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心眼

不起别人，把这个国家瞎转悠了一小半，愣是没碰到半个顺眼的货，所以你是第一个，别嫌弃这烟。”

王胜利抽着那小半截烟，那张很显老态成熟的脸庞在晕黄灯光下蒙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怆，深深吸了一口，仰头长长吐出一个缭绕的烟圈，道：“我出生的那个村子是个乞丐村，整个村子除了下跪都不知道能做什么，小孩子生下来瞎折腾养个几年就被打断手脚带出去过乞讨日子，狠心一点的还会被挖瞎眼睛，你别不信，世界上狠心的人海了去，饿极了穷疯了被逼到绝路，男人能卖婆娘，做爹的也能把亲生崽子当畜生。我爹妈死得早，等于是被奶奶一个人养大，这条腿是九岁的时候折的，因为奶奶上了年纪，捡不动破烂，得出去要饭，腿是我自己打断的，要不然没人给你钱，不等我和奶奶走出黑龙江，她就死了，睡在大桥底下，那个冬天太冷，我也知道她老人家熬不过去，我把所有的钱都给她买了副棺材，然后就一个人走南闯北，东北三省，京津一片，河北河南，陕西，内蒙古，奶奶死后，我就再没给人下跪过，瘸了的腿也不容易看出来。”

王胜利停顿了一下，捞起裤腿，右腿果真像是有点瘸的印记，不过说真的如果不是他这么说陈小妖他们还真没瞧出来那个像极了小马哥的人竟然是个瘸子，兴许真如他所说，不那么容易看得出来。他在陈小妖惊讶的眼神下松下裤腿，抽了口闷烟，接道：“像我这种人只要能把自己养活，什么缺德的事都干过，也不怕你们笑话或瞧不起我鄙视我，拐卖妇女倒卖婴儿也强奸过黄花闺女，只有那个掉脑袋的毒粉我没敢碰，其它的只要不是死刑的事我基本都干过，你们遇到我那次在火车上行骗在我以前干过的那些事中已经算是希望有个儿子送钟的好事了，别不相信，我以前也不相信像我这样的人能干出这些事，可人一旦被逼到了那个份上又还能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呢？以前总是像个愤青一样埋怨世俗，可闯了这么多年，在河南见过比我们那里还要穷的人，去了趟内蒙古见过他们的生活风俗，躺在那大草原上突然也就不那么愤俗了，其实说白了，人活一辈子也就那么几十年，而像我这样已经走遍了小半个华夏的人其实也就已经没那么多感叹和忘怀了，死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或许也就是别人口中的一点赎罪罢了，所以你也不用为我这种人担心那一天会横死街头，连张草席也没有，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怨恨你什么，反而会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