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不是没脾气
待雷曜一走,毕云逸越发将怀里的人搂紧,低笑着哄她,“若漪,没事了,没事了……”
温若漪像个孩子似的伏在他怀里低声啜泣,只觉得一颗心痛得快要死掉了。
掌心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她颤抖的脊梁,毕云逸眼里的痛苦和心疼不由分说。
若漪,他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而今却落到这步田地,叫他怎么能不痛心。
早知道,当初说什么也不该让她去到雷曜身边。
就算她不喜欢他毕云逸好了,他也该厚着脸皮继续追她才是,至少她不会傻傻的为了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差点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这几年,雷老夫人一直施压,让雷曜早些娶了若漪,他虽然并不希望如此,可是看若漪一副满心期待的样子,他还是忍痛默默的祝福她。
可,雷曜却一直以她的病情无好转为由一推再推,表面上看起来是为若漪考虑,实际上他看得出来那个男人并不想娶若漪。
想想也是,有哪个正常男人愿意娶一个瘫在床上的女人为妻?
若漪腰部以下都无法动弹,不能满足一个男人的生理需求,也不可能生孩子,连行动都困难,床前离不了人,雷曜条件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甘愿娶一个瘫子回家。
何况,就算是若漪好着的时候,他都风流成性,不怎么待见她,更别说现在了。
要不是为了答谢她的救命之恩,要不是因为觉得亏欠,他怎么可能委曲求全的跟若漪订婚。
他如果不愿意,何苦当初要承诺会照顾她一辈子,既然他做不到,为什么要给若漪希望?
为什么不把这个机会留给他毕云逸!
难道他不知道,他雷曜不稀罕温若漪这个女人,别人稀罕吗?
他雷曜嫌弃若漪是个瘫子,他毕云逸不嫌弃,反而把她视作珍宝!
若不是想早日把若漪治好,他怎么会放弃苦心钻研了那么多年的口腔医学而改为研究神经内科。
这三年,他夜以继日的温书学习,一个资格证接着一个资格证的考,好不容易才来到若漪所在医院应聘上。
这条路走得太艰辛,他却也无怨无魂。
可是再艰难,又怎么可能比得上看见自己心爱的人在床上受苦来的煎熬。
……
直到怀里的人哭累了,渐渐睡去,毕云逸方才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躺回去。
掏出手帕轻轻帮她把脸上的眼泪擦干,他痛苦的凝着一张苍白的没有丁点儿血色的脸,无声的叹息。
把冰凉的手放进被子里,毕云逸暗暗在心里发誓。
不管是十年,二十年,哪怕是一辈子的时间,他也会想办法把她治好。下逸的越。
若漪,心地善良的若漪,一定可以有再站起来的那一天,他坚信。
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打开,一个穿着清洁装的外籍妇女拿着扫帚和拖把进来打扫地上的狼藉。
怕他扫玻璃碎片的时候吵醒到床上的人,毕云逸赶紧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即走上前夺过她手里的工具,笑着用英文说,“我来扫,你去忙吧。”
那人点头,转身出了病房。
毕云逸轻轻的扫,余光则是一直流连的看着病床上渐渐进入梦乡里的人。
能这样远远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于他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至少在这个时候,没人可以打扰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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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傅岚烟送完哲林去幼儿园之后,驱车前往公司去的路上,突然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
按下接听键,不及她说话,里面便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冷笑声,“傅小姐,昨天门上的字应该看到了吧?怎么样,被街坊四邻嘲笑的感觉如何?”
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听口气来者不善,傅岚烟随即把车停到了路边。
“这位小姐,请问我们认识吗?我的电话薄里并没有您的号码,而且我也不甚明白您的意思?”
“呵呵……”里面又传来几声女人的冷笑声,声声刺骨,“怎么,这么快就忘了?那天在韩秘书儿子的病房里,我可是对傅小姐你的印象相当的深刻。”
韩秘书儿子的病房?
傅岚烟恍然大悟,“原来是景夫人。”
“景夫人?我可不敢担,没准儿过几天我就要这么称呼你了。傅小姐,你真是深藏不露,那天在病房里我就觉得阿琛看你的眼神怪怪的,你当时还装作不认识我们,戏演得真棒。怎么,现在很得意吧,我老公可是嚷着要跟我离婚娶你这个初恋情人过门!不妨说说看,你是什么时候又勾搭上我老公的,嗯?”
电话里,女人的挖苦像一根刺一样戳在傅岚烟的心口。
只觉得这一家人真是好笑,她是吃醋了药才会勾引景琛那么个人渣。
吃力的做了个深呼吸,傅岚烟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的和颜悦色,“景夫人,不好意思,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情,很抱歉因为我的原因造成了你们夫妻感情不和。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想跟你声明一下,我对景琛这个人一点兴趣都没有,是他一厢情愿,跟我没关系。我现在有自己的家庭,过得非常幸福,不希望有人来打扰。麻烦转告他一声,叫他最好不要再来纠缠不清,不然我不介意采取法律的武器保护我自己。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话,他就是离婚了,也休想让我多看他一眼!”
“你……”
“还有,也麻烦景夫人不要再做一些无知的事情。比如打电话威胁我,比如在我家门口泼油漆。有这种闲情逸致,还不如花点心思多想想怎么留住一个男人的心。言尽于此,还请好自为之!如果你再敢乱来,我也不会客气。你跟景琛都给我小心一点,我傅岚烟没你们想的那么好欺负,之前不计较是不想跟你们这些人一般见识,把我惹急了我也会发威的!”
说完,傅岚烟利落的挂断电话,并将她的号码当即就拖进了黑名单。
一把手机扔到前面的置物架上,她气得直抚胸口。
这些人,真把她当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了,以为她没脾气是吧。
昨天景琛拿着一束花来就弄得她很烦,今天她老婆又打电话来威胁,还让不让人活了。
那种男人,以为她还会稀罕么,不要欺人太甚!
靠在座椅上吃力的喘了一口气,傅岚烟随即拨出了林夏的号码。
她不笨,景琛的老婆一开腔,她就猜到了什么情况。
昨天回家的时候就觉得门口不对劲,那么多水,还有股不明显的油漆味。
林夏说是带着儿子大扫除的时候,她就不太相信,只是怕他们担心,才假装信以为真的。
今天她才搞清楚,原来是有人蓄意往他们家门口泼了油漆。
她能够忍受别人欺负她,但是谁要是敢伤害小哲林,她傅岚烟是可以跟人搏命的。
电话很快就接通,里面传来林夏的声音,“烟烟,怎么了?”
“夏夏,你跟我说实话,昨天大门上到底写的什么字?哲林都看到了吗?”隐忍的咬唇唇瓣,傅岚烟极力的压抑着心里那份撕心裂肺的心疼。
其实不问,她也知道儿子看到了,打电话给林夏,只是想确认一下。
哲林,她的小哲林,看见墙上别人骂妈妈的话,不知道都难过成什么样子了。
她这个妈妈到底是怎么当的,为什么连保护儿子的能力都没有!
林夏本来还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但是听她的语气,像是知道了,也就不再隐瞒,“还能是什么好话,说你是狐狸精,勾引别人老公呗。”
不及她说完,自责的眼泪就顺着傅岚烟的眼角婆娑而下,她痛苦的咬唇,捧着电话低声啜泣。
其实他们骂她什么都没关系,反正景琛也不是第一次骂他了,被他老婆骂也无所谓,她不在乎,只是为什么要让儿子来受这份罪呢。
有什么冲着她来就好,为什么要伤害她的宝贝疙瘩,他们这是在剜她的肉!
“烟烟,你别这样。哲林就是怕你难过,才……”想到昨天那孩子一个人蹲在门口擦油漆,电话那边的林夏也跟着难受起来。
“我没事,夏夏你别担心。”吸了吸鼻子,傅岚烟流着眼泪对电话里的好姐妹笑,“昨天谢谢你陪着哲林,很开心有你这个好姐妹……”
“傻丫头,说这么见外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会帮你查清楚的。”
“不用了,我知道是谁做的。”
“啊?你知道了?”电话这头,林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烟烟不会真的知道雷曜有未婚妻的事情了吧。
“是景琛他老婆做的,刚打电话威胁我了。”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傅岚烟单手发动引擎,调转车头直奔幼儿园的方向。
现在,她想再去看儿子一眼,看看他在做什么,不然心里那股难受会无法祛除。
“什么,景琛的老婆?”闻言,林夏大惊失色,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只要不是雷曜他未婚妻做的就好,不然烟烟真的回受不了。
傅岚烟点了点头,好笑的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好姐妹,“嗯。最近我跟景琛打过几次照面,他跑来跟你我说要重新追求我,还说什么已经跟他老婆提出离婚申请了,这都是些什么事!”
“妈的,他活得不耐烦了吧!烟烟,下次他再来找你,你打电话告诉我,咱们新帐旧账一起算。五年前我放过了他,到现在那口气都没咽下去,他最好别让我碰上,不然我非得让他尝尝泰拳的厉害!”
听着好姐妹爆粗口的帮她骂人渣,傅岚烟心情好了不少,随即笑道,“好,下次一定把你叫上,扁死他!先这样了,夏夏,我要去上班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回聊。”
“好。”
挂了电话,傅岚烟猛踩油门,一路飙车来到了哲林所在的幼儿园。
站在儿子的教室外,静静的看着里面的小人儿跟其他孩子们一起跟着老师学英文,她笑得泪流满面。
一双手掩于鼻端,尽量不让自己情绪失控,可是,心里的痛却像蔓藤一样滋长蔓延着。
她无法想象,那么小的一个他,面对一墙的油漆和侮辱妈妈的话,他是怎么边擦油漆,边哭着替她申辩的。
哲林,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懂事,妈妈真的很心疼你……。
从幼儿园出来,傅岚烟没有直接去上班,而是打电话给组长请了半天假。
有些事情不处理一下,她难解心头之恨。
欺负她可以,但是欺负哲林就不行。
江边,一袭黑色职业套装的傅岚烟抱着手臂立在那里。
眼前的江面上,船只川流不息,天空湛蓝如洗,好一个晴空万里的天气,可惜她没有心情欣赏。
接到岚烟的电话,景琛几乎是连闯红灯。
太意外了,他的烟烟居然打电话约她见面,是要再给她一次机会么?
如果是的话,那太好了,他一定会加倍的弥补她。
把车停到路边,一路狂奔至江边,远远的就看见那里矗立着一抹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景琛激动的冲上前,大声的呼唤,“烟烟!”
慢动作的转过身来,望向身后跑得满头大汗的人。
时光交错,仿佛又回到了青涩的校园时代。
那个时候,她也是像这样站在草坪上等他,每次他都会举着两个甜筒汗流浃背的朝她跑过来,也像这样兴奋的唤她烟烟……
可惜,这一切都成了过眼烟云。
她也很想像那个时候一样,回身冲他嫣然一笑,然后等他上前之后,踮起脚尖为他擦汗,娇嗔的埋怨他干嘛跑得这样急又不赶时间。
然而现在,他们再也回不去了,是他亲手将她推开的。
挥动衣摆来到她面前停下,他单手叉腰,饶是一脸的汗,也依旧笑如春风,“烟烟,你找我有……”
不及他说完,一个快准狠的巴掌就扇在了他大汗淋漓的脸上。
捂着脸看向面前这个像水一样温柔的女人,景琛一脸的不敢置信,眼底一片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