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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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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步一步地走在隆冬的旷野上,满目萧瑟,他感觉一瞬间的疲惫与烦躁,他和白络曾经在这里策马奔驰,那时候她发现他因为中毒产生昏迷的现象,跳到他的马上,紧紧抱住他,从前,一直是他在需要她,她对他有多少怜悯他不是不清楚,可是现在,她却是那么需要他,也许仅仅因为他是她身边唯一能够抓着的人,但他还是感觉幸运,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明白自己为什么活着,为她,其他什么事情都不重要,就算她不能好起來,他也会一直照顾她,只可惜他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他勒了一下缰绳,策马回城,准备办萱萱的丧事。

早夭的小女孩,照惯例是沒有牌位的,但是白灵月按照墨家的规矩,给萱萱立了牌位,上面写的名字是吕念萱,葬礼规模不算大,但也沒有避人的意思,消息是肯定会传到北方去的,只是金羽一旦回去就过不來了,墨家的事情,景郁一直担待着,吕弈和墨家都在查这件事是谁做的,查來查去落在一个姓周的官员身上,他以前勉强算是吕党,现在和宰相党走得更近一些,不管他有沒有动机,去买凶的人确实是他,被买做这件事的杀手和这个周大人都被吕弈揪出來,什么都沒说一刀解决了,而凌大人和宰相都赶紧跑到吕府來表态,说明他们集团内部都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事情肯定还有蹊跷,可是吕弈沒线索查下去了,景郁让七星去挖这个人的底,消息一直沒回來,。

而这期间,时间在白灵月身上失效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多久了,只是让吃饭就吃饭让睡觉就睡觉,谁和她说什么她都沒反应,沒事的时候就发呆,一开始只要看到萱萱的小衣服小玩具就掉眼泪,后來家里面孩子的东西都被吕弈收起來了,她就随便坐在什么地方,任眼泪自己往下掉,干涸在脸上,再被新的眼泪冲刷。

其实不单单是这一件事,她实在是太累了,苦苦支撑着墨家,和各种人勾心斗角,远离爱人,所有的事情她都在勉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逃开一切理由,索性让自己停顿下來,封闭起來,不去想后果,她真的需要休息。

两个月就这样过去了,期间吕弈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天气好一点就扶着她到花园里散步,骑马带她出城散心,不停地对她说话,还特意跟手下学一些小玩意儿想要逗她开心,变小戏法弄小木偶什么的,可是她都毫无反应,程彦送來消息,自从萱萱的死讯传到金羽那里,他的行动就受到限制,即使是阮胜晴的葬礼期间也被严格看管着,其实因为白灵月的关系以及上层内部的矛盾斗争,他在北方政府中的地位早已经大不如前,云家那几个也趁机多踩他两脚,阮胜晴丧期未过,两方暂时沒有开战的可能,只是局势错综复杂多变,景郁手上每天來來回回那么多來自墨家的消息,她深感到越來越应付不來,无法想象巨子是怎样做好的,只盼着她快点好起來。

这天,等了许久的消息终于送了过來,景郁推开白灵月的房门,她仍然和往常一样坐在墙边,手里却拿着个什么东西在看,景郁走近了,才看清那是那次吕弈带着萱萱上街,在街上买回來的面人儿,是按照萱萱的样子捏的,但手艺并不太好,只是个小女孩的样子,穿着红褂子,吕弈把萱萱的东西都收起來了,不知道这个她是从哪里找到的。

景郁沒有让自己多迟疑,马上俯身在她耳边说:“巨子大人,刚刚送來的消息,周家是阮家远房的姻亲,一直靠阮家的保护做一些违法的生意,这一次那个周大人也曾秘密见过阮胜晴,而且在北方使团过來之前,阮家给过周家一笔钱,可以肯定是阮家做的,怎么办!”说完就俯着身盯着她,等她的回应。

白灵月似乎是沒有听见,只是眼睛盯着那个小面人儿一眨不眨,景郁就保持这个逼近的姿势耐心等着,两个人都不出声,直到白灵月被逼到必须再次动脑子思考,她努力让自己明白发生了的每一件事,让所有的状况都在脑子里过一遍,确定自己是清醒的,然后说:“告诉程彦!”

景郁点头答应,起身站在一边不再说话,白灵月的目光终于从那个小面人身上移开,一点点地打量周遭,她和吕弈的房间一切如常,她却觉得陌生,阳光从窗口照进來,好像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了,景郁站了站就要出去,听到她在后面问:“我这样子,有多久了!”

“两个月!”她惊喜于巨子的反应,但也强作淡定,回头应得沒表情。

“有这么久了!”她站起來,深吸了口气:“帮我打盆水來,我洗把脸!”

“早晨的时候,将军应该是帮你擦过了……”

“我自己再洗一把!”她把面人儿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要凉水!”说着走出去自己打水了。

景郁回头看看被放在桌子上的小面人儿,赶紧跟上了她。

这天吕弈是带着一只小狗回來的,一进门就大声唤:“阿络,快來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來,以后你带着它自己也不会太闷了!”

但是他还沒进屋,院子里景郁就对他使眼色,他还不明白,白灵月已经推开房门向他走过來,她的手放在那只小狗的头上,问:“这种普通女人玩儿的东西,你怎么想到拿给我,!”说着抬起头來目光清晰地看着他的眼睛:“对不起,子棋,我复原得太慢,但是我会好起來!”

吕弈一松手,狗就掉在地上自己跑了,他哪还顾得了这个,握着她的手,只是叫:“阿络!”

“好了,准备吃饭吧!今晚我炖了鸡汤!”她抽出自己的手,说完转身进屋了。

“怎么回事!”吕弈难掩兴奋之情,赶紧问景郁。

景郁虽然也觉得有点别扭,可也沒瞒他,大致说了一下情况,见他脸上的兴奋劲已经消失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他的妻子因为得知杀害孩子的真凶而醒了过來,醒來后第一个命令是试图让孩子的亲生父亲去报仇,可是这个孩子下葬的时候叫吕念萱,她就从來沒考虑过他可以承担这个责任吗?景郁赶紧躲开了,他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这两个月他这样照顾她,拼了命逗她开心,终究还是抵不过那个人和那个人的孩子对她重要,他无可避免地感觉失落与疲惫,可是?她终于是醒过來了,这不比什么都重要吗?这是怎么了?他现在总是忘记自己不能要太多。

白灵月是醒了过來,摆在她面前的事情多如牛毛,南北双方的趋势,开战的准备,文官们的利益平衡,南方刚刚稳定的局面又出现各种各样的情况……桩桩件件巨子都要关注,只要是白天她头脑清醒的时候,她就可以很好地掩藏起情绪,机敏得当地处理事情,可是晚上是这样难熬,这两个月她拿现实当梦境,什么时候都是那个样子,可是现在,白天被压一下的情绪,到了梦里就会加倍报复她。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她从梦里叫着萱萱哭醒,坐起來撑住头,用力喘着气,说:“不能这样下去!”

吕弈起身抱住她,还沒说话,她先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会好起來,再给我一点时间!”

“别这样难为自己……”

她埋在他怀里,摇头,头发摩擦着他的下巴,心就丝丝缕缕地疼痛,他等着她平静一些,说:“阿络,给我解毒吧!”

“什么?”她抬头盯着他,完全沒反应过來他会说这个。

“给我解毒!”他很肯定,显然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他们都知道,她每天要做的事情虽然很多,她处理得也很好,但是算不上用心,只是逼自己不能闲下來而已,而现在如果有一件能让她全心投入不能分神的事情,她的状态是会渐渐恢复好的,但是这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再过一个月阮胜晴的丧期过去,就算云天不想打仗,阮家都不会同意,而一个月的时间能不能解毒根本沒把握,而且这根本就是冒险,白灵月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吕弈会出事,如果他也死了,她该怎么撑下去呢?

“我不会死的!”他不用她说出來,已经拥抱了她:“我会为你活下去!”

她带着一点茫然,伸手回抱住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希望他活下去是为了自己。

本來时机并不合适,但是这时候又死了两个人,倒使得条件充裕了,一个是云舒撑了一年,终于咽气,另一个,是一个在北方朝中为官的阮家人,在一次围猎中,被金羽“误杀”,这样的话,仗是不可能在三个月之内打起來的,而解毒无论如何也用不了三个月,在下一次吕弈服药的时候,景郁取消了紫岑,代之以能够轻微缓解症状的药物,白灵月也计划好用银针帮助他护住心脉,缓解传说中沒人能挨过去的痛苦。

吕弈的毒发比预想的要快而且强烈,他自己只來得及封住几个大穴,全身就已经麻痹到不能控制的地步,白灵月当机立断手起针落,防止他体内沉积的毒浸入他的心脉和大脑,景郁严密探着他的脉息,确保安全,塞了一条布巾在他嘴里,以防他咬舌,但是她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他的体温开始波动,忽冷忽热,脉息一直都微弱,紫岑解毒就是这样的,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扛,外部的帮助是很微弱的,个中痛苦也只有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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