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我的阿爹
当端着散着散发着枣子清甜香味的小米粥出來。柳秀蓉很是狐疑的往里面看了一眼。枣子这类甜点马夫是有置办的。这倒沒什么好惊奇的。主要是她有些担心这小米粥能吃的下不。远远一眼看去。雪白的小米粥里多出几丝红点。像是点缀一般。看起來倒还挺好看的。至少从外观上是沒有看出什么问題。
“给。”萧文凌将一碗小米粥递给了柳秀蓉。又自己坐下。拿起调羹吹了一口。自顾自的先吃了一口。
看他似乎沒有不良反应。柳秀蓉这才小心翼翼尝了一口。带着枣子的清香。又有小米粥的润口。竟是别有一番滋味。这小米粥的火头正好合适。饶是柳秀蓉是虎煞帮的大小姐。尝过不少美食。也沒能试过这么清香的小米粥。
“这是阿生煮的吧。”柳秀蓉看了萧文凌一眼道。
“是啊。是啊。”萧文凌连连点头。只顾着喝光碗里的小米粥。昨日晚上颗粒无尽。现在才想起还未有吃饭。一看着食物便有了冲动。毫无一丝风度的将小米粥喝个精光。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
“我就知道。”柳秀蓉狠狠瞪了他一眼。“不会做你还嘲笑我。”
“喂。我是男人。你是女人。”萧文凌使劲朝她眨了眨眼道：“女人为心爱的男人煲上一锅香喷喷的小米粥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小妞。你的立场可不要搞错了哦。”
“一边去。”柳秀蓉小脸有些红晕。却也不看他。让她这个大小姐煮粥。恐怕得把厨房都要烧了。
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心里却是将萧文凌骂了一通。这个臭男人。明明自己也不会。还好意思來说我。
待将小米粥吃完之后。看见萧文凌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小脸更是浮上一**人的绯红。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道：“看什么看。又不是你煮的粥。”
“好吧。”萧文凌一摊手。却也不再多言。倒是柳秀蓉看了他一眼道：“阿生呢。”
“阿生去喂他爹了。”萧文凌下意识的朝内屋看了一眼。突然点了点头道：“我们也进去看看吧。”
“诶。”柳秀蓉显然还未反应过來。有些踌躇的道：“这样好吗。”
“阿生是个很好的孩子。他还保存着他的童真。他善良向上的心性。”萧文凌露出了一丝微笑。“从某种角度上來说。他比我幸福一些。不过我不想他走上我的老路。能帮就帮他吧。”
“你还懂医术。”柳秀蓉瞪大了眼睛。满脸不信的看着萧文凌。
“神经病。你真当我是全才啊。要不哪日换姓改名直接叫奥特曼算了。虽然也不懂医术。但保护人类不被灭亡还是做的到的。”萧文凌不屑的撇了撇嘴道：“你当我是谁啊。我可是一个商人。穷的什么都沒有。就剩下银子了。”
天知道他说些什么东西。不过从他话里听來。他是要给银子给阿生他爹治病了。心中微微一叹。她是很希望他这么做。同时又不希望他这么做。从萧文凌的反应來看。他还是一个不能洒脱。放下心中障碍的男人。
两人行到内屋。正欲敲门。却听阿生的声音从里面传來：“阿爹。这是大哥哥煲的粥。阿生尝过了。真的非常好吃。阿爹试试看。”
哎哟。。。萧文凌只觉脚上一痛。偏生又不敢叫出声來。面部肌肉一阵扭曲。转过头去苦笑着看着柳秀蓉道：“我说小妞。我好像沒沒有调戏过你吧。”
“你骗我。”柳秀蓉瞪着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看着萧文凌。同时又压低了声音道：“你不是说小米粥是阿生做的吗。”
“沒错啊。”萧文凌苦着一张脸看着她道：“是阿生做的。他放的材料。我弄的火候而已。”
“你去死。”柳秀蓉差点沒有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这下好了。喝粥的时候这个坏家伙还指不定怎么嘲笑自己呢。心里肯定说自己一个女人还沒男人会下厨。踩着萧文凌的小脚不由更加了一些力道。
猛地将脚一抽。萧文凌龇牙咧嘴的到一边倒吸一口凉气。却听柳秀蓉凶巴巴的在后面说道：“我不管。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以后给我洗衣做饭。听到沒有。”
“好啊。”出乎柳秀蓉的意外。萧文凌竟是想也未想便答应了下來。同时对她一摊手道：“小妞。把你的肚兜交给我。”
“死一边去...”
正当这一男一女打情骂俏的时候。门里传來了一个虚弱的声音：“阿生啊。你老实告诉阿爹。村里的大夫是怎么讲我的病情的。”
萧文凌与柳秀蓉脸色一变。顿时沉默下來。他们分明可以听到内屋里面也是沉默了一阵子。
“大夫说。阿爹的病一定能治好的。”阿生的声音似乎坚定了几分。“只有用的药有些名贵。等阿娘的赚够了钱。阿爹就能康复了。阿爹你不要在乎那么多。安心养病就是。”
这孩子比起同年纪的孩子懂事太多。也成熟太多。并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童稚。贴着门。萧文凌的脸色一阵默然。
“阿爹知道你是在安慰我。”里面那虚弱的声音继续道：“阿爹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死并沒有什么好怕的。这些病痛缠身。有时候还恨不得一死了之。只不过阿爹要是就这么去了。怕你们娘俩被人欺负。我还想着有一天能康复起來。照顾你们一辈子。所以阿爹不敢死。”
这次柳秀蓉一阵默然无语了。这一家三口给人的震撼实在太大。虽是小小的一家。贫困。病痛。折磨。依然让他们活的好好的。怯弱的外表下。都有一颗坚强的心。而让他们沒有被生活打倒的。却是那剪不断的亲情羁绊。 在外人看起來很痛苦的一家三口。又何尝不是幸福的一家三口。这个阿爹病痛缠身。但精神仍是伟大的。 “阿爹想要知道自身情况。”那虚弱的声音又道：“活着是为了希望。死也是为了希望。如果阿爹的病治不好。只会成为家里的拖累。阿爹沒读过书。但也知道阿爹撑着一口气是为了你们娘俩能过上好日子。可若阿爹病治不好的话。只会让你们更难受。成为家里的拖累。要是这样的话。阿爹就不强撑了。阿生。你长这么大了。阿爹也沒为你做过什么事。当真是苦了你们了。你也一定很想听先生说书吧...”
里面的声音哽咽起來：“是阿爹不好...如果阿爹沒有这怪病的话...阿生也不会从小便这么操劳...阿爹沒为你做过什么...可阿生为阿爹做了太多...阿爹对不起你啊...咳咳...”
一阵阵的咳嗽声。萧文凌无声在外面听着。心里也不知道做什么感想。却见柳秀蓉眼睛有些通红。心知这女人肯定也是联想到家里父亲的事了。
“阿爹。你别这样。”阿生的声音也哽咽起來。“阿生不苦。只要能和阿爹阿娘在一起。阿生就不苦了。阿爹你的病一定能治得好的。外面那个大哥哥我跟你说过的。他跟我说了我适合行商的。只要能行商。阿生就能赚好多银子來给阿爹治病了。阿爹一定能康复的。”
他重重的加重了最后一句的腔调。似是这样便能坚定自己的决心。
萧文凌在一阵沉默之后。突然伸手敲了敲门。柳秀蓉微微一愣。诧异的看了萧文凌一眼。
砰砰砰的敲门声过后。门被拉开了。露出阿生那圆圆的脸蛋。眼睛还有些通红。显然是刚才哭过留下的后遗症。看着门外的萧文凌。脸色有些怪异。又是疑惑的道：“大哥哥你怎么來了。”
“看看你家阿爹。”萧文凌露出了一个笑容。对着阿生道：“我看看你家阿爹是什么病。也许我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
“真...真的吗。”阿生小脸一下激动起來。又看萧文凌道：“大哥哥。你也是医生吗。”
“半个吧。”萧文凌打了个哈哈。却是推开了门走了进去。这是一间药味很浓的房间。刺鼻的味道让柳秀蓉不由皱了皱眉头。心里却对床上的男人更为同情。像这样的一个男人。那种不知是生。还是死才是解脱的男人。他受的不单单是病痛的折磨吧。
“是贵客來了吗。”床上的男人似乎想要坐起來。萧文凌连忙上前了一步。将床上男人压了下去。刚想说话。眼睛却是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连话也说不出來。手明显的一僵。
这个男人几乎已是不成人形。全身上下看到的都是骨骼的痕迹。双颊都凹陷进去。露出高高的颧骨。完完全全的皮包骨。皮肤干瘪。满是粗糙。一双眼睛像是要凸出來一样。真的难以想象。像这样的男人。竟然还能活下去。
“吓坏你了吧。”男人微微咳嗽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阿生虽然从不给我照镜子。但我也知道我这个样子的确是不能出去见人了。” “阿爹...”阿生低低的应了一声。脸色逐渐的黯淡了下去。
萧文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庄重之色。缓缓点了点头道：“即便你这个样子会吓到人。却比天下许多人要好看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