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马贼
单刀匹马的第五洛，离开飞雪城后，再次孤身缓缓北行。
边境马贼多如蝗，进入天空之城腹地，就迅速骤减，用老王头的话说就是太子殿下当下很忧郁了，唯有兵荒马乱，最为逼良为娼逼民做寇，若是世道太平了，谁乐意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去当贼寇，这说明天空之城境内远非士子名流所谓的民不聊生。
见识了飞雪城不输南方的繁花似锦，第五洛就更是忧心忡忡，即便被春秋遗民的恶习潜移默化，但想要将一个民风彪悍如壮汉的天空之城软化成恰似南唐的柔弱女子，需要多少年？三十年，五十年，一百年？天界如何等得起？
第五洛乘马北行，一路钻研刀谱第七页的游鱼式，因为始终不得精髓，就再没有去看第八页，除去养剑，偶尔恶趣味使然，驭剑杀蛇蝎，就是翻来覆去演练那好似与滚刀术极致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剑气滚龙壁。
在百里无人的清凉月色下，无所顾忌的嚎叫或者骂人，也想念了许多人许多事，可惜再没有陶满武这个小丫头替他揉散皱紧的眉头。
这一天，烈日依旧毒辣，若非有金刚力傍身，呼吸都会如喝起滚烫茶水，行走大漠，水囊干瘪，这似乎也算是苦行修为的一种。
第五洛舍不得骑乘不适酷热气候的劣马，学当年老王头牵马而行。
耳朵一颤，第五洛走到一座黄沙坡顶眺目远望，依稀可见炎热光景下的模糊身影，两人纵马而来，大概是瞅见第五洛，行进轨线蓦然更改，疾驰而至。
第五洛笑了笑，他娘的终于撞见马贼了，这与眼力好坏无关，实在是这两位年轻马贼装束模样太过明显，上半身袒露，麻质马裤，露出蹩脚的龙虎纹身，只差没有在脸上刺下贼匪二字，见着了第五洛，两眼放光，这两位好似并不急于动手截杀劫财，窃窃私语。
第五洛耳力敏锐，听过以后哑然失笑，竟然不是劫人钱财的，而是抢人，好像马贼头领是位女中豪杰，有些怀春，就让麾下马贼去抢个细皮嫩肉最好还要识字的俊哥儿当压寨“夫人”。
两位马贼显然对他不是太看得上眼，嘀咕着说细胳膊细腿的，保准经不起寨主几下折腾，白倒是挺白，可这么个小白脸与大当家站在一块儿，岂不是成了黑白双煞？大当家要是领着出去与其它寨子首领喝酒角抵，太没面子了。
两位马贼见第五洛吓傻了见着马贼也没动静，愈发无语，这小白脸莫不是个傻子？
往常一些偶遇游牧养畜的草原牧民，见着自己即便没有吓得屁滚尿流，可都是警惕得很，眼前这小子就傻乎乎牵着马一动不动，其中一名纹身黑虎的马贼实在看不下去，跃马上坡，拿着马鞭指点着小白脸，用一口粗粝莽腔骂道：“急着投胎？”
第五洛对指指点点的马鞭视而不见，笑道:“想与两位兄弟买些水喝。”
纹虎马贼愣了一下，一鞭甩出，第五洛握住马鞭，将这名出手伤人的马贼拽落下马，一脚踹出，巧劲多过蛮力，马贼后背撞上马背，连人带马一起腾空飞出黄沙小坡，看得纹龙马贼目瞪口呆。
第五洛摘下干瘪水囊，飘落坡底，不去看挣扎呻吟的马贼，马贼坐骑是匹不俗的良马，腾身跃起，抖搂了下鬃毛尘土，第五洛拿马贼装满水的囊装入自己水囊，再顺手牵羊走一只凉笠，也不与两名马贼如何计较，吹了声口哨，与劣马缓缓远去。
等第五洛走远了，一直哭爹喊娘的纹虎马贼迅速坐起身，揉了揉胸口，其实只是微疼，并无大碍，心有余悸对纹龙马贼说道：“碰到扎手钉子了。”
另外一名马贼啧啧说道：“小白脸原来深藏不露，当家的肯定喜欢。”
纹虎马贼赶忙上马：“走走，与当家的说去。”
第五洛在人烟罕至的荒原上牵马独行，根据天界皇宫所藏天空之城地理志讲述，再有几天路程，就可以见到草原，相信有机会碰上那些逐水草而居的牧民，他倒是无妨，只是常在黄沙大漠里行走，身边劣马有些吃力，想着到了草原上，这位老兄弟若是能融入野马群是最好，就去掉马鞍马缰，由着它离去。
歇脚夜宿，第五洛盘膝而坐，燃起篝火，望着低垂星空，劣马同样屈膝休憩，拿脖子蹭自己，第五洛拍了拍马脖子，捻起一块土壤放进嘴中嚼了嚼，水气足了许多，是该临近草原了，尝土是寻龙点穴的入门功夫。
第五洛少年时代经常与皇宫里面的各位老师一起去堪舆地理，学到不少望脉的皮毛窍门，天下祖龙出昆仑，其中一龙入天空之城，以往天空之城少有人谈论此事，春秋遗民大量涌入以后，此说大兴，天空之城帝俨然成了天命所归的真命天子。
第五洛转头对劣马笑道：“老兄弟，你信吗？”
劣马打了个响鼻。
照样还是勤勤恳恳依次养剑，好似江南那些每晚都要定时去抢水养稻的耕农，偷懒不得。天蒙蒙亮，第五洛加快吐纳，按照道门典籍所述，春餐朝霞夏食沆瀣，因朝霞是日始欲出赤黄气，以东海最佳，沆瀣是北方夜半紫气，以极北严寒为甲，两者尤为裨益修行，不知当年道教一支数百道士赴北，有没有这个潜在意思。
那一支道统不负众望，成了天空之城国教，当代掌教麒麟真人更是成为道门圣人，与小野寺主持方丈并称南北双圣。
清晨时分，吐纳赤黄，约莫是境界不到，第五洛也说不上有多玄妙，只是比较平时略有神清气爽，缓缓站起身，有些明悟，所谓武道天才，一种是身具异相如第五洛，体魄异于常人，生而金刚，不可谓不得天独厚。
另外一种体魄虽然相对平常，却可天人感应，南山老七是其中佼佼者，才有一步入天象的恢弘气象。
第三种相比前两者，要稍稍次之，却未必不能踏入陆地神仙，如以剑入大道的老神仙罡，如以力证道的刘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