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冬日的阳光暖暖的照耀着,天空干净如同水洗过,远山上的积雪在阳光下发出刺目幽冷的光芒。罗然望着被吹皱的湖面,大片大片的鱼鳞波泛着柔光。
宁夏拿一杯热茶给罗然,问道:“你还好吧?”
罗然轻轻的“嗯”了一声:“顾念呢?”
“带着顾惜去逛了,青稞跟着的。”
她不再问其他的人,无非是各自玩乐,有夏天和徐卓然在,足够热闹和有趣了。
宁夏有点难受,。以往她在今天总是开心的,罗然的生日就是她理所当然放下一切的时候。一年一天,她格外珍惜。他们喜欢秀水镇的河面,鱼鳞波泛滥的河面上有他们温暖的笑声。现在不同了。来了京山,罗然的第一个生日,她不在她身边,等来了罗然身心都是伤。这是罗然的第二个生日,过了今天她就十九岁了。在宁夏眼里,十九岁的罗然那么脆弱,更应该被好好的保护起来。谁还能保护她?谁能够陪着她?
罗然看到宁夏眼里的忧伤,那个对一切都很淡漠的宁夏叫她心疼,可她更心疼这样的宁夏。淡漠了,也就没有了快乐,不知道快乐也就不知道忧伤,平静的过着生活未尝不好。可是宁夏忧伤了,是失望了吗?或者内疚?那些汹涌的恨意,宁夏从没有带回家,可周家时时都在提醒宁夏,宁夏该回周家了。宁夏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吗?答案的是肯定的。
罗然握住宁夏的手:“如果一定要改变,就彻底改变,不要回头,那样就不会痛了。”
“那样,也没有快乐了。”
“要快乐还不容易,任何事情都不应该成为你不快乐的理由。”
罗然和宁夏回头,看到站在阳光里的陈朗,深色外套让他看上去更加成熟稳重。他手里捧着百合花和礼盒,冲着两个女孩咧嘴而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叫他看上去不那么严肃。
宁夏抱着百合花:“给我的吗?”
“给寿星准备的,宁小姐喜欢的话,我改天买给你。”
宁夏“咯咯”笑了起来:“我更喜欢这花是送给罗然的,我们请你喝酒。”
夏天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刻意的咳嗽了两声。宁夏的手挽在陈朗的臂弯,说:“什么事?”
“董事长叫人送来了给罗然和顾念姐妹的礼物,叫你去收一下。”他垂着眼睑,故意不看宁夏的脸,目光却时不时的落在宁夏挽在陈朗臂弯的手。
陈朗抿嘴一笑,觉得有趣。宁夏看了陈朗一眼,再看看夏天,挽着陈朗走了。罗然慢慢的拆开礼品盒,陈朗送她的是一对水晶天鹅,展翅欲飞,栩栩如生。罗然把他们捧在手心里,细细的端详,眼里都是笑意,嘴角微微的上扬,表情很是恬静。
徐卓然看着这一幕,火一下蹿上了脑门,快步走过来,一把夺过水晶天鹅,狠狠的摔在大理石柱上。
罗然垂下眼睑,咬住了嘴唇。她慢慢的蹲下来,把那些碎片捡起来。
徐卓然双手紧紧的抓住罗然的胳膊,把她提了起来,逼视着她,气急败坏的说:“就那么难受吗?”
罗然紧紧的咬住唇,不反抗,也不看他。
“你给我记住,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我会让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罗然冷笑了一声。
周围已经围满了人,徐卓然的那些狐朋狗友,陆天泽、裴语馨、欧阳晴、罗芳菲,还有罗然班上的那些漂亮的女同学们,一个不落的全在旁边看着。徐卓然不可能让一个女生在这么人面前拒绝自己,他是要面子的。罗然又想起了去年的生日,便狠狠的推他。她是推不动的他的,急的脸都红了,更受不了徐卓然灼热的目光,那目光足以征服任何女孩。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水晶天鹅的碎片深深的扎进掌心。她不觉得的疼,绝望的喊道:“顾念。”
顾念和宁夏马上就冲了上来。顾念被青稞一把拉住,说:“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咱们不搀和了。”顾念瞪他一眼,她可是全能型的黄金圣斗士,怎么可能受制于人。她狠狠的一脚踢在青稞的膝盖上。青稞吃痛,根本拦不住顾念,只有摇头。顾念跑上去,照徐卓然的腿弯就是一脚,徐卓然整个人朝前栽下去,其他书友正在看:。顾念赶紧捂上眼睛。她这个黄金圣斗士久未打架,实在有失水准。
徐卓然在摔下去的一瞬间,把罗然护在怀里,一扭身,罗然就扑在了徐卓然胸口。他们的脸离的那么近,四目相对,气息相闻。徐卓然有点心猿意马,他期待了多久,能够这样拥着罗然,她在他的胸口看着他。罗然的脸更红了,扬起脸看向顾念。她急于逃开他,看他的表情,他是没事的,他没事就好,她可以安心的离开。顾念跟宁夏下手也不轻,踢了徐卓然几脚,徐卓然痛的脸色发白,手臂却紧紧的抱着罗然,大有死也不松开的架势。罗然使劲挣扎:“松开……”徐卓然突然吻住她的唇,让她一句话都不能说。那些标榜着胜利的笑声充斥着罗然的耳朵,她的脸烧的更加厉害,心里却更加的疼痛,她还记得徐卓然去年说过的那些话。他还要赌吗?其实不用的,他始终都是赢家,她在他所谓的爱情里占不到一点便宜。
“无耻。”
“禽兽。”
顾念和宁夏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骂了一句。
徐卓然也红了脸,放开了罗然。罗然爬起来,冷漠的说:“我不喜欢你,今年你赌输了。”说着转身离开。徐卓然愣在那里,原来,她还记得那些伤害。他是真的,她却以为他还是在赌。爱情里,谁会是赢家呢?
罗然跑进洗手间,扭开水龙头,把手浸在冷水里。水池里几线混乱的血丝被冲走,直到水色清明。罗然把脸浸在水池里,冰冷刺骨的水很快漫过她的头。她感觉不到冷,也不知道窒息的痛苦,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我不喜欢他!
她的头被顾念提了起来,揪着她的头发,接着就是一耳光,打得她偏过脸去。她大口大口的吸气,空气太冷,肺里又痛又冷。她咳嗽了几声,看着顾念:“我没打算去死。”
顾念气急:“那你刚才在做什么?做什么!”
罗然“咯咯”的笑了起来:“顾念,我真没打算去死。”
宁夏走进来,看着罗然,瞪大了眼睛,脸色瞬间白了。罗然理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我没死,所以会好好活着。”
宁夏一把把顾念拉到一边,说:“怎么回事?”
顾念翻白眼:“现在是什么事也没有了,她说她没打算去死。”
宁夏回头看罗然。罗然冲她一笑:“我的手破了,你们帮我拿一件长袖的衣服过来。”
她的衣服几乎都湿透了,这么冷的天,不死也病。宁夏点了点下头,对顾念说:“你在这里看着她,别让徐卓然进来。”然后就匆匆的跑了出去,拉起夏天就走。裴语馨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拉住夏天说:“这么匆忙去干什么?”宁夏看着夏天:“舍不得?”夏天皱了一下眉头。宁夏甩开他,转过身挽着陈朗的胳膊说:“你开车送我去附近的商场,我去给罗然买身衣服。”陈朗还没说上话,直接被宁夏拉走。宁夏先踢了车门一脚,然后才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陈朗皱眉:“罗然没事吧?”
“没事,不小心把衣服弄湿了。”她看着窗外,从后视镜里看到周家的车跟在后面,心里一阵烦乱。夏天的车也跟了过来,心里还藏着那么一丝恨意。
陈朗不再说话,提快了车速,到商场里给罗然买了衣服。刚进大厅,看见徐卓然站在大厅里,眼睛也不眨的看着陈朗和宁夏。夏天也走进了大厅,漠然的说:“我就那么不让你相信吗?”
宁夏接过陈朗手里的购物袋,抱歉的说:“看来你要蒙受不白之冤了,实在很对不起。”
“小孩子脾气,闹过了就没事了。”陈朗竟然笑了起来:“我先走了,你自己去收服他们吧。”
宁夏不禁大笑了起来,陈朗也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怎么?就这么走了?”夏天的话说的不清不楚。陈朗倒是感觉到浓浓的酸味,冲夏天一笑。
徐卓然阴着一张脸:“你离罗然远一点!”
他完全是把罗然当成了私有财产,谁也别想动一下似的。
陈朗倒是不计较,谁还没有年轻过,过了那几年也就圆融了。
徐卓然看陈朗走了,一把夺过宁夏手里的购物袋仍了出去:“我会给她买衣服。”
“是啊是啊!富二代的责任就是嚣张。”
“你也不差,等你回了周家,你的本性就会露出来。”
宁夏咬着牙,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夏天看了徐卓然一眼,意味深长的说:“徐卓然,你被罗然弄昏头了吧。”
徐卓然反唇相讥:“你也差不多了。”
宁夏捡起衣服,罗然还在等着她,她可不愿意罗然冻着了。
徐卓然再次把衣服扔了出去:“我说了我会去给她买衣服!”
宁夏刚要发作,看见罗然已经走出来了。她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双手冻的红红的发僵。她站在那里,淡漠的说:“你爱给谁买就给谁买,如果你再那么对宁夏,我一定像打罗芳菲那样打你。”
她拉着宁夏,跟抱着顾惜的顾念往回走。
徐卓然一拳打在石柱上:“你就那么喜欢陈朗?”
罗然皱了一下眉,作死了虐:“是啊!我就是喜欢陈朗,人家有自己的事业,成熟,不会无理取闹,就是再生气也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马路上。你哪一样比的上他?”
宁夏和顾念瞪大了眼睛。她说的是陈朗吗?他跟陈朗认识很久了吗?怎么说的他们之间经历过很多甜蜜的事情一样?罗然没有回头,但她知道徐卓然的脸色一定不好看,她心里也难受,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宁夏摇摇头,对顾念说:“看看,谎话精。”
顾念嘿嘿一笑:“难道你是诚实的乖宝宝?姐当年可骗过不少人。”
顾惜抓住顾念的耳朵,笑眯眯的说:“姐姐,你真厉害,有没有骗过我啊?”
顾念笑的一脸憨态,摇了摇头。顾惜算是放过她了。
罗然在烘干机下面烘着衣服,不时的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心里和这头发没有两样,又冷又乱。她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不再喜欢徐卓然了,她要过自己的生活。等过了今天,她就安安心心的把那本历史小说写完,她要好好的为自己打算,存一部分钱,才能保证她作为单身女孩的生活。她努力的去勾画自己的未来,刻意避开有关爱情的一切。是啊!没了徐卓然,连爱情也没有了。为了徐卓然,她耗尽了心力,再也没有勇气去喜欢别人。
罗芳菲突然进来,拿起插着白玫瑰的玻璃花瓶,水全泼在罗然差不多烘干的衣服上。
罗然感到头痛,她这事唱的哪一出啊?
罗芳菲笑意盈盈的看着罗然:“我一时失手,你不会怪我吧。”
“你哪里是一时失手,你是一再失手。”
“你长进了。”
“你没长进,其他书友正在看:。”
罗芳菲笑得花儿一样:“你还得意什么?徐卓然还会理你吗?”
“有多远滚多远。”
她感到丧气,她的确不再奢望和徐卓然在一起了,罗芳菲就是赢家吗?外面有多少女孩是冲着徐卓然来的,她不会看不到吧?她把衣服拧干,然后穿在身上走了出去。在门口看到徐卓然,也没说话。徐卓然把装着衣服的购物袋塞进她手里,她顺手就扔了,憋着一口气,一再的提醒自己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彻底解脱了。
徐卓然看着她离去,肩膀垮了下来。她真的推开一切,回到最初的原点,一个人,孤零零的,到死都在硬撑。
晚饭也没怎么吃,反而喝了不少酒。徐卓然的朋友都过来和罗然喝酒,罗然照单全收,全都喝了。别人看不下去,怕她喝醉了,都不和她喝了。她拿瓶酒,对顾念和宁夏晃了晃酒瓶:“你们陪我喝,喝到十二点。过了十二点,我罗然就十九岁了,十八岁过完,十年已过,我要给自己留十年,最好的十年。”
宁夏感到头痛,顾念看着顾惜。夏天、青稞、徐卓然把自己当成男主人一样,飞舞在人群中,满脸的笑容。那么多人聚在一起,感受到的还是荒凉和寂寞。
陆天泽坐在顾念身边,饶有兴趣的说:“你不是没有生日吗?”
顾念不说话,她极少解释,尤其是顾惜在的时候。
陆天泽把一张门卡塞进顾念手里:“我知道你酒量好,但别像当年那样烂醉如泥。”
顾念的手揪着衣角,脸色发白,她什么时候烂醉如泥过?他还敢提当年?当年要不是他卑鄙的给她下药,否则就凭他,能喝得过她吗?禽兽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宁夏立刻就站了起来,罗然拉住了她。罗然是一无所有的人,可以放肆,不计较回头的路。她说:“滚!”
陆天泽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忘了你才是主角,生日快乐。”
“这不重要。你应该清楚你是不请自来。”
“是吗?你请了谁?大家不都是不速之客吗?”
“但别人安守客人的本分,自然应该被尊重,你呢?”
陆天泽看着罗然,针尖一样的眼神。罗然眼里都是蔑视,毫不相让。她心里有想要保护的人,所以无畏无惧。
“你说的对,但我和顾念是男女朋友之间的事情,你觉得你可以干涉?”
“顾念愿意现在跟你谈,你们出去谈,如果她有半分不愿意,你就不能在我的生日会上强迫她。”
顾念眼里放光,乐呵呵的笑了起来。顾惜更是笑的肆无忌惮。徐卓然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冲自己的哥们挑了一下眉,这才是她喜欢的罗然。陆天泽扫了众人一眼,脸色有些难看。徐卓然走过来,举起酒杯:“陆少,你别往心里去,女人的名字叫无理取闹,喝了这杯酒,当我给你道歉。”
青稞也上来劝他。他的一切都是冲着青稞来的,本以为顾念是青稞的死穴,但他实在太高估顾念了。是啊!一个低贱的丫头,能有什么地位。他和徐卓然喝了一杯,然后找其他人聊天去了。
罗然瞪了徐卓然一眼,并不感激他。徐卓然可怜巴巴的眼神叫被罗然受不了,多少次都是这个眼神让她沦陷迷失。她只有转身出去透透气。
她极少经历这样的场面,总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外面的风太冷,好歹空气里多了一丝自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