜重新沉静下去，风声虫鸣与原来没有任何区别，似乎刚才那三颗子弹只是凭空出现的幻觉。

藏在巨石阴影里的梁笑就像凝固了一样，全身上下纹丝不动，耐心这东西，他可从来没缺过。然而事情完全出乎了梁笑的意料，仅仅过去十几秒，那种古怪的危机感就再次出现。梁笑直接向前倒了下去，人还没有落地，随着微弱的声音，从另外一个方向飞来的三颗子弹就掠过头顶打在了巨石上，火星四溅。就在梁笑快要趴在地上向前窜出的瞬间，8号传来了让他直接改变了自己的行动的信息：两次枪击声纹比对完成，重合率99。7%。

枪手只有一人！这个判断立刻出现在梁笑脑海里。双手伸直触地，然后弯曲卸去力道，接着猛地推出，同时双脚蜷曲，整个人从向前鱼跃猛然变成后滚翻。而几乎就是同时，又是三颗子弹从身前飞过，梁笑转身侧扑，跳进了巨石边上一个半米来深的土坑里。

这么短的时间，枪手绕着巨石整整移动了快三十度，也就是说枪手距离自己并不远。袭击者不愿意直接隐身移动到自己旁边近距离干掉自己，则说明这种隐身在距离接近的时候可能有破绽。那么，现在躲在低处，枪手想要射击自己就必须靠近土坑，这是发现对方唯一的机会。

梁笑刚打定主意准备引诱袭击者靠近土坑，一个隐约的身影就出现在视野中，让他的头顿时大了好几圈：露娜洗完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