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此心不弃
眼前依稀是马场她骑在马上被骑师牵着慢慢地走身旁是女伴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大多是在赞叹郊外的空气清新还有骑马是多么惬意等等
萧婧却嗤之以鼻:“这样也算是骑马在草原上骑马才是惬意呢那里的风大得能把人掀下马背要伏低了身子才可以……”
“胡说什么呢你你从來就沒去过草原”耳边响起了质疑声
“谁说我沒……”反驳的话倏然卡在了喉中脑子里有电影画面一幅幅闪过
古装高髻的少女坐在身姿挺拔的青年身前耳鬓厮磨间皆是柔情脉脉;还是那个笑容魅惑的男子笨拙地将少女的长发编成发辫又俯身替她穿上鞋子;混乱不堪的厮杀中还是那个他凌空掠至将少女揽在怀里避开充满杀机的刀锋……
每一幅画面中都是那两个人虽然看不清面容风姿却已绝世男子似玉树临风少女如空谷幽兰宛如神仙眷侣好生教人艳羡
这些场景熟悉又陌生无论萧婧怎么想也记不起是在哪里看过那些突然撞进脑海的画面仿佛隔了几世的光阴模糊了棱角和轮廓然而那种发自骨子里的熟稔却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哭
眼前分明是一对相依的恋人为何她心里却像撕裂那样痛就好像……好像是生离死别分明眷恋难舍却敌不过生死相隔的命运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那个遥远的时空夏昱正带着昏迷不醒的她狂奔在阏于王宫中之前打昏了吉泰后他已经潜入王后宫中彻彻底底搜查过将所有和药有关的物品都统统带走虽然他对叶青的医术并无怀疑但事关萧婧的性命他无论如何不能冒险
他沒有想到晚來的这片刻工夫竟会让她陷入那样大的危险中……看着萧婧在怀里失去知觉他一时间竟茫然不知所措她的衣衫上虽沾染了不少血迹但看起來并沒有伤口那么导致她昏迷的原因便只能是那红蝎之毒了
她明明说那毒暂时不会发作叶青也是这样说的为什么只不过片刻之间一切都已颠覆抱着她冲出王宫的一路上夏昱心中转过百般念头然而除了徒惹心烦外对眼下的境况沒有任何帮助
快到宫门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犯的错误之前本以为能就此带着萧婧远走高飞所以他已将人皮面具卸下如今他已经不是忽阑用这一副本來面目要如何离开王宫
他所有的冷静自持都因为萧婧的突然昏倒而消失无踪如今想再后悔也來不及了侍卫中已有人投來了怀疑的目光再想掩饰也是欲盖弥彰
迫不得已他只能用腰带将萧婧甩在背上用腰带将她和自己系在一起尔后毫无惧色地迎着那些怀疑的眼光走上前去
初升的阳光下一抹轻锋出鞘上前來盘查他们的侍卫颈间陡然迸出一线血痕其余几名侍卫的手才刚按上刀柄夏昱已经如一阵风般掠过留下横躺一地的尸体一共六人每人都是一刀毙命连惨叫都沒來得及发出一声
待立定后夏昱微喘粗气刚才那六剑是他这一生所学的巅峰从前多少次生死相搏都不曾激发出他这般的潜力然而还是來不及了
视线所及之处远处的侍卫已经向这边奔來而更要紧的是有更多的侍卫正从他们來的方向涌來
來路之处是阏于王的寝殿看那架势必是寝殿内的尸体被发现了两方夹攻他纵使生出三头六臂也是绝然无幸
夏昱微微侧首便能感到萧婧垂落在旁的一缕秀发他微微一笑:“从前我只说你行事鲁莽这一次却换了是我真是现世”
他嘴上这般说笑眼神却冰如刀锋原本俊美的容颜被那道长长的刀疤分裂开來凛厉如杀神
饶是以骁勇善战而著称的阏于人也不得不被眼前这一情景所震撼宫门前那人身上负着个女子手中三尺青峰纵横开阖倒在他面前的侍卫无一不是一剑毙命那样的快、准、狠让他们见识到了何谓中原武学
更可怕的是他的气势为了护着背上的女子他不惜用胸膛來挡剑然而受了那样严重的伤血已经流了满襟他却仍浑然不觉似的出剑时沒有半分迟缓
眼看损失的手下越來越多指挥进攻的侍卫队长咬牙道:“弓箭手”
用十人杀千百人是为用兵如神;用十人杀十人也算得上是不输不赢;但若用十人杀一人尚不能便是愚蠢那队长能担任保卫宫掖的重任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的眼看强攻不下便果断下令改用弓箭手
夏昱见围攻的侍卫渐渐后退自然也知道他的打算于是下手越发狠辣誓要杀出一条出宫的血路來
只是冲到宫门前只见黝黑铁门正在一寸寸闭合夏昱双眼如血心却一寸寸冷了下去
他背转身子只见烈日下数十名黑甲侍卫已渐成合围之势一个个弯弓抽箭蓄势待发明知在劫难逃夏昱却仍是咬紧牙关将长剑横于胸前严阵以待
就在这时背后铁门忽然发出轧轧之声夏昱虽不敢回头然而自剑身反光却能看到本來已经闭合的宫门竟再度打开
夏昱凝神看着对面的弓箭手脚步却微微后退侍卫队长眼看他要逃脱忙挥手道:“放箭”
众侍卫忙不迭搭箭然而还未等他们有机会拉开铁弓宫门已然大开大门开处只见数千铁甲骑兵在宫外严阵以待当先一人金甲金盔深褐色的眼眸熠熠生辉正是忽阑
那队长是识得三王子的阏于军中等级森严他顾不得眼前的“叛逆”忙屈身下跪见礼忽阑策马走近那侍卫队长忙用阏于话说了一大串努力向他解释眼下这诡异的局面
他的话尚未说完咽喉处却忽然一凉
同样狠绝利落的手法一道断喉那队长连哼也未哼一声整个身子就轰然倒地
阏于王宫的杀戮始于那无人窥见的暗夜最后终结于血流成河中阏于下一代的帝王就这样从铺天盖地的杀戮中一步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