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013章 下山
加薛天成一起，姑射山的三十一个弟子一齐来到鸟迹峰的灵虚观前，在五个个一代弟子的带头下，都面对灵虚观盈盈跪下，一齐静候师父叶寒声出关。
对师父叶寒声，姑射山众弟子既爱如慈母，又敬若神明。
山上的众师姐妹，有不少从小孤苦无依，也有一些出身贫寒微贱，都是师父云游四方时带上山来抚育教养，衣之以轻衣，舍之以精舍，食之以美食，并带领进入超凡脱俗的修行世界。
在这个多国混战，教派林立的乱世，如果没有师父在，也只怕姑射山这座灵气之山早已被人抢去，绝容不下众姐妹在其中安乐无忧的修行。
来到姑射山，安乐姑射山，修行姑射山，并以姑射山之名傲然行走世间，皆因有师父在。
此刻，她们一齐跪在日落鸟飞、云蒸霞蔚、缈若仙境的峰顶幽观前，感觉到观里隐隐泛起的神光华彩，既敬畏又欢欣激动。
或许只有薛天成一人此时并没有这样的心情。
师父叶寒声对自己不算坏也不算好，上山五年来和她说过的话了了可数，也几乎没指导过自己的修行。
对这个师妃暄都难以比拟美貌气质的师父，薛天成现在也不敢有将她纳入hou宫的打算，感觉这样强大的女人不是自己所能驾驭，或者她也像师妃暄一样已决定此生单身不嫁。
但毕竟她也算是自己的师父，也曾经是娘的同门师姐，这五年来也在她的山门安稳地住着，跟着众师姐妹对她跪一跪薛天成也不觉得有什么委屈。
隐隐约约还有一丝兴奋。如果师父这次真的突破洞真入洞神，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气象和威力？说实话自己这辈子还没见过洞神境的人。到时和她目光相对，不知祖窍内的灵玉符也可不可以吸她的灵光灵能？
灵妙一重去吸洞神境的灵能？薛天成不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忽然，吱呀一声，灵虚观的木门开了。
没有五彩光环闪现，没有强大的气息洪流，随着木门的打开，一个白衣身影从里面轻轻飘出，同时带来一股轻风，将跪在地上师姐妹们的青丝衣袂轻轻吹起，或者那股轻风也只是大自然的轻风偶然吹过。
无声可听，无息可感，无迹可寻。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洞神境？
“恭喜师父出关！”众弟子一齐叩首。
“谁要你们跪的？快都起来吧！”
师父名叫叶寒声，但声音却不是寒声萧索，而是春风盈盈。
全身朴素得除了一身白衣和发髻上的一支檀木钗外再无任何多余的一缕装饰。
那样轻袅曼妙的身形，那样如白瓷雪玉般的肌肤，根本看不出年龄，如果站在姑射山众师姐妹中，很容易被当做其中的一个，其实薛天成知道她比娘都要大不少。
但是当她的眼睛微微看你一眼时，那就是不容置疑的宗师，不可挑战的权威，不可亵渎的圣女。
薛天成站起身抬起头，看向师父叶寒声。
目光相对的刹那，薛天成只觉祖窍内的灵玉符忽然高速旋转得似乎要冲出来！那样高速的旋转以前从来没有过！
同时一束曜日般的红色强光如电流入体。
一股似极地寒冰般的真气洪流也侵入经脉气海，冷差点把经脉冻住，将气海冰封，如果不是那红色强光同时带来一股暖流的话。
薛天成忙低下头，洞神境的灵光灵能还真不是那么好吸的！或许师父在用寒冰灵气隔空试探我？
“我闭关的时候，山上一切都可安好无事？”叶寒声轻问杨轻环。声音虽是那样的轻柔，但自由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人不敢有任何隐瞒。
杨轻环也基本没有隐瞒地把易玥上山来抢朱雀符，伤了几个师姐妹，最后又被薛天成击退的事大概讲述了一遍。
“天成的修为为何突然如此长进？”叶寒声又问，似在问杨轻环，又似在问薛天成。
见薛天成不回答，杨轻环又说了薛天成上玉壁岩面壁思过期间坠崖得了奇遇的原因，这次不等叶寒声再追问，杨轻环也把薛天成偷师姐妹衣服，无礼顶撞自己而被罚面壁思过一个月的原因说了。
叶寒声目光转向薛天成，轻问道：“你大师姐所说的一切可确有其事？”
薛天成沉默片刻，答道：“不错，大师姐所说的一切都属实。我确实偷了清师姐和青师妹的衣服，又顶撞了大师姐，又在被罚面壁思过期间私自下山。”
众人一阵沉默，周围空气也似乎被什么凝结。
“红露，将薛天成打五十大板，然后逐出姑射山，从此之后，她再不是姑射山的弟子。”叶寒声轻声下令，转过身去。
傅瑶庭立即跪下：“请师父手下留情，网开一面！天成她虽然犯了不可饶恕之过，但念在她击退易玥来犯维护山门尊严有功的份上，还恳请师父留下她，责她将功补过，改过自新。”
“请师父手下留情！”众师姐妹也都跪下求情。
司马青缇也跪下道：“师父，我想薛师姐她偷我和清师姐的衣服也只是和我们闹着玩儿的，只是友好的恶作剧而已，还请师父大人大量，手下留情。”
杨轻环也跪下道：“还请师父收回成命，网开一面。薛师妹顶撞我确实有些不恭，但我当时也有教训不对之责，况且，况且薛师妹事后也向我诚心道歉。”
我什么时候向她道歉过？没想到这个平时一脸冰霜对自己从没什么好眼色的大师姐这时候会这样帮自己求情。
一阵沉默，叶寒声面无表情地一声令下：“红露，执法。”说完看也不看就轻袖反身向薛天成轻轻挥来，薛天成只觉周身的元气忽然被抽干似的，一个支撑不稳向地面跪下，然后感觉身上的经脉的关键几个部位刹那被冰冻住，真气已运转不灵。也就是说挨木红露的板子不能运功相抗，只能皮肉筋骨实打实地挨。
木红露的板子将要落到薛天成的后身时，傅瑶庭又忽然开口道：“师父，天成一直跟着我修行，由我所管，现在她犯下这些不可饶恕之过，我也有责任，请师父也将我一同责罚吧。”
叶寒声面无表情道：“你自然免不了，你给我去面壁思过三个月。”
木红露的板子在叶寒声的眼皮底下不敢偷工减料，一下下扎实地落下来，打在薛天成的大腿、屁股和背脊上。
四十大板后，薛天成的后背已被打得破皮渗血，雪白的衣襟也被染得如桃花般朵朵艳红。
薛天成忍住痛不吭一声，肉身八重的修为，这点皮肉之痛算得了什么。
但司马青缇和雁小芦却忍不住轻轻哭了起来，两人带头后，那些师姐妹们
想着薛天成平日出力帮忙干活被嘲笑平胸也从不计较偶尔逗得她们大乐总是以最笨最差的修为为她们垫底衬托五年来一起长大但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面时也忍不住轻轻哭出声来。
五十大板终于打完，叶寒声又衣袖隔空轻拂，薛天成刚才那个被冰封住的穴位像遇见三味真火般刹那解冻，江河溪流般的真气又在体内开始流动运转起来，伤痛也立刻感觉减轻了一些。
薛天成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还在轻哭低泣的众师姐妹们，微微一笑道：“各位师姐妹，我现在要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一个我隐藏了五年的秘密。你们知道为何过去五年无论怎样嘲笑我平胸我都不生气不计较？因为我不需要计较，因为平胸是我的正常情况，因为我就是男人，真正的男人。”
众师姐妹们听了薛天成的秘密公开告白，有的冰莹璀璨的泪花中闪烁着惊奇的神情，有的还是在低头哀泣，只是对薛天成的被逐离去很是依依不舍，好像并不在乎或惊奇他到底是女人还是男人。
顿了一顿，薛天成又道：“从今之后，我不再是姑射山的弟子，也不再是你们的师姐妹，但我不会忘了你们，不会忘了我们这五年来一起相伴修行的日子，你们都是万里挑一的灵气美女，我喜欢和你们在一起，喜欢你们的音容笑貌和气息，我要告诉你们，我薛天成离开姑射山后不会为你们丢脸，终有一天，你们会为有我这样一个师兄、师弟感到骄傲的！”
“再见了，各位师姐妹，祝你们越来越有灵气，修为都超过我，有机会下山再来欺负我。”
薛天成说完就挥挥衣袖，不带着姑射山的一片云彩，一瘸一拐地向山下走去，不理会众师姐妹们的哭声。
走了十几步后，薛天成忽然又停下，重新一瘸一拐走到叶寒声身后跪下道：“师父，临走前弟子还想求你一件事。”
“说吧。”叶寒声背后青丝衣袂无风自轻飘，但身体如山如松般一动不动。
“师父可否告诉我，当年是谁把昏迷的我送上山的？”
“你没资格知道。”
“这个人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何我没资格知道？”
“啰嗦什么！说你没资格就是没资格。”
薛天成不再说什么，默默起身离去。
背后忽然传来王韵清的求情声音：“师父，能否给薛师妹一点疗伤的丹药？”
丹药？薛天成忽然想起了床头那一堆师姐妹们送的装着各种灵丹妙药的瓶子。还能带走吗？
但听到的只是让人失望的冰冷声音：“他自己都承认是男人了，你还叫他薛师妹？你这个求情已经晚了。”
薛天成回头感激地看了王韵清一眼：“多谢清师姐，但你不必担心，不过一点皮肉之伤而已，五十大板就能把我薛天成怎样？我可是肉身八重，灵妙一重，还有不世奇遇在身的。师姐妹们，等着我薛天成笑傲天下的好消息吧。”
如血的残阳将薛天成身上的斑斑血迹染得越发鲜艳，薛天成在众师姐妹依依不舍的注视下，拄着夔音剑，一瘸一拐但步履坚定地走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