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总督杨天正
看着最近几个月伊甸的治安报告，伊塔诺最高治安官库多尔·费尔南德兹眉头皱在了一起。他在这个位子上已经坐了接近十年，整个伊甸的安全警备部队在他的管理下井井有条，开创了自伊甸建成以来治安管理的最好局面。凡事盛极而衰，在这种平稳与安定维持了如此长的时间后，各个势力积蓄的力量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这几个月来各种案件的发生率不断提升，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悬浮车降落下去，前面的司机下车绕过来帮库多尔打开了车门，小声说：“治安官阁下，行政中心到了。”
库多尔走下车，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警备队制服，迈步进入行政中心。行星治安警备队是隶属于行星政府的军事单位，直接对行星总督负责，今天库多尔就是专程来和伊塔诺行星总督会面商谈的。乘坐电梯来到行政中心最高层，伊塔诺官方最高领导人，行星总督杨天正已经在等他了。
杨天正被任命为伊塔诺行星总督已经有十五年了，而他在伊塔诺生活则超过了三十年。由于伊塔诺是个脱离了主流社会的行星，公务员流动频繁，所以在整个伊塔诺政府中，杨总督也可以算得上是资格最老的人了。
“库多尔，这次怎么这么着急见我？”示意自己的秘书给库多尔送上了一杯咖啡，头发花白的行星最高掌权人问道。
接过咖啡，放在身前的桌子上，库多尔等秘书离开房间并关好了房门后，把个人终端中的信息直接从桌上的全息显示屏上展示出来，对老人解释道：“最近三个月，伊甸内的治安形式非常不妙，各种案件的数量在大幅提升，最值得警惕的，是大量证据说明，伊甸外面的犯人，已经有组织的渗透进伊甸了。”
“然后？”老人看着屏幕上的信息，语气平静。
“同时，离开伊甸外出活动的人联公民，被袭击的次数也大大增加，算上前些时候F5科研基地袭击事件，确认丢失的武器装备也有了相当多的数量。而基本可以确定，这些袭击事件，基本都是内外勾结完成的。审判之墙，已经挡不住那些人的手了。”库多尔调出几次已经调查清楚的袭击事件，把其中的疑点一条一条指给老人看。
老人微笑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对库多尔说：“这么多年，他们无法进来才是不可想象的，这不奇怪。当用审判之墙把犯人们都隔绝在伊甸之外的时候，我们已经把自己放在被动的位置上了。”
“同时，隆基努斯军方的态度也越来越微妙，借口犯人的管理权在政府方面，对于我方案件的协助调查要求大部分都置之不理，勉强处理的也是敷衍了事。这造成我们在伊甸外的行动能力受到了更大的制约。”库多尔对着老上司大吐苦水，满脸无奈。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自从扎巴卢耶夫将军成为隆基努斯的司令官后，军队方面明显开始了收缩，与我们的接触通道被关闭了不少。恐怕在他离开之前，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出现变化了。困难很多，这需要你做出更大的努力，有什么对策吗？”杨总督看着库多尔，他知道，这个优秀的治安官一定已经有了想法，才会这么着急来见自己。
“我认为，现在的治安管理不能仅考虑伊甸内部了，尤其是对于外层的管理，必须加强。警备队应该立足于伊甸，眼光却要放在整个伊塔诺。这样，在出现特殊变化的时候，才不至于毫无准备。”库多尔把自己做的一份计划书展示了出来。
杨总督没有去看那份计划书，只是平静地说：“详细说说。”
“首先，扩大警备队的规模，我们现在仅仅是维持伊甸内，准确说是真理之墙内的治安就已经是捉襟见肘了。以前我们很多时候都要依靠驻隆基努斯的军队，现在他们无法给我们提供足够的帮助，必须让警备队强大起来。”库多尔停顿了一下，看着老人。
杨总督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说：“继续。”
“我们没有隆基努斯可以监视整个星球的卫星情报网，在侦查方面，尤其是伊甸外的侦查方面有很大的漏洞。然而现在内外勾结的作案方式，让我们必须有一定的外部侦查能力。基于这个原因，警备队请求杨总督您批准我们对所有的民用量子通讯通道进行监听，因为很多证据表明，伊甸内外勾结的时候，嫌疑人都是使用民用量子通讯通道进行联系的。”库多尔咬咬牙，提出了最核心的要求。
杨提督慢慢靠在椅子上，眼睛闭了起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良久，对库多尔说：“还有吗？”
见老人没有明确反对，库多尔对自己的计划有了比较大的把握，继续道：“还有就是联合各大公司，尽量把他们的安保部门与情报部门整合成伊甸整体治安管理的一部分，相信经过了这次F5科研基地事件，如果外部的情况再恶劣一些的话，他们是不会反对的。”
“最后，就是把事务所重新利用起来。自从伊塔诺的大致探索结束后，官方已经很少利用事务所对探险者们发布任务了。现在我们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利用一下探险者们富余出来的力量，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库多尔讲完了自己的建议，静静等待老人表态。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思考，老人站起身，转身看着窗外平静的伊甸，问道：“情况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库多尔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的，总督，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了，否则……伊塔诺的局势很可能会失控。这些年……我们太放松了。”
“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你回去详细做个计划，拟个方案出来。我会在一周后安排一次临时会议，讨论治安警备队进行改革的可能性。今天就这样吧。”
库多尔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偌大的房间里仅剩一个老人临窗而立。看着脚下的伊甸，老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晚九点，竹林。
竹林是一间茶馆，是中心区唯一的一间餐饮场所。这里的人流非常少，有全封闭的悬浮快车降落通道，所以可以说是整个伊甸最安全的见面场所。
杨天正一身便装，坐在竹林为他专门安排的雅间里慢慢品茶。眼看九点将至，一个每一步的频率都稳定得像是掐着表迈步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门被拉开，进来一个青年男人，关上门，对杨天正敬了一个礼：“杨总督。”
杨天正对他挥了挥手，说：“别这么严肃，今天是私人身份找你来的，别破坏了这里的气氛。坐，喝茶。”
“是。”青年端端正正地坐好，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静静等待。
“伯纳德，最近怎么样？”老总督像是在和自己晚辈说话一样，语气中透着一股亲切。
“很好，谢谢关心。”年轻人正是皇家巴林顿公司的安全事务部主管，伯纳德·伍利。
老人摇了摇头，笑着说：“你这个小子，真像块木头。让你离开军队，加入皇家巴林顿，委屈你了。”
伯纳德显然和老人的关系很不一般，尊敬地看着老人说：“不委屈，真的。”
“这次找你来，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这次皇家巴林顿那个小家伙的死因……你查的怎么样了？他们……是一起的吗？”老人表情严肃起来。
伯纳德瑶瑶头，肯定地回答：“不是，是巧合。埋伏不是为了杀死伍迪·威尔逊。梁笑出手是临时起意。”
老人松了一口气，似乎是确定了什么严重的事情。接着问道：“那么这次F5事件呢？怎么梁笑又搀和进去了？”
“自由军确实盯上了皇家巴林顿。汉弗莱邀请钱小宝，梁笑参与是意外。”伯纳德回答道。
“钱小宝也只是东方星际懒得管事的边缘人物而已，这么说来梁笑岂不是和任何一个势力都没有什么关系？你怎么看他？”老人喝了一口茶，问道。
伯纳德想了想，回答的有点迟疑：“看不透。他也许有什么大的计划，也许什么计划都没有。您为什么这么重视他？”
“梁笑啊……应该是我的一个老朋友派来的人，我也很奇怪他为什么还不来找我。不过，他应该不会成为敌人。如果他要做什么，你方便的话，不妨帮帮他。”老人想了想，对伯纳德说。
“他在找天空实验室。”伯纳德想了想，似乎这是他发现梁笑唯一在明面上的目标。
老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了起来：“这个不用帮他，让他慢慢找去。好了，今天就问到这里，知道你不喜欢说话。难得我们能坐到一起，陪老头子喝喝茶吧。”
伯纳德端起茶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老人说：“凯文……快到了。”
“又一个天才吗……唉，真是越来越热闹了。你自己在那边小心就好，喝茶。”杨天正端起了茶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