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肃王凤启
更新时间:2012-04-10
丝竹管弦之音,绵延不绝于耳,酒过三巡,空气中隐隐能闻到浓浓酒香,整个殿堂内好不热络,唯独柯云纪落座的这一角异常冷清。
其实,以柯云纪的倾城容貌,的确很难获得如此清闲时刻,若非,打从宴会开始后,前来搭话的大臣们,不是被凤羽三言两语调走,就是被龙逸有意帮忙挡酒后,大臣们也只能无趣地摸摸鼻子,远远瞄上一眼以饱眼福,心底无不蹉叹美人近在眼前,却近身不得。
这种情况对柯云纪来说反而乐得轻松,不必去应付那些大臣,就不需要开口,不开口就能少出错,悠然自得地吃着菜肴,暗地里偷偷东瞄西看,半晌过后,百无聊赖地凝视着殿内上方的空位发起呆来。
听红蔷说,凤洛国国君是个才貌双全的美人,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上一见。
胡思乱想之际,感觉到头顶出现了一片阴影,柯云纪回神抬头看去。
眼前的男人约莫四十岁,身着靛蓝华服,清瘦的脸上,眉眼俊朗,尤以那对狭长的眸子最为令人印象深刻,看人的时候,目光犀利,让人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虽一身书生气息,仍掩盖不了他浑然天成的倨傲。
“阁下有事?”等了好久,都不见此人开口,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的柯云纪,唯有先开口询问。
“你便是翼奉国的使者,上官璃?”无视柯云纪的疑问,男人依然以俯视姿态,高高在上地问了句,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冷笑一声。
男人略带嘲讽的笑,令起身准备回话的柯云纪一下子愣住,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柳眉轻蹙,心下不禁猜测男人的身份。
“王叔,你可来了。”凤隐的声音远远传来,不急不缓,不大不小,却使殿内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骤然,殿内顿时一片安静,所有人全都望向男人,也就那么一眨眼功夫,殿内又恢复先前的热闹气氛。
大臣们纷纷态度恭敬地朝男人打了声招呼,便又三三两两凑在一块相互敬酒,似乎先前那一瞬片刻静止不过是一种错觉。若不是偶尔从各方向瞟过来的一道道盈、满探究与看戏的眼神出卖了他们,还真以为他们有多沉醉于酒色之中。
“臣来迟了。”被称作肃王的男人——凤启对着凤羽行了个礼。
“听闻皇叔身体抱恙,若非本宫今晚暂代父王接待翼奉国的乐王与使者,早已上府探望皇叔了。”
“谢殿下关心,臣只是略感风寒,今早无法前去城门口迎接,还望殿下见谅才是。”说罢,凤启以绢帕掩嘴,轻咳数声。
“皇叔身体要紧,如今本宫已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孩童,皇叔大可安心养病,至于朝政之事,有本宫在的一天,自然能帮父皇排忧解难,其他书友正在看:。”凤羽脸上笑吟吟的,言语带着点关切,却意有所指。
“殿下有这等孝心,实乃陛下之福,并非臣不相信殿下,而是臣曾对天起誓,只要在朝一日,便不得对国事稍有怠慢。”凤启字里行间铿锵有力。
少顷,四目相视,冷冽目光对上犀利目光,凤羽与凤启之间暗自较劲,相撞的视线仿佛能瞧见点点火星迸射开来,周遭的气氛已沉默到令人窒息的程度,就连身处近处的数名官员,也不约而同地悄悄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不需多久,但见两人神色各是一转,宛如没事人般,继续杯酒言欢。
凤隐像是习以为常,对着柯云纪微微一笑,神态自若地将龙逸引至凤启面前。
“失敬失敬,本王只顾与殿下攀谈,不知乐王在此,有失礼数,惭愧惭愧。”凤启向龙逸拱了拱手。
“早有耳闻,凤洛国的肃王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凤洛国能有今日繁华,肃王定有一半功劳吧!”龙逸唇线一勾,向男人举杯敬酒,仰头一饮而尽。
“乐王妙赞,本王实不敢当,这本就是身为臣子应尽的职责罢了。”闻言,凤启眸子一弯,嘴里说着不敢当,脸上却笑得十分开怀,端着酒杯回敬了龙逸。
“来来来,本王也敬上官大人一杯。”似乎喝开了,凤启朗声一笑,各自倒了两杯酒,端起一杯递向柯云纪。
盯着面前的酒杯,柯云纪内心一阵纠结,自来到这里,他的酒量似乎变浅了,在这不比翼奉国,万一醉了,耍个酒疯的,弄出什么笑话来,那要如何收场?
“怎么?上官大人还在为本王先前不周之处不快?”一道精光在眼中转瞬即逝,凤启的脸上立马露出惭愧神色。
“不,不是,肃王严重了。”柯云纪忙不迭回道,赶紧接过眼前的酒杯,心中庆幸,还好只是一杯。
一杯水酒下肚,柯云纪先是觉得一股清凉泉水由喉间淌过,紧接着,腹中便犹如有团火在慢慢燃烧,柯云纪不禁皱了皱眉,这酒还真够辛辣。
“是本王多想,为表歉意,本王再敬上官大人三杯。”不给柯云纪拒绝的机会,凤启连喝三杯,然后,目光笔直地盯着柯云纪。
不是吧,三杯?
才缓过劲来的柯云纪,耳中正处在消化刚听到话的阶段,反应不及的他只能怔怔地看着凤启眼都不眨地喝完三杯,瞅了眼再次被添满的酒杯,心一横,将酒倒入嘴里。
两杯酒下肚,柯云纪的脸上逐渐浮现出酡红之色,经酒水洗礼过的唇瓣透着层淡淡的莹润光泽,美眸盈着水光,一晃一晃的,让人难以别开视线,本已美绝人寰的容颜,一瞬间增添一抹平日不常见的妩媚诱人神态。
察觉到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迷恋视线,凤羽不禁眉宇微拧,拦住凤启倒酒的动作,阻止道:“皇叔莫要为难上官大人了,凤洛国的酒比之翼奉国的酒,虽醇香不及,但酒劲却异常辛烈。”
“殿下此话差矣,古往今来,出使各国的使臣,哪一位不识品酒,那岂非贻笑大方。”凤启别有深意地一笑,对凤羽的阻拦,不予理会,径自为柯云纪斟满一杯。
凤羽面色僵了下,眸中寒光一闪而逝,凤隐暗暗蠕动了下嘴唇,眼神闪动了下,垂着眼睑,终究没有开口。
“实不相瞒,上官大人身有不适,不宜饮酒,不如由本王代劳,也好感谢肃王热情好客之礼。”龙逸眼角余光淡淡扫过凤羽和凤隐二人,上前一步,站到柯云纪身侧,朝凤启拱手解释道,其语气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好看的小说:。
在柯云纪一脸视死如归时,龙逸大手一捞,飞快夺走他手中的酒杯,一口气饮完,下一秒又连倒五杯,面不改色地悉数入喉。
“乐王真是好酒量!本王素来最为欣赏豪爽性情中人,乐王年纪轻轻,竟有此等魄力,真不愧为英雄年少。”凤启哈哈大笑,一脸器重地拍了拍龙逸的肩,连声感叹着。
嘴边凝着笑意,凤启用手摸着下巴,视线落到殿门口时,表情转为讶异,凉飕飕地叫道:“这不是石大人吗?”
殿外之人没有搭话,径直步入殿内,朝柯云纪等人走来。
来者一身军官服饰,他面容刚毅俊秀,身形伟岸,体格健壮,肩膀宽阔,双肩上各自缀着三颗星,肩章颜色非常特别,宣告着他隶属禁军高级武官的身份,腰侧别着佩刀,修长的脚下是一双黄皮长筒靴,一眼看去,英姿勃勃。
来人站定,朝凤羽躬身行了个礼,随即拱手向龙逸和柯云纪说道:“禁卫军统领石卫君见过乐王、使者大人。”
龙逸颔首回礼,默默注视着石卫君,眸中暗光流转,稍纵即逝。
突然,石卫君走至大殿上方中央处,朗声念道:“陛下口谕,因龙体欠安,太医院嘱咐,近期需静心调养,一切大小国事暂由太子殿下接管。”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纷纷低头交耳,满脸费解莫名,却碍于传话之人是石卫君本人,即便心有疑虑,也无人敢做这只出头鸟。
殿内沉寂片刻,只听凤隐语含困惑地问道:“石大人,陛下昨日上朝还精神奕奕,怎到今日就……”
即便话尾没再说下去,凤隐这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的提醒,却足够掀起群臣心里的疑窦,果不其然,众人开始议论纷纷,甚至有几位年迈大臣站出来质疑石卫君的话。
“陛下太过操劳国事,日积月累下来,就算再强壮的身体也难恐承受。”面对众多质问,石卫君不以为意,语调平平,一言带过。
凤启眼波一转,面上流露出深切关心,口中急切道:“陛下龙体不适,作为臣子,怎能无动于衷,就让本王代众位大人们面见陛下,一表大家的关切之意。”
“末将刚刚说过,陛下需要静养,大人们的心意,末将自会转告。”石卫君眸光凌厉,一一扫视过殿中大臣们,声音清清冷冷,夹带着不容违抗的气势。
“石大人,陛下可以不见本王和众位大人,莫非,连翼奉国的乐王也拒之门外?”
凤启神色一凛,言词一拐,顺道将龙逸推了出去。
“肃王未免过于忧虑,太子殿下与瀚轩王必会代替陛下盛情款待乐王及使者,末将相信乐王一定会体谅的。”话锋一转,石卫君望向龙逸,眼里意味不明。
“末将话已带到,大人们继续。”显然不想久留,石卫君拱了下手,潇洒转身走人。
“天色已晚,想必乐王和上官大人也乏了,诸位都散了吧。”话虽对着殿内众人所说,凤羽的眼睛却盯着柯云纪,眸中含笑,抬手按了下凤隐的肩,温和提醒道:“切记好好招待,不可怠慢。”
话落,凤羽紧随石卫君身后离开,不多时,凤启也借故疲累先行回府,只留凤隐带着龙逸和柯云纪前往早已安排好的住所歇息,众臣见状,都各自散去,偌大的殿内顷刻间人去殿空,寂静无声,唯独从圆柱后面投射出的一道长长身影。
少时,那人影缓缓走出,灰褐色的莲蓬衣紧紧裹着身子,微侧着头,面向殿门口,大半张脸全掩在风帽之下,即便如此,仍能隐约瞧见他线条好看的嘴角正噙着抹森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