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目标与锻炼
应龙号在暴雨里平稳地前进着，厚重的装甲，强劲的马力，沉稳的地盘，让这辆巨兽一般的装甲车拥有破冰船一样恐怖的推进能力。范围足有上千公里的强降雨带笼罩着这片大陆，当中一些区域的暴雨甚至已经间断持续了十余天。好在伊塔诺行星的地层结构稳定，加之植被没有遭到破坏，这样剧烈的降水也不过是让小河变成了大河，倒没有对地形地貌造成太大的改变。在暴雨的掩蔽下，大气层外的卫星已经完全无法发现开启了伪装系统的应龙号，这让探险团的成员们对于这场大雨增加了一些好感。
梁笑坐在应龙号驾驶室里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一脸舒适笑容。在茶几对面的沙发里，则瘫着跟烂泥一样的钱小宝，时不时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这都好几天了，不至于吧？”梁笑放下手上的茶杯，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钱小宝恨恨地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大口，再次哼哼着倒回沙发里：“至于不至于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宝爷我从十二岁开始，就没给这样折腾过了，真有你的。”
“我原本也只是想让你们提高些自保的能力而已，没想到你们还真是厉害。不管怎么说，让你吃了苦头，我给你道个歉吧。”梁笑嘴里说着，脸上却没有一点抱歉的表情。
“废柴三人组是吧？我去你大爷的……要不要比一比，咱们谁更有自保能力，谁更能活？”钱小宝毫不领情。
梁笑一摊手，无奈地说：“好好好，比不过你，你能活一万年。原本我是打算自己带他们两个的，但是那天怎么都叫不醒你，所以干脆就把你和他们一起丢出去，让你带领他们前进啦。”
“滚，你才是万年的龟呢。你丫根本就是故意的，不过这次我确实也看到了一些东西，所以就不和你计较了。”钱小宝反应敏捷，口头上绝不吃亏。
“嗯，没想到安妮那小丫头性格还真要强，行动能力也不差。欧阳也超出了我的估计，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都很年轻，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吸收他们两个进探险团，会是一笔好买卖。”梁笑看了看车窗外的大雨，笑着说。
钱小宝却稍稍坐正了一点，严肃地说：“别岔开话题，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梁笑见钱小宝这样说，收起了脸上贱贱的笑容：“欧阳……这个人确实很奇怪，我让露娜用幽能查过他，结果……嗯，他超级坦诚，根本不会说假话。这样一来，除非他的幽能比露娜还要强，或者他有和日出翔类似的能力。不过露娜是说经过那件事，她的幽能恢复了很多，就算日出翔重新出现，也是不可能骗到她了。”
“这几天我有找机会套过他的话……好吧，欧阳这根本都可以算真心话大冒险了……绝对有问必答。可惜，除了知道他从小就只是看书，参加各种各样的培训外，他连自己家人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或者说压根就不关心。”钱小宝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也不知道是因为问不出什么结果，还是自己试探了这样一个人有些不爽。
“我这里的情况和你也没多大区别，就算接收了他的入团申请，得到的信息也只有姓名，性别，出生年月，出生地，父母姓名。然后就啥也没有了。和他的思想行为比较起来，这份个人信息透明到让人觉得诡异。”梁笑说道，“不过，在从伊甸出来之前，我试着用权限核对了一下他的信息，结果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钱小宝听到这个歪头想了想：“你的权限我记得是A，核对信息的话……难道说他收到了你核对他信息的通知？”
梁笑点了点头：“是的，欧阳很直接对我说了一句‘君子坦荡荡，我的信息都是公开的，不需要偷偷摸摸地核对。’我确定他没有A级权限，那么能得知我在核对他的信息，只有一个可能了。”
“也就是说，他有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底牌？这可太搞笑了……不过想回来，也有可能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吧？仅仅是因为欣赏而保护他？”钱小宝干脆横躺在了沙发上，看着驾驶室的顶棚说。
梁笑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不过应该对我们不会有什么坏处。话说回来，你觉得欧阳怎么样？”
“怎么样？就是个热血愣头青，正义感爆棚的倔小子，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活在自己的梦里。只不过，我没有资格去评价他，无论他这样的思维是源于没有受到过挫折还是真的因为他不懂得低头……”钱小宝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你的目标和他有冲突吗？”梁笑突然问。
钱小宝愣了一下，摇头说：“怎么会，他的目标都快要是全银河和谐平等了，谁敢跟他冲突。怎么，听你的意思，你有什么想法了？”
“是的，有了一些想法。但是还没有决定，需要到了那些流放者聚集的地方看看才知道。唉……其实我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混吃等死……”梁笑叹了一口气。
“从这方面讲，我们是一样的。不过，人不可能只为了自己活着吧……有了责任也就没办法那么轻松了。”钱小宝也陪着叹了一口气。
梁笑自嘲地笑了一下：“所以看着欧阳疯狂地朝着他的大目标前进，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反正都没冲突，就帮帮他，当攒人品了。不说这些，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你会在驾驶室里专门放这么一套沙发？不觉得很奇怪吗？”
钱小宝在沙发里扭动了两下，让自己更舒服一些：“你以为我愿意？你自己看看，整个团队里除了我，谁会操作应龙号？可不是我要经常呆在驾驶室，哪能不帮自己弄个舒服的地方……”
这时车窗外的天空上一道闪电划过，远处传来一阵隆隆的雷声。梁笑低头看着茶杯，突然问：“想过跳出去吗？”
钱小宝沉默下来，久久没有回答。
“最后二十个！坚持住！你想达到你的目标，就必须让自己更加坚强。”梅德维奇赤裸着上身，强健的肌肉闪着油光。此时他正在应龙号的小型健身房里督促欧阳进行身体锻炼。
欧阳咬着牙，双手抓着哑铃正在一上一下地锻炼上臂肌肉，虽然已经累得脚都有些发抖，依然努力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怎么……又是最后二十个……你……你都……最后三遍了……”
梅德维奇黑着脸，沉声说：“只要还能动，就没有到最后！努力坚持，突破极限，锻炼才有效果！想想你们特训最后一天是怎么在大雨里走出那么远的？想想你的目标！努力！你肯定可以的！”
“哈……哈……啊！”欧阳太阳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略显瘦小的身体里，却迸发出了超出别人想象的力量。
“很好！就这样！坚持一下，最后最后二十个！”梅德维奇恶魔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你……不带……这样的……不能说话……不算数啊……”欧阳觉得自己都快哭出来了。
看着欧阳的惨状，安妮咬着嘴唇，努力忍住不笑出来，旁边的露娜也有些忍俊不禁。
露娜帮安妮按住脚背拉伸肌肉，问道：“大熊一直这样吗？”
腿上肌肉的酸痛让安妮皱了一下眉，但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尽量若无其事地回答：“才不会，大熊哥哥很看重欧阳才会这样督促他的。”
“不过你们还真厉害，我原本以为下那么大的雨，你们肯定没办法完成特训了。”露娜换了另一条腿，说话转移安妮的注意力。
“哪有什么了不起……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自己弄的那么狼狈，而且和你们比起来……什么都不是。那么多天，你们跟在我们后面，连热的食物都没吃过，我们也始终没能发现你们，比我们强太多了……更何况，你年纪也不比我大多少。”又一阵酸痛让安妮吸了一口冷气。
露娜笑了笑，帮安妮活动一下手脚：“只是比你们早一点接受训练而已，按照你们的进步速度，很快也能做到了。说起来，比起那个只用了十几个小时就跑完两百公里的怪物，我们都差得远呢。”
“我都不敢相信团长做的到，真是除了‘怪物’这个词就没有能形容他的了。难道伊甸的探险团都这么厉害？”安妮拿起毛巾披在身上。
露娜回答道：“怎么可能，我认识的探险团都没有那么厉害的人，和你大熊哥哥差不多能力的都不太多。”
“大熊哥哥每天都锻炼很长时间，但是我都没见过团长锻炼的，他怎么能那么厉害？”安妮有些疑惑。
露娜脑海里出现了梁笑在暴雨中穿行，用各种匪夷所思的微小动作躲避障碍，利用每一块石头，每一棵树来让自己节省力量前进的样子，肯定地回答：“他一定经过了我们想都无法想象的锻炼才能得到现在的能力，所以只要我们努力，就算不能达到他的程度，也一定可以缩小与他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