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结伴同行
第五洛对此倒谈不上有什么失落,反倒是跟队伍里几名老儒生谈得来,才知道一行人都是姑塞州几个同气连枝世交家族的子弟,圣人教诲要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队伍里有几人同时及冠,恰巧一名老学究和橘子州大族有联姻,也想着遍览边塞风光,就一起出行。
年轻人趁着风华正茂去游学,年迈的趁着一只脚还在棺材外就赶紧游历,至于三名女子,都是爱慕及冠士子,虽然也是北逃的遗民后代,感染天空之城风气后,就壮起胆子来了一出私奔好戏,第五洛略作琢磨,也知道她们所在家族多半比起几位青年俊彦要稍逊半筹,希望能够借机在游历途中生米煮成熟饭,攀上高枝,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五洛和天南地北间隙套话的闲谈中,也得到了佐证,天空之城分四等人,春秋遗民都在第二等,后来天空之城大帝净九流清朝轨,排姓定品,除了朝野上下心知肚明在为独孤氏铺路以外,也并非一无是处。
南朝除了高踞甲字的“高华”三姓,接下来一线所谓的高门大族大多是丙丁二字居多,和第五洛关系亲近的老儒生,便因为族兄曾经担任南朝吏部正员郎,得以跻身丁字家族,而队伍里为首的世家子,虽然士子北逃时只是中原三流士族,但扎根天空之城,约莫是水土适宜,家族先后有两人位列南朝九卿高位,一跃成为丙字大姓,三名家族不在丙丁之列的女子,有两位思慕对象都是这个姓骆的潇洒公子哥。
路途上她们得悉姓黄名洛的年轻人只是姑塞州流外姓氏的庶出子弟,连给个笑脸的表面功夫都不乐意做了,好似生怕与这人说一句话,就要被骆公子当成水性杨花的轻佻肤浅女子。
离橘子州边境城池还有一天脚力,暮色中一行二十来人开始扎营休憩,第五洛手脚利索帮着几名老儒生搭建羊皮帐篷,在有心人势利眼看来就愈发没有结交的兴趣,只有那几名差点丧命在马贼手上的扈从,偶尔和这名武力不错据说是半士半商子孙搭腔几句。
天空之城中南部偏北容易水草肥美,靠近天界王朝的锦西州还有连绵山脉,不过他们不敢跨境幅度太大,遇上了北朝的权贵,不管是草原上的悉惕,还是军伍的将校,别说碰一鼻子灰,能否活着回姑塞州都要两说。
粗略安营扎寨,就开始燃起篝火烤肉,顺便温酒煮茶,昨日一名箭术精湛的扈从射杀了一头落单离群的野马和几只天鹅,还未吃完,第五洛沾了几位老儒生的光,才尝到几口烤得半生不熟的马肉,坐在篝火前,年轻士子们高谈阔论,好像一个吐气就是经国济民一个吸气就是山河锦绣,老书生们则缅怀一些年轻时候在中原的光景岁月。
不知为何话题就集中到了两朝军力,再推衍到弓弩臂力,丁字家族的罗姓老者见第五洛好像听得入神,就笑着解释道:“这弓弩强度,即所谓的弓力,就是用悬垂重物的法子,将一张弓倒挂,拉满为止,重物几斤,这张弓便有几斤,也有相对少见的杆秤挂钩,后者精准一些,一般用在军营里,老夫那名拉弓射落天鹅的扈从,就有接近两石的臂力,百步穿杨不敢说,八十步左右,透皮甲一二还是可以的,用的是冬天津液下流的上好柘木,水牛角和麋鹿筋也都是制弓美材,可惜鱼胶和缠丝差了些,否则他背的那张弓少说能卖出三百两银子。”
第五洛笑道:“罗先生,如此说来,那张上好弓起码能挽出三百斤弓力吧?”
罗姓老儒生抚须笑道:“不错,不过三百斤弓力,怎么说都要战阵上的骁勇健将才拉得出来。他若是拉得开,就不会给老夫当扈从了。黄洛,你可猜得到此人年轻时候是一名天界军中的擘张弩手?”
第五洛瞥了一眼那名沉默寡言的擦弓汉子,摇头道:“还真猜不出。”
兴许是隔壁篝火堆的俊男美人听到了天界军三字,谈兴大涨,就将天界军里的武将排排坐了一番,有说白炫堂枪术天下无敌,也有说衅鬼是真正的战力第一,更有说那皇上怎么都该有一品境界,否则十岁从军如何活着坐稳龙椅,对此争论不休,大部分俊彦公子都比较偏向皇上城府深沉,一直在战场上隐藏实力,不可能是二三品武夫境界,二品小宗师境界,的确很出彩了。
老儒生见第五洛默不作声,笑问道:“黄洛,你怎么看?”
第五洛擦了擦嘴角烤肉油渍,“我想皇上撑死了二品吧,也就是运气好,才活着走下战场。”
一位对皇上推崇无以复加的年轻公子耳尖,作势要丢一根树枝到篝火,却砸到了第五洛脚下,讥笑道:“小泥塘里的小鱼小虾,不知道就别信口开河!”
第五洛笑着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好字。
罗姓老儒生赶紧暖场笑道:“大家各抒己见,咱们这会儿都离家千里,没有一言堂。”
年轻公子千金对这位丁字家族里走出的长辈,明显敬重许多,几个原本想要借机发难的俊彦也都将话连同烤肉一起咽回肚子,迁徙天空之城的春秋遗民二代子弟,虽然不如中原那般唾弃将门种,在天空之城寄人篱下,也不敢一味轻视武夫。
可毕竟家学渊源,许多习性一脉相承,像那名骆家世子有书剑郎的美誉,但依然书香在前,剑术在后,尤其是这个叫黄洛的,仅仅是姑塞州的末流士族出身,自然不成,才退而求其次学武,好攀附边军去积攒功名,高不成低不就的破落玩意儿,竟然也敢妄谈国事军政。
风度翩翩的骆家公子拿着树枝指了指一名温婉女子,笑道:“苏小姐,你不是有个最敬佩那位天界太子殿下的弟弟吗?”
正在把玩一枚玉佩的女子柔声道:“一丘之貉,都是不成气候的纨绔子弟,也就知道牵恶仆如牵狗一般欺负百姓。不过天界太子那是以后的皇上,骨子里都是一路货色,他要站在我面前,却也不会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