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苏生的吻
有劲的手狠狠的抓住了左然欲转身离开的手臂，一个用力，手中撑开的伞禁不住晃动，脱手而出坠在地上，豆大的雨滴溅在朝外的伞底上，旋转过一圈又静静停在原地，任雨水浸透了里外。
才放在苏生怀里的伞瞬间被塞给了郑简，苏生使着全部的力气拖拽着左然往人少的地方挤了过去。
“小生……”左然似乎还能听到郑简那温柔似水的呼唤。
原地撑着伞的郑简，脚边是倒在地上的伞来回晃动，抬眼已经瞧不见两人的身影，狠狠的跺了跺脚，风中的衣角有些凌乱。
只感觉到耳侧的风一直在吹，大颗大颗的雨珠滴落在身上，原本蓬松微卷的发，也有些打散。
被苏生拖拽的手，生疼生疼的有些发红。
狭小的巷弄里，左然背靠着弄堂里斑驳的墙壁，苏生双手撑在左然两侧的墙壁上，染着血丝的眼睛微微涨红，他生气了，这是左然唯一能从苏生眼里读出来的东西，可是为什么生气？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明天便离开了，知道再多也只不过给自己留下难以割舍的念想而已。
“看着我。”沙哑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磁性的诱惑。
雨点转而偏小，窸窸窣窣的，左然扭过头不想去看他，权当发了神经病好了。
“唔”炽热的唇一下堵住了左然的嘴，来不及反应的左然只是愣愣的瞪大眼睛。
“闭眼”命令般的语气，也就只有他了，除却他，还能任谁在自己心上践踏，除却他，还有谁能让她失心疯般的迷恋。
左然听话的闭上了眼，任雨丝缀满发间，一点一点聚在两人的发间，晶莹剔透的模样。
她感觉到他轻轻地俯下身来，鼻息暖暖的喷到了她的脸上，淡淡的香味，难以形容的一种迷恋，在两人间蔓延开来，清凉的唇带着倔强压了下来，她有些慌乱，指甲反扣着身后的墙壁，灰白的石灰有些陷进指甲间，有些疼，却转移不了注意力，她忽略不了唇上那波荡开的凉意转而化成浓烈的吻，撕咬般的吸吮着她的唇，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间留恋着。
最后一次了吧，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也好，给自己的幻想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吧，松开了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回抱眼前的人，这个让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爱的男人，这个数学奇差，语文却好的出奇的男人，这个她认识不到十个小时就领结婚证的男人。
泪水混着雨水划过脸颊，她的睫毛在风中颤抖，他的心尖也随着颤抖，这样娴熟的苏生可曾吻过旁人，想到这里，左然突然停下了回应，使了劲的推搡着，猝不及防，苏生倒退了几步。
原来，她连跟自己亲吻都不愿意，她是真的爱上许纪了吧，还是她爱的只有曾经掏心掏肺的师城。
苏生冷漠的眼神让左然的心凉的彻底，转身就走的苏生，留得原地的左然咧着嘴笑自己的无知。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不是么？
夜晚，跟往常一样的静谧，左然窝在阳台边的小摇椅上，点着脚趾尖，来回推摆摇椅，仿佛儿时心心念念想坐上的秋千。
“我不在乎天长地久……”手机铃声响起时，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虽是六月，阴雨的天气笼罩了一晚，还是很凉人的，左然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指，拿过玻璃茶几上的手机，号码很熟悉，但是没备注过联系人。
哆哆嗦嗦的按下接听键时，手机那头喧闹的声音瞬时间刺透耳膜，阵阵作响的音乐声，震的耳膜都要碎了，三更半夜谁闲的蛋疼打骚扰电话？
习惯性的放下手机看联系号码，却听得黄鹂般的声音透过吵闹的音乐声传进耳里。
“左老师么？我是郑简，小生今晚不回去了，让我给你说声。”快节奏的DJ掩不住娇柔的嗓音。
“绿茶婊？”窝着一肚子火的左然，半天才吐出三个字。“又去卖了？”
“为人师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难怪小生不要你？”
“我已经不是老师了，别当了婊丶子还立贞节牌坊好么？没事就挂了，浪费我电话费。”冻僵的身子瞬间血液畅通，一股莫名的火气在心里燃烧起来。
“泼妇……”饶是装的再贤淑的郑简也经不起左然的暴躁脾气。
想起当时接手文三，多少人不服左然试图挑衅的，结果呢？左然的嘴皮子是看出来的么？自然是练出来的。
“逗比。”嘟一声挂断电话的左然，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难怪小生不要你’。
不要我？苏生不要我，自然有要我的人。
翻开白色的手机套，麻木的指尖敲着光滑的屏幕，‘明天回家’四个字显示发送成功。
凌晨三点的时候，茶几上的白釉瓷杯内的热水已经冰凉，回到屋内，脱下苏生的白色衬衫，姣好的身材出现在落地镜子面前时，左然换上了简单的牛仔裤跟小外套。
站在打开的行李箱面前时，一沓装订好的纸摊在叠好的衣服上面，盯着纸张足足有半个钟头，左然才狠下心，颤抖着手抹平翘起的纸角，平整的压在枕头底下。
凌晨四点，苏生的电话号码浮在左然眼前，按下免提时，却听到郑简尖细着嗓子鬼叫着‘不要’，原本缓和了心情的左然拿起手机啪一声往地上摔，摔完还使劲踩了又踩，心里那种压抑却是再也无法平复。
白日里还吻着自己的苏生，晚上会抱着郑简缠绵悱恻，真够恶心的，就着袖子狠狠擦着唇，直到血丝渗了出来，照在镜子里是格外的诡异。
苏生，今日是你对不起我，他日若有相见时，莫怪我无情。
生活就是这样的变化多端，总以为握在手心了，却发现无论是握紧还是松开，该失去的还是会失去。
蹲下身子，不去看四分五裂的手机，镜子里倒映着小小的电话卡，捡起扳断，动作连串毫不犹豫，她左然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作贱自己，爱过了，痛过了，那就一切都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