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祥王凤扬
更新时间：2012-11-03
咻——
箭破空直射而去，重重钉入远方的箭靶，不偏不倚地插在中心红点上。
同一时间，一个相貌清秀的太监走进练武场，他身上的布料及绣纹很明显地宣告了他高于其他太监的等级地位。
但见他接手箭筒，屏退原本随侍一侧的太监到门口守着，却没有开口，只是静候一旁，等待凤羽的指示。
凤羽像是没察觉到身边换了个人，依旧专注地盯着前方，手一伸，接过清秀太监递上来的箭，继续搭弓射箭。
不出意外，第二支箭紧挨着第一支箭并排在红点内。
“康子。”凤羽再次搭箭，双眸牢牢锁定在箭靶上，一边张弓，一边淡淡开口。
“回禀主子，祥王在护城河遇袭……”清秀太监忙上前两步，行礼后向凤羽恭敬禀报着刚刚接获的消息。
凤羽拉着弓弦的动作稍稍停滞了下，又重新将箭头瞄准箭靶，扬眉轻嗯了声，漫不经心道：“果然，凭那些废物的能耐，凤扬若被轻易解决，就不配当凤氏皇族的子孙，好看的小说:。”
“主子，此次行刺事件中，祥王能侥幸脱逃，有一半是因为有局外人涉入……”康子想到那几个人，不觉皱了皱眉头，但愿那三人别阻碍到主子的大事。
“谁？”即将放开弓弦的手葛然停住，凤羽不禁挑了挑眉。
他倒好奇了，在凤洛国之内，谁还有那个胆量及能耐，竟敢接近早已被誉为祸源体，兼风流成性的祥王身边，还愿豁出性命帮着他全身而退。
“是乐王和……上官使者。”康子在说到上官使者四字时，一双大眼偷偷的、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凤羽的脸色。
这些翼奉国来的祖宗们，可是由主子亲自带来的，尤其那位上官璃，单看这几日主子的问话，十句有五句是问他的事，即便主子装作若无其事，作为自小跟随主子一起长大的心腹之人，哪能察觉不到呢！
凤羽闻言，面色微微一僵，一时失神，拉弓的手指一下松开，羽箭瞬间震耳离弦，直射箭靶，嗤一声扎进中间红点的外缘。
看到射偏的羽箭，康子震惊了，很快又平复心绪，立刻垂首，大眼睛直瞪着自己的双足，心中却翻江倒海。
主、主子居然失手了……上官璃，这人可真不简单哪！但愿，日后可别成为主子的阻碍才是。
“负责监视肃王的人，可有情况？”凤羽凝视着箭靶上的箭一会，转身将长弓扔给康子，在石桌上的水盆里洗完手，拿起备好的手巾拭干双手。
“回主子，肃王除了上朝下朝，和同僚之间来往之外，仍与往常无异。”听见凤羽问话，康子这才敢抬头。
“无异？”嗤笑了声，凤羽斜眼扫了康子一眼，言语中听不出喜怒，“老狐狸何等狡猾，岂会一事不做。”
“主子，是否需要增派人手……”
“不必，人多反而误事。”凤羽摆手，否决了康子的提议，似是想到什么，唇角弧度轻轻上扬，眼里带着一丝轻蔑，淡淡道：“那老狐狸的所有举动，在本宫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望着自信满满的凤羽，康子再次深感自己跟对了主子，纵观皇室里所有年轻一辈，主子可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位，论雄才伟略，英勇果断，有谁比得过主子，论气度非凡，惜才爱民，主子更是有过之而不及，若他日主子登基了，定是凤洛国臣民之福。
“吩咐下去，继续盯牢祥王一干人等，有任何动静随时上报本宫。”
“主子的意思是，连乐王他们也要跟着？”康子试探性问了句。
康子的话，令凤羽怔了怔，不过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随即他便下令道：“另派人盯着，乐王与侯将军武功深不可测，切记别跟得太近。”
康子点点头，全记在心里后，打算告退去办事，却遭凤羽拦下。
“主子有何吩咐？”康子等了好久，仍不见凤羽开口，只好硬着头皮轻问了声。
“他……他可有受伤？”迟疑了半晌，凤羽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他？！
康子愣了愣，接获凤羽横来的一眼，才慢半拍地弄清楚凤羽是在问上官璃的事，赶紧站直了身子回话：“上官使者倒没受伤，可惊吓应该是免不了的。”
回想起派去的人陈述的整个打斗情况，康子免不了一阵胆寒，更不得不佩服上官璃，看不出他一副娇弱美人样貌，没想到胆量竟如此超凡，其他书友正在看:。
凤羽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康子唏嘘的表情以及眼中流露出的一丝敬佩，心头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蔓延开来。
“将你所知一一说来。”凤羽弹了弹衣袖上的浮尘，随便寻了个石凳坐下，闭上眼养神，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内心已不复平静。
得到凤羽的许可，康子屁颠屁颠地凑了过去，绘声绘色地把自己所听到的一字不漏说给他听，那言词，描绘得像是身临其境般，那口才，甚至比说书的还要精彩万分。
“下去吧！”凤羽听完后，只是静默了会，便打发康子离去，直到练武场剩下他一人后，才缓慢睁开眼，视线再次落向远处的箭靶——那支偏离中心红点的羽箭，仿佛在向他强烈证实着什么，又似在暗示着什么。
凤羽心神恍惚，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羽箭许久，终于调回目光，起身抬首望向天际，黑亮的眼瞳中掩不住一抹落寞与无奈。
上官璃，你终究还是介入了，不是吗？
没人比本宫更清楚，你不过是这场争斗中的棋子，是本宫计划中的一枚棋，岂能……岂能轻易让你左右本宫的心呢？
凤羽勾唇，自我嘲讽地笑了笑，眼眸里蒙上了一层茫然，下一秒，十指骤然收拢握拳，眼底渐渐凝聚起源源不断的憎恨和阴狠。
如果，本宫能做到像他那般心狠手辣的话，也许，面对你和凤扬，就不必如此矛盾挣扎了……
这盘棋局，已然开始，一计连一计，一环接一环，环环相扣，不到你死我亡的地步，谁都无法停止，更不可能全身而退。
上官璃，倘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与凤扬二人对峙，你会选择站在我这边吗？
凤羽的眼神闪动了一下，静静眺望着遍布整片天空的火烧云，幽然的眸光，一点点深邃。
因子攸府邸较近，柯云纪等人全被他邀请入府更换干净衣物，顺道摆宴为众人致谢及压惊。
反观众人放松融洽的敬酒氛围，柯云纪面对满桌佳肴，却变得食之无味，用余光偷瞄了下子攸，时不时走下神，对于凤隐的关切问话，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反常的样子就连龙逸投注在他身上的担忧视线都没察觉。
好不容易等到宴席散场，众人各自回去安排好的房内歇息，柯云纪坐在床边，右手无意识地轻抚着床上的锦被，看上去就像在感受着手心下的软滑触感，其实心思早已百转千回。
一阵叩门声响起，打断了柯云纪的思考。
“云纪，歇了吗？”
柯云纪愣了下，以为是龙逸，没想到来人却是子攸，瞥向圆桌上的烛火，现在说睡下反倒太假，也罢，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打入座后，沉默便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柯云纪看着对面正专心一致煮茶的子攸，不，应该称之为祥王凤扬才对。
“祥王找下官出来，只为品茶？”柯云纪接过茶杯，看向凤扬，神思有点飘游，从对方手法娴熟的泡茶动作，若不是已得知他的身份，还真有点怀疑。
凤扬轻叹了声，目光直直望入柯云纪的眼睛，反问道：“云纪可是在怪我？”
没料到凤扬会这样问他，柯云纪闪了下神，反射性回道：“不是。”
怪凤扬欺骗自己？并不是，子攸是他的字，根本不算骗，况且自己本身不也只告诉对方的字而已。
“那为何对我如此冷淡？”凤扬的唇边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祥王误会了。”几乎是即刻否认，柯云纪的眼神闪烁了下，端起茶杯佯装品茶，自始自终都没有留意到凤扬的自称。
“尹俊是谁？”凤扬也不追问，只是换了个话题，重新为柯云纪沏满茶水，捕捉到柯云纪惊讶的眸光，为他提醒道：“第一次是你在花船上撞进我怀里，第二次是发生在今日船上，你发现我悬吊在你下方。”
柯云纪回想了片刻，不由蹙了下眉，花船那次是因为认错了，而这次仅是过于激动，以至于脱口喊出那个已经熟悉的名字。
“我与他很相似吗？”凤扬神情自然，状似随意问了句，只不过，握着杯子的手指却不自觉收紧，泄露了他的心情。
何止相似，简直就像同一模子印出来的。
柯云纪定定地看着对座的凤扬，忽然有种自己置身于梦境之中的错觉，像是依稀又回到那天，他应约去了剧组，一身古装服的尹俊朝自己飞奔而来，那双桃花眼闪烁着点点亮光，脸上也泛着一层兴奋的粉色光泽，拉着他的手，耍着性子要求他等他一起下班。
说到他们的初次认识，每每回忆起来，总让人忍俊不禁，这也就成为往后柯云纪时常拿来挪揄尹俊的乐趣。
将柯云纪不经意间显露出来的思念尽收眼底，凤扬突然对那个不曾见过面，却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尹俊，心底莫名地涌起了一股羡慕及自嘲。
这样的解释才算说得通吧，怪不得与他萍水相逢的云纪，在船上会如此倾力相救了，原来，值得对方关心的是那个叫“尹俊”的男子，而不是名唤“凤扬”的自己。
“他是我一位朋友，只可惜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柯云纪仰起头，凝望着悬挂在夜空中的皎月，幽幽叹息了声。
“只要你不嫌弃，我也能成为你的知己。”凤扬虽是礼貌询问，却使人难以忽视言词中深藏的坚定。
“祥王，这是……”柯云纪闻言，回首看向凤扬，绝美的脸上露出诧异。
“这里就你我二人，不必这般拘谨，叫我凤扬，亦是像之前唤我的字都可。”一双桃花眼儿弯弯，凤扬笑容温雅，循循善诱着。
直呼名讳？之前？那是因为不知情，现在知道了，怎可乱了身份，这要是被人听到，指不定说三道四。
“我只是想要一个不顾忌我身份地位，能和我谈天说地的朋友，难道云纪连这小小心愿都不肯帮我实现吗？”凤扬望着柯云纪，面上带着殷殷期盼。
和王爷做朋友？若是在平时倒也无妨，偏偏凤洛国如今时局紧张，朝中更是分为三股势利，第一位呼声最高的是太子凤羽，第二位是老谋深算的肃王凤启，而第三位嘛，则是当今国君最喜爱的祥王凤扬。
不管凤扬是否真心结交，抑或假意接近，自己不过是作为翼奉国的使者来访凤洛国罢了，这趟浑水，还是别去掺和比较好。
浓黑翘长的睫毛轻扇了下，适时遮掩了眸中一闪而逝的精明，柯云纪在心中果断分析出利弊，正寻思着转换话题，不料拿着杯子的手上一暖，心头一惊，立即抬头看去。
“茶水凉了，我给你换一杯。”凤扬温文有礼的一笑，瞬间化解了柯云纪的疑惑，动作也没有一点停顿，抽走杯子后又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体贴地放回对方手心里。
凤扬收回手，微侧过身，目光投向不知何时出现在槐树下的修长身影，薄唇略勾，唇边透着一丝狡诈却好看的笑意，扬声道：“既然来了，不如过来坐下喝杯热茶暖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