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花雨
秋去冬来，春暖花开。
一转眼，又是新的一年开始。万物复苏，又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圣堂之内，一名看样子只有十几岁的少女正在目不转睛得看着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舞剑。
正是紫瞳和黑羽师徒俩。
紫瞳此时舞剑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以前紫瞳的剑，只是单纯的快，让人看上去便是目不暇接，根本看清每一剑的走势。
然而现在紫瞳的剑，虽然依旧没法看清他剑的走势，但是从外表看去，却仿佛每一剑都有规律可寻，但是每当你推断他下一剑的走势之时，却会发现自己往往推断错误。
如果说之前紫瞳的剑，只能说是‘快’，那现在紫瞳的剑，便是‘快’加上‘乱’。
紫瞳在这些日子里，经过那老者的点拨，紫瞳没有再去提升自己的真元，转而精心锻炼自己运用真元的能力，这些日子以来，紫瞳已经成功突破了武宗初期，达到了武宗中期的修为，虽然真元力没有丝毫提升，但是若论控制和运用真元力的纯熟程度，恐怕早已是不可同日而语。
‘剑意’方面，紫瞳在如那老者所说的，努力领悟那规则的同时，在‘利剑无意’的剑意之中，自作主张加入了一些‘软剑无常’的剑意。
这是紫瞳的一个大胆尝试，在他想来，本来这‘软剑无常’的剑意，其实相当于‘利剑无意’的一个升级版。‘软剑’剑意的精髓，在于一个‘变’字。而速度之变，也是那‘变’的一种。
为了配合自身剑意的需要，紫瞳还将那黄泉变化成了一把宽约三寸，长约三尺的一把软剑。平日不用之时便当腰带束于腰上，需要之时便可抽出使用。
紫瞳在如此这般之后，发现那本来提升如同蜗牛的剑意果然有了长足的进步，这让紫瞳大喜过望，修行得更加勤奋了。
此时，‘黄泉’在紫瞳的手上，虽然外观看起来软绵绵似乎丝毫不着力，但是每当黄泉如游龙一般从虚空划过，就必定有一堆树叶被紫瞳给整齐得一分为二。
远远看去，紫瞳此时倒不像是在舞剑，反而有些像在跳舞，天地为舞台，紫瞳在这天地之间，上演了一场绝美的剑舞。
须臾，紫瞳长叹一口气，将黄泉束回腰间，睁眼一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地面上那一地的树叶，终于每一片都被整齐得从中切开。
“利剑无意”终于算是小成。
“不容易啊。”紫瞳心中长叹一声，自己领悟这剑意已有许久，直到今天终于算是小成。
紫瞳回过神，忽然发现一直观看紫瞳舞剑的黑羽，也就是他的徒弟，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自己舞剑过后便缠上来，反而是呆呆愣愣得，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悟道？”紫瞳惊讶得发现，黑羽竟然进入了‘悟道’的境界，整个人都保持着观看自己舞剑时的动作，一动不动，若不是那依旧存在的呼吸，都要让人以为黑羽是一尊石像。
紫瞳知道这时候万万不可打扰，‘悟道’这一境界，可遇不可求，就算是紫瞳如此妖孽的人物，也从未遇到过。只是阮海曾经跟紫瞳聊到过这一境界，所以紫瞳现在才知道。
紫瞳轻手轻脚得在黑羽方圆百米用自己的真元力建立了一层结界，用来防止有动物什么的来打扰黑羽，而紫瞳本人则是找了处地方安静坐下，开始为黑羽护法。
紫瞳却不知道，黑羽这一悟道，便悟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里，朱雀堂里的很多人都跑到这里来想围观这极为罕见的‘悟道’，可是无一例外都被紫瞳给挡在了百米之外，就算是阮海也不例外。
用紫瞳的话说：“若是羽儿被你们打扰到，悟道失败，谁来负责？”
于是乎众人都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便羡慕不已得离开了。
习武之人，最重悟性，而这‘悟道’的境界，千载难逢，怎能让人不羡。
第三日，紫瞳依旧在为黑羽护法，黑羽三天来都保持着三天前的姿势，一动不动，而且三天来，黑羽粒米未进，连水都没有喝。
天空渐渐变得阴暗，紫瞳凝神看天，只见一片乌云向着自己这边缓缓飘来，不多时，吹过一阵凉风。
紫瞳眉头一皱，没想到这时候竟然要下雨了。
紫瞳当下长袖一挥，便用真元力在黑羽的周围造出了一层外壳。
果然，一开始还是淅淅沥沥，到了最后，已经是瓢泼的大雨，下了下来。
而正在这个时候，黑羽的身体，却是动了。
“师…傅。”黑羽由于三天没喝水，声音有些嘶哑得说道。
紫瞳忙递过去一个竹筒，里面装的都是清水，笑道：“怎么样，羽儿，悟到了什么？”
黑羽拿过竹筒，喝了几口后，缓过一口气，说道：“师傅，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有一种感觉，但是却无法说出来。”
紫瞳笑道：“没事，能有所悟便是好事，你可知道，你进入了无数人都梦寐以求的‘悟道’的境界。”
黑羽奇道：“悟道？”
紫瞳当下给黑羽解释了一遍，黑羽才知道自己这三天来，原来一直处于那么一个神妙的境界中。
都说春雨绵绵，但是这场雨大概是因为来的太猛了，竟然很快便停了下来。
骤雨初歇，天地仿佛都被清洗了一遍，显得格外得鲜艳。
而地面之上，则是散落了很多的花瓣，均为刚才那场暴雨所击落。
黑羽看着那一地的花瓣，忽然向紫瞳问道：“师傅，你现在‘利剑’剑意已经小成了对吧？”
紫瞳奇怪得看了看自己这个徒弟，不过还是答道：“没错，你问这个干什么？”
黑羽问道：“师傅你是用一把剑，若是同时用两把剑，将那一棵树的树叶削成两半是不是更简单？”
紫瞳想了想，这个问题倒是够新颖，他还从未想过，仔细思考过后，紫瞳却叹道：“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同时运用两把剑，就说明你的神识要同时兼顾两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而且同时运用两把剑，对自身的速度也会有影响。”
黑羽却不放弃，问道：“那，若师傅你用的不是剑呢？”
“不用剑？”紫瞳奇道：“那用什么？”
黑羽想了想，问道：“用比剑小一点，不，小很多的东西。”
“比如？”紫瞳觉得自己这个徒弟还真是能想。
“比如，针。”黑羽想了想，答道。
“针？”紫瞳一愣。
“没错，”黑羽笑道：“师傅，若是你同时将和那树叶数量一样多的针同时抛洒出去，而每根针都能命中一片树叶，那岂不是比师傅你现在的速度，更快！”
紫瞳想了想，苦笑道：“我不得不佩服你这个想法的确很好，但是……”
紫瞳一边说，一边右手一收，从旁边的一棵松树上吸了一把松针过来，然后另一只手的长袖一挥，从地上卷起了数量等同的花瓣。
紧接着紫瞳握着松针的手对准前方的花瓣一挥，松针便散开来向着花瓣扑去，随着‘噗噗’声不断作响，那花瓣也不断被击落。
等松针和花瓣都落于尘埃，紫瞳才接着说下去，道：“羽儿，你的想法的确很好，但是你所想象的那种境界，无论是眼力还是手法，包括对于规则的领悟，都要求到了极致，毕竟你数量虽多，但是你人毕竟只有一个。没一根针所需要的力量和角度都是不一样的。就算以师傅现在的修为，也不过能做到这样。”
说着，紫瞳指了指已经掉落尘埃的花瓣和松针。
黑羽凝神看去，只见地面上的花瓣，有的被一根松针给扎破，但是有的花瓣上却插上了多跟松针，有的花瓣则是一根都没有。
这还只是一点点的花瓣，和紫瞳‘利剑’级剑意的一棵树的树叶比起来，有些小巫见大巫。
但是黑羽却没有退缩，眼神中露出坚强的神色，对紫瞳说道：“师傅，虽然现在无法做到，但是却不代表我以后做不到，这是我一个人领悟的东西，我，不想放弃。”
紫瞳见黑羽如此坚持，便也不再劝阻，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便照着这个法子练吧，反正这松树圣堂之内数量众多，不怕你没有松针联系。”
黑羽调皮得笑道；“师傅，你是不知道，你每次练功都要将一棵树的树叶给弄没，这让管园林的那些大叔对你都很是不满呢。”
紫瞳闻言甚为尴尬，的确，他这些年来，的确是将这圣堂内很多的树木在一天之内变成了秃毛鸡，这让很多人都心痛不已。
紫瞳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转移话题道：“羽儿，给你自己这种‘意境’取个名字吧。”
黑羽小孩子心性，听紫瞳这么一说也是极为兴奋，笑道：“好呀，师傅你的剑意都有名字，像什么‘利剑无意’‘软剑无常’，我这个‘针意’么，就叫，就叫……”
黑羽看了看那一地的花瓣，再想起自己领悟的过程和紫瞳刚才的演示，忽然灵光一闪，笑道：“我这‘针意’，便叫做，‘漫天花雨’好了。”
“漫天花雨？”紫瞳嘴里默念了两句，笑道：“好一个‘漫天花雨’。”
一阵春风吹过，卷起了满地的落红，真如下了一场花雨，仿佛是这苍天，也在为黑羽这一意境而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