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十年
黑厉张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女儿，已经是妖帅了？”黑厉还是有些不相信，问道：“在家里的时候，无论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督促她，她都不修炼，你门下那个弟子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那丫头听话。”
叶炎笑道：“这个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说来我也不过只见过一面而已。”
黑厉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有些郁闷道：“算了，不提这个，反正明天就能看到我哪个宝贝女儿了。姓叶的，我这次来除了看看我的乖女儿，还有一件事找你。”
“找我？”叶炎一脸疑惑问道：“你能有什么事找我？”
“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好像最近跟你们人类的一些势力来往甚密，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密谋什么，但是反正不会是好事就是了。”黑厉说道。
叶炎一听也是紧皱眉头，有些不满道：“你身为妖族的圣王，难道就不能管好你的族人么？”
黑厉苦笑一声，说道：“本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最近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竟然寻回了我族的四大圣兽之一，离火蛟。现在他在族里说话的分量跟我差不多，长老院那帮老不死的也极为信任他，我是管不住了。”
叶炎眉头一跳，惊道：“离火蛟？那玩意出世了？”
黑厉有些郁闷得点了点头，道：“是啊，也不知道我那弟弟是从哪里找到的，对了，好像听说还是在你们人界的地盘上找到的。”
叶炎眼神一凝，说道：“这么说来，我好像也听说我门下的一名弟子，在完成委托的时候，碰到了妖族中人，还目睹了妖兽的脱逃。”
黑厉奇道：“这么巧？是你门下哪个弟子？”
叶炎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说道：“说来也巧，那个人就是你女儿的好师傅。”
黑厉脸上也是露出好笑的神色，说道：“这么说来，这么多事竟然都跟我女儿的师傅，你门下的好弟子有关系？”
叶炎也是哭笑不得，点了点头。
黑厉笑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女儿，找师傅都找的这么有个性。”
叶炎无奈道：“这些可都是麻烦事，你难道不担心你那宝贝女儿的安全么？”
黑厉笑道：“有你这个金牌保镖在，我担心什么。”
叶炎翻了个白眼，道：“原来你是打这个打算。”
两人相顾看了看，哈哈大笑，仿佛这一切烦心事都不足为惧一样。
黑厉说道：“话说，你就不担心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有什么阴谋么？”
叶炎闻言只是淡然一笑，叹了口气，道：“你知道么，人界已经很久都没有遭逢大变了。”
黑厉笑道：“那还不好，你们人类居住的地方土地肥沃，风调雨顺，不像我们妖族住在那穷山恶水的地方。”
叶炎摇了摇头，道：“安宁固然是好，但是也会渐渐磨去人类的锐气，你可还记得，许多年前，你们妖族和我们人族还在战斗的时候，人类出现了多少的英雄人物。”
黑厉也是露出向往的神色，道：“是啊，当初要不是你们人类能人辈出，仿佛那地里的韭菜，砍不光，杀不尽，恐怕这天下早已被我妖族统治。结果你们人族虽然开始吃了很多亏，但是最后却将我们妖族渐渐压制住，最后将我们赶出了九州。”
叶炎叹道：“其实，倒是人类对不起你们妖族，这九州大地本来应该是你们妖族的领地的，可是……”
黑厉打断叶炎的话，说道：“往事就不要提了，现在虽然我们妖族的居住环境是差了点，但是跟当初比起来，却也可以说的上是安居乐业。”
叶炎笑道：“若是你们妖族都是这等想法，那天下便太平了，可惜……”
黑厉笑道：“你是指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叶炎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只可惜这九州上的大多数掌权者，却没有一点危急意识，从来都不知道居安思危，只知道自高自大。”
“你们妖族我不清楚，但是我却知道，人族这边，除了那场大战遗留下来的圣级高手之外，最近百年以来，竟然没有任何一个新进的圣级高手。这让我最近有些后继无人的感叹。”
“你也知道，虽然修真者寿命比普通人要长很多，但是却是终究有尽头的，一旦这一批老一辈的人死去，如若人族这边没有新的血液灌注，恐怕到时候，就是人类被妖族灭亡的时候。”
黑厉闻言笑道：“没想到你想的这么远，那你的意思是？”
叶炎嘴边勾起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道：“虽然不知道你那弟弟这次在密谋着什么，但是肯定是对人族的领地有不轨之心就对了，虽然不知道他会以怎样的形式出现，但是妖族的重新出现，必将唤醒还沉醉在幻想中的人类。”
黑厉叹道：“你这样做，可是会死很多人的。”
叶炎笑道：“人类的世界，已经很腐朽了，所谓乱世用重典，重病用猛药，不让他们知道疼，他们就不会有进取心。”
黑厉疑惑道：“你就不怕你们人类没承受住冲击，一下就被冲垮了么？”
叶炎笑道：“若是人类真的那么不堪一击，那么灭亡便灭亡吧，毕竟若是连这一关考验都顶不住，那只能说明人类不适合存在下去。”
黑厉咽了口口水，摇头说道：“我没想到，你这个九州上武学圣地的最高领导者，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叶炎笑道：“当然，我也不想看到人类的灭绝，若是人族和妖族能和平共处，那当然是最好不过，可是人类和妖族之间的梁子，实在是太大了，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忽略掉的。”
黑厉点了点头，道：“的确，我也曾经在族内提过和你们人类和平共处的话题，可是却无一不是遭到了反对。”
叶炎苦笑道：“这便是了，这便是我现在的纠结之处所在，一方面我也不想看到人类灭绝，一方面如果这次我直接出手将那未来的危险给抹杀的话，只是饮鸩止渴罢了，我能救人类一次，难道能救他们一辈子么。而且，我的寿元，也已经……”
黑厉眼神一凝，惊道：“难道你不久就要？”
叶炎点了点头，道：“如果没记错的话，就在最近了，说不定哪一天我就直接坐化了。”
黑厉认识叶炎多年，见自己的老朋友竟然快要消亡，也是颇为不忍，问道：“就没什么办法能拖延一下了么？”
叶炎笑道：“不用了，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世间的规则，谁也无法违反。只是现在这个时机，有些不太妙啊。”
黑厉宽慰道：“你不是有五个弟子么，虽然他们还没有你这样的修为，但是也能撑撑场面吧？”
叶炎苦笑道：“他们五个，虽然都已经是圣级修为，但是在我看来，他们一辈子的修为恐怕就止步于此了，你也知道，圣级之上，真元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心境的提升。本来我那二徒弟的资质是最有可能达到我的境界的，可是他偏偏为情所困，给他的修真生涯套上了一道很牢固的枷锁。如果不能解开心结，恐怕也是没啥希望。“
黑厉一阵无言，看着眼前这个状似洒脱的老朋友，黑厉也是有些不是滋味。
叶炎忽然对黑厉郑重说道：“老朋友，我有一事相求，希望你看在我这个将死之人的面子上，千万要答应。”
黑厉点点头，道：“你说。”
叶炎道：“我知道，人族和妖族这一场大战，很有可能是无法避免了，我只希望，到时候如果真的人族不堪一击，那么老朋友你能帮我拖延十年的时间，给人类十年的缓冲时间。这便是我这个老头子，死前唯一的心愿了。”
“十年。”黑厉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个要求，还真是当真不简单。”
叶炎笑道：“我知道这可能很难做到，但是恐怕这世间，除了你之外，便没有人能做到真正拖延十年世间了。”
黑厉苦笑道：“你太高看我了，这样吧，我答应你，我保证十年世间内，如果真的人族不堪一击，十年之内，人族绝对不会被灭绝，这是我能做的，最大的保证。”
叶炎笑道：“这样也好。”
黑厉忽然笑道：“其实你若是现在直接去将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给斩杀了，岂不就能避免这一场浩劫？”
叶炎摇摇头，道：“的确，我那么做的确这一次浩劫便能避免，但是这一次能，下一次呢？下一次又从哪里找另一个我呢？倒不如趁现在人类这边底蕴还有一些的时候让它爆发出来，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黑厉摇摇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阻拦你。”
“多谢。”叶炎向黑厉行了一礼。
月明星稀，淡淡的月光照耀在叶炎的身体之上，看上去有一种朦胧的美感，叶炎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两只酒杯，对黑厉笑道：“既然事情已经谈完，那么你这个妖族的圣王，不介意陪我这个人族的老头子喝上一杯吧？”
黑厉哈哈一笑：“乐意之至。”
夜空之下，两人相对而饮，开怀大笑，唾沫横飞，嬉笑怒骂，完全没有两族最高领袖的模样。
当饮下最后一杯酒之后，夜晚已经过去，朝阳已经缓缓升起，叶炎将酒杯随手抛开，站了起来，看着圣城的方向，笑道：“酒喝完了，一切，也都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