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极近极远
“好。”叶泠笑着点了点头,如释重负。
柏旭肃然请辞:“既然东西已经安全送到,那卑职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就不打扰王爷和郡主了。”
飞扬暗急,忙道:“柏大人,坐下吃杯茶再走也不迟。”
“尚有许多琐碎之物要整理,实在不便多留。”柏旭直言相拒。
狄禾朝着叶泠鞠了一躬,言真意诚地道:“郡主,保重!”
叶泠做依依不舍态,眼眶眨了几下,猝地透出微微红光,欲言又止地点了点头。
“慢走。”东方穆惜字如金,然礼节丝毫未废。
飞扬无奈,闷闷地埋怨了柏旭两句,接着笑容可掬地转向叶泠:“嫂子,赶明等我得了空就来看你,我收集了很多祁月国的稀奇玩意,都放在府里,到时候一并拿来,好看的小说:。”
东方穆一怔,有些无所适从,眼底顿时浮现几许迷茫。叶泠则满目愠意,眼光刀锋般刻在飞扬身上,只可惜向来迟钝的他并未察觉。
待狄禾和柏旭出了门,叶泠才恍惚过来,急声道:“依兰,帮我送送狄叔。”
“是。”依兰欢喜雀跃,健步如飞地追狄禾他们去了。
少顷,东方穆高喊:“来人。”
高峰蹑景而入:“王爷有何吩咐?”
“叫几个小厮来,把箱子抬到飞星阁去。”
竹西看了看东方穆,又瞟了瞟叶泠,呐呐不明:“放在哪个房间?”
“偏殿旁边有间库房。”叶泠面若冰霜,声似凛风,因“嫂子”二字,心里如吃了苍蝇般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我这就去办。”高峰话还未落人已不见。
早就察觉到叶泠的不快,东方穆心里翻江倒海,闹腾得厉害,仿佛在生气,又不完全是生气,仿佛忿忿不平,又不仅仅只是忿忿不平,总之说不出个滋味,想要问个明白,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正当他踌躇为难时,高峰领着六七个身强力壮的小厮鱼贯而入。
“王爷,王妃。”众人异口同声,弯腰行礼。
东方穆不耐烦地挥了挥衣袖,高峰马上指挥小厮行动起来。
每人左右开弓,一手拧一个箱子,老鹰抓小鸡似的,急而不乱地离了大堂。
“还不去帮忙!”东方穆不怒自威,一眼睨下,扫过良辰美景、柳穗织云,四个丫头仿佛被人用刀剑逼着脖子,同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回了声“是”就匆匆走了。
这一声低喝,连那些看热闹的小丫头、嬷嬷、小厮们也都静然而散。
片刻之前还是人声鼎沸,此刻却异常冷清,甚至可以说死寂。两人站得极近,只半步距离,却又好像很远,远得似乎天地相隔。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其实不过半分钟,东方穆沉声质问:“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王爷所指何谓?”叶泠木然不动,连眼睛都未挪动半寸。
东方穆有些急了,脸上尽是斥色:“你知道的!”
叶泠眉心间升起片丝怒意,转头凝视着东方穆,一字一咬:“我不知道!”
“飞扬的话……”东方穆讪声提醒。
叶泠阴阴哼了声,嘴角绘出抹嘲弄,冷冷反问:“他说话没有忌讳,难道怪我?他不是王爷的朋友吗?王爷也不警点警点?”
原来她是因为这个生气。东方穆释然,笑颜渐开,却在肆意展现前及时收敛。
“妾身还有事,就不陪王爷了。”叶泠愤懑离去,东方穆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再度浮出。
静和院--
“箱子打开的瞬间,金光闪闪,璀璨夺目,大伙都看呆了……”馨儿绘声绘色,仿佛生恐陈绣不信,煞有介事地问平儿,“你说,是不是?”
平儿笑着附和:“确实华贵,。”
陈绣歪着头,微微一笑。
馨儿神采飞扬,眼底跃过抹得意的亮光,继而闭目,仰头叹曰:“王妃到底是郡主出生,家里丰厚,非一般人能比。”
陈绣眼眸一黯,脸上显出少少落寞之色。
平儿看在眼里,一沉思,笑道:“也没有那么夸张,就头几个箱子装满了金银珠宝,后面的不过是些绸缎布匹之类的。”
馨儿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正要反问,平儿扯了扯她的衣角,又朝着陈绣撇了撇嘴,馨儿往上一看,恍然大悟,再未多言。
屋内的欢快气氛顿扫而空。
回到房中,关好门窗,叶泠这才将信掏了出来。展开一看,上面不过所写是普通父亲对女儿的思念之情,并无特别之处。
叶泠沉思片刻,提笔,铺纸,开始写回信,冥思苦想,搜索枯肠,好半天才终于完成。
接着又贴了面,题上“不孝女柔奉”。
完后,依兰来了。
“郡主……”
叶泠眼神严峻,抬手喝止,依兰心领神会,暗怨自己太过大意,即刻闭嘴,余光瞟过,屋外赫然竖立着个黑影。
“狄叔他们走了?”
“走了,奴婢把他们送到大门口。”
叶泠怅然地叹了口气,将桌上的信递给依兰:“下午把这个拿到驿馆,交给狄叔。”
听雪楼后堂--
“依兰把他们送到大门口就返回来了,期间和狄禾聊了两句,都是普通寒暄,和柏旭聊了十句,句句皆不离南宫焰,不过也仅仅是嘘寒问暖。”竹西认认真真地汇报着所见所闻。
“他们之间有没有传递什么东西?”
竹西仔细一想,笃定摇头:“没有。”
如此看来,依兰十有**是南宫焰的人。至于南宫柔,目前倒尚未有什么可疑之处。想到这东方穆扬了扬唇,脑海中浮现出叶泠似笑非笑的模样来。
王爷怎么了?太反常了!竹西暗自纳闷,如看怪物般盯着东方穆。
觉察到竹西注视的目光,东方穆急忙褪去笑容,摆出副严肃的表情:“盯紧依兰。”
萋纤馆——
“静和院的馨儿实在可恶,她羞辱奴婢也就算了,居然还明里夹棒,暗着讽刺小姐,叫人如何咽得下这口气?”颂梅神色愤愤地立在一旁,手中端着的水盆也随之抖动,仿佛极为何芳华鸣不平。
那还不是你先挑起来的!问琴的眼皮无奈地抽了抽,帮何芳华梳妆的手也不自然地顿了下,准备说句公道话,但想到颂梅素日里争强好胜,从不肯轻易让步,便只得作罢。
何芳华表情微变,长长的指甲一滑,撕破了手中的锦帕,映在铜镜中的容颜猝然多了几分阴沉。问琴呆呆地望着她,若有所思。
见何芳华仍旧如往日那般淡然,颂梅继续煽风点火:“小姐可是正经的郡主,府中除了王爷王妃外,谁能越过去?就是她主子陈夫人见了小姐也得礼让七分,她凭什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