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冰封落雪
陆天麒此时头痛好像好了一点,也打了些许精神起来说道:
“事况急迫,天麒已经顾不得那么许多,再者若是落雪姑娘能醒转过来,想必天麒已经……也不至于污了姑娘的名声。只是眼下却是解毒要紧。”
欺霜贝齿咬唇,秀眉紧锁,眼中莫名的情绪流动,不再言语。
秦博广又道:
“天麒兄弟,这天一冥水之毒无药可医,秦某没有丝毫办法,还望三思。”
陆天麒看了看落雪,说道:
“她能舍了性命来救我,我自然也是一般对她了,有何三思而言?”
秦博广肃然,站起来长揖道:
“天麒兄弟,博广惭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陆天麒觉得这礼太重,只是此时动身着实不方便,就连说句话都没多少力气了。
秦博广取来一个钵盂,放在那民屋之中,说道:
“将吸出来的脓血吐在这钵盂之中即可,吸出来的血液不在泛青黑色的时候便算是吸完了,秦某先去外面等候,若是吸完之后赛雪姑娘或许会醒转一小段时间,便是在这一小段时间之内,欺霜姑娘用真元将她的八脉奇经、十二正经以及其他支脉全部冰封,只留头部以上不要冰封,同时在她嘴里放上些蕴含生灵之气的灵药,那便成了。说完秦博广退了出去。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城头之上的喊杀声又沸腾了起来,原本守在城墙之上的狮营和豹营已经退了下来,换熊营和虎营在城头之上与那犬戎人厮杀。横七竖八的士兵在这阵阵的喊杀声中临街而卧,兵戈依怀,上面斑斑的血迹尚未干涸,一些年轻的面庞之上的稚气尚未褪去,就已经刻上了血与火磨练出来的冷峻与刚强。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睡梦之中是高堂白发还是娇妻爱子?秦博广取下背后的披风轻轻地盖在了一个年轻的兵士身上……
“吱……”
那一扇门缓缓打开,陆天麒摇摇晃晃的扶着墙从那民屋之中走了出来,丝丝缕缕的青黑色浮现在他那沾满血迹的脸上。嘴唇翕动着,对秦博广说道:
“秦将军,您看赛雪姑娘的是否已经稳定了下来?”
秦博广见陆天麒出来,忙上前来,握住了陆天麒的右手脉门,奇道:
“陆兄弟竟能暂时抵挡这天一冥水之毒,当真厉害!不过最好还是不要运转真元,否则这天一冥水之毒会发作更快。”
陆天麒轻轻摇了摇头还待说话,秦博广已经进得屋去,看向赛雪。只见此时的赛雪正静静的躺在这民屋的床上,身上似乎笼罩了淡淡的一层含霜,嘴里含着一株不知名的药草,面上虽然黑气缭绕,却始终有着微不可查的一缕生机,
秦博广点了点头说道:
“便是这样了,只是这口里的药草却是万万不能中断,蕴有生灵之气的药草极难找到,以后怕是要为这药草多费心了。”
陆天麒听得这话,顿时放下心来,远远的看着张德帅一瘸一拐的从远处走来,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老子有那么可怕么?我一来你就晕了。”
张德帅只是听说陆天麒帮赛雪疗毒,其中详情却是不知道的。见陆天麒一脸黑气的倒在了路边,正要上前去搀扶,却见欺霜从那屋中走了出来,正是要相扶陆天麒,顿时瞪大了眼睛自语道:
“这小子不会这么有福吧?”
只是这话音尚未落地,就感觉到一道冰寒彻骨的目光朝着自己看了过来,灿灿的笑了声,不敢再说话。只是这冰寒彻骨的目光之中多少出现了些许慌乱,张德帅这才看向倒在地上的陆天麒,面上被青黑色覆盖,口鼻之间的气息已经甚是微弱。
“他怎么了?”张德帅的声音一下子也冷了下来,看向欺霜。与欺霜赛雪不同的是他的冷声冷语之中多了些阴森森的味道。哪里还有半分往日里轻佻浮躁的味道?
欺霜也是一惊,想不到平日间看上去貌不惊人甚至还有些猥琐的张德帅片刻之间便能变出如此阴冷的气质来,只是她此时心乱如麻,千头万绪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中毒了,秦将军说活不长久。”欺霜咬了咬下唇,轻声说道。
“他怎么会中毒?”张德帅的看着欺霜,平静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波动。
欺霜看着张德帅慢慢扶起来的陆天麒,内心忽然之间有些慌乱了,却不知道是什么样一种复杂的心思,接着说道:
“他主动为赛雪吸毒,此刻毒素转移了,但是他自己却也因此身中剧毒,活不长久。”
欺霜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下,眼角下痛苦的神色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遮掩。
张德帅不再言语,扶着陆天麒一步一步的回返了过去,欺霜清灵的声音突然有些喏喏,惶恐的问道:
“你说,他能醒过来吗?”
张德帅回头看去,向来清冷冰寒的欺霜独立在这晨光之中多少有了些落寞,这话语却不知道是问张德帅还是问她自己了。张德帅忽然觉得有些无趣,强自裂开嘴笑了笑,说道:
“会的,这厮决不会就这么容易被弄死的。”
欺霜也似是给自己有了交代,这才回身屋中,秦博广已经离去,遥遥的厮杀声从城头上传了下来,倒似是那遥远的歌吹一般。她二人自出生开始便形影不离,只是如今却只有她一个人了,落雪生死不知。从此苍茫世路便也只剩下她一人踽踽独行,欺霜在屋子里坐了下来,看着静静的躺在床上的落雪,却是万千思绪纷乱复杂,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无助。那帮落雪吸了毒的陆天麒也是活不长久么?
陆天麒最后一丝的意识便停留在秦博广的最后一句话上,心知至少落雪算是稳住了,自此便不省人事。就如同那风中摇曳的如豆灯光,慢慢的熄灭了下去,陷入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