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我有一计
但随即扬起一张让人好感倍生的温煦笑脸,下榻穿鞋相迎,喊了一声重阳兄,后者摆摆手,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榻边上,拿过一块茶巾擦拭脸颊,宇亮笑声舒朗,说道:“端木重阳你这个泼皮货,一屋雅气都给你的俗气冲散了,晦气晦气!”
“宇伯伯,你再这般不留情面,小心我祸害你孙女去,她长得可灵俏,合我口味。..”男嬉笑道,喝了一杯茶水,牛饮解渴,果然俗不可耐。
这个叫端木重阳的男,是端木家的二公,地位与宇椴相当,不过性截然相反,十而立,成家立业,至今还没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情,让他父亲端木庆生愁出不少白头发来,端木重阳是两州边境上久负盛名的刀客,经常跑去杀马贼玩,杀着杀着竟然还跟一股大马贼的头目成了结拜兄弟,若非家族阻拦,他差点把自己妹妹拐骗出去给马贼当压寨夫人。
端木重阳也是唯一一个敢在矛家如日中天时出手教训矛氏弟的爷们,家互成邻居,远亲不如近邻,加上姻亲,表面上还算融洽,端木重阳宇椴和矛冲矛柔兄妹都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只不过这些年跟宇椴有些有意无意的疏远,少年时代,这两位敦煌城内屈一指的公哥都喜欢跟在矛冲屁股后头当喽,可惜矛冲死得早,尚未及冠就死于非命,暴毙于采矶佛窟那边,至今没查出到底是仇杀还是情杀。
端木庆生隐忍许久,见这个长还是一脸玩世不恭,终于忍不住拍案怒道:“你去矛府作甚?矛冲那寡妇把你魂儿都勾去了?一只破鞋,你丢人不丢人?坏了两家大事,你拿什么去赔!”
宇椴又眯起眼,低着头茶。宇亮始终微笑不语,端木重阳挑了挑眉头,跟自家老争锋相对说道:“大事啥,咱们两家背着主躲起来算计利益就是大事?也不怕遭到燕脂那小婆娘的猜忌?要我说来,这次瓜分矛鲁两家和陶勇的地盘,咱们就不该仗着护驾有功咄咄逼人,真以为是咱们护的驾?
还不是主早就设好的局,等着那几个老狐狸主动跳入火坑,再说了,真计较起来,也是一人一剑挡在城门口的年轻人功劳最大,我也没听见他怎么叫嚷着要报酬啊,总不可能跟燕脂关上门那个啥一番就行了吧,怎么不见他捞个金吾卫统领当当?
嘿,这是人家故意给咱们瞧的唱双簧,敲打我们不要得寸进尺,爹,你要是不去矛家闹腾几下,故意留给这婆娘一些把柄去小题大做,我倒要你叼进嘴里的肉会不会吃坏肚。”
端木庆生作势要拿起类玉似冰的东越青瓷杯,去砸这个满嘴胡言的混账儿,宇亮赶紧拦下,拉住亲家的手臂,打趣道:“别扔别扔,这小不怕疼,我可心疼杯。”
端木庆生气呼呼道:“宇兄,你听听这兔崽的话,什么叫叼,当老是狗吗?”
宇椴拎着一柄精美茶帚,弯腰低,嘴角微微翘起,眯眼冷笑。
等端木庆生气顺了,宇亮自顾自望着越瓷青而茶色绿的景象,抚须淡然笑道:“其实重阳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啊,吃相是不好,难免惹人嫌。
你我两家是见不得光的天界棋,祸福相依,确实不用担心那个来历古怪的小姑娘亏待了咱们,大可以明面上吃得少些,暗地里多拿一些也无妨。
如此一来,方便巨仙宫安抚人心,说句不好听的,别嫌狗这个字眼难听,咱们两家啊,就是人家养的走狗,咬人之前得夹-紧尾巴不吭声,该咬人了就得卯足了劲,好不容易该吃食了,吃多吃少,还得主的脸色和心情。”
端木庆生满脸怒容,他是个舞枪弄棒的粗人,谈吐绉绉不来,实在想不出反驳的言辞,只得生闷气,倒是端木重阳哈哈大笑,“伯伯这番话实在精辟。”
宇亮笑道:“那就这样定下调,少吃多餐,慢慢来?亲家,要不你我都先吐出几块肉?”
端木庆生犹豫了一下,转头瞥见那个满城笑话的兔崽顺手摸进一只茶盏入袖,气不打一处来,也不好道破,只得瓮声瓮气点头道:“反正这些年都是大事随你。”
心不在焉喝过了茶,端木庆生几乎是拎拽着儿离开茶室,宇椴正要开口说话,没个正行的端木重阳小跑进来,笑着拿走挂在屏风上的蓑衣。
宇亮等到脚步声远去,才了眼茶几上少了一位小先生的残缺茶具,这一整套就报废了,轻轻叹息一声。
宇亮再无饮茶的兴致,只觉得厌烦,望向窗外雨幕,问道:“你可知道那个叫骆骑的废物,是以后敦煌城大红大紫的新权贵?”
宇椴皮笑肉不笑道:“已经知道了。”
宇亮问道:“知道了身份,可曾知道如何相处?”
宇椴脸色阴沉道:“大不了将那个不要脸的贱货改嫁回去,端木中秋本来就是个只会读死书摆弄采的废物,一对狗男女,着就恼火,拆散了万事大吉,听说端木中秋新上了一个妓女,想要纳妾,就让贱货假装打翻醋坛,正好按上一个妒妇名头,休妻出户,名正言顺,反正骆骑那个窝囊废不介意这种事情。”
宇亮怒,拿起茶杯就狠狠砸过去,额头出血的宇椴一脸愕然,宇亮骂道:“蠢货,你真当骆骑只是一介莽夫?天界出来的死士,有哪个是庸碌之辈?就算才智不堪大用,天界另外有高人躲在幕后出谋划策,可那实力骇人的骆骑瘟神,也是我们宇家招惹得起?”
宇椴抚着额头,鲜血从指间渗出,嘴硬说道:“我给他找回女人,怎就成坏事了?”
宇亮怒气更盛,抓起杯就要再砸过去,不过见着嫡长的坚毅眼神,颓然叹气道:“你啊你,想事情怎就如此一根筋直肠,女心思自古难料,你那个妹妹向来性刚烈,受到如此羞辱,即便遂了你我父的心愿被迫改嫁,你真当她一怒之下,不会失心疯了去骆骑那边告状?自古重臣名将,没死在沙场上,有多少是死在君王枕头上的阵阵阴风?此事休要再提!”
宇椴习惯性眯眼,松开手后,慢慢拿起茶巾擦拭,微笑道:“我有一计,可以祸水引去端木家。”
宇亮眼睛一亮,将信将疑道:“哦?”
宇椴伸出手指摩挲那只圆润茶瓶,笑道:“我有心腹亲近端木中秋,可以怂恿他纳妾,端木中秋是伪君,性怯弱多变,耳根软并且最好面,这名心腹正好欺负他不懂经营,手上压了一笔死账,有六七两银,本就该是端木中秋的银钱,这时候还给他,手头也就宽裕了,一个男人突然有了一笔数目不小的私房钱,没有歪念头也都要生出歪念头。
我再让心腹双管齐下,一面去青楼旁敲侧击,如今端木家与我们一起压下矛氏,想必青楼那边也知晓其中利害,一个花魁原本得有**两的赎身,六七也就拿得下来。
一面去给端木中秋灌**汤,说是骆骑记仇,要是敢霸占着那个贱货,就要拿整个端木家族开刀,矛家就是前车之鉴,爹,你说这个废物会不会双手奉送一封休书?到时候我们宇家好生安慰那个没有廉耻心的贱货,她却跟端木家反目,撕破脸皮,此消彼长,谁会是敦煌城未来的第一大势力?”
宇亮细细咀嚼,小心翼翼权衡利弊和考量操作可行性,笑容越来越浓郁。
楼外,端木家父二人渐行渐远,走向后院,钻入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蹄声没能响过雨声。
收起羊皮伞,端木庆生闭目养神,并未脱去蓑衣的端木重阳也绝无半点吊儿郎当的姿容,正襟危坐。
端木重阳掀起窗帘了眼高墙,笑道:“不出意外,这会儿那对装腔作势的阴柔父开始算计咱们端木家了,翻脸可比他们翻书快多了。宇椴这小,打小就一肚坏水,自恃清高,偏偏还自以为谁都不穿,实在是好笑。”
端木庆生低声说道:“重阳,你觉得他们如何算计?”
端木重阳冷笑道:“设身处地,肯定是从大哥大嫂那边下手,立竿见影,宇家也就这点眼界和出息了。”
端木庆生睁开眼睛,十指交叉在腹部,轻淡笑了笑:“你大哥胆小怕事,甚至连与你争夺家主位置都没胆量,我对他已经死心,倒是你,当年单枪匹马就敢一举袭杀矛冲,手脚也干净,让我这做爹的十分欣慰。
这次宇亮宇椴要坑害你大哥,你去盯着,别闹出大事就行了,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否则被他们破我们的藏拙,反而不美。咱们父是大老爷们,别跟那两个娘们锱铢必较。端木家从来就不把敦煌城当做做大事的地方。”--+151454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