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人生如茶
在7号别墅的书房内霍宁终于见到了这位江浙省的前一任掌舵人，恭从民恭书记。
“霍宁，喝茶。”恭从民一向以强硬的作风在高层著称，如今霍宁来访恭书记丝毫不改其作风，没有对待晚辈的和颜悦色，直接开口让霍衙内品茶。
霍宁拿起茶杯轻轻嗅了一口，淡淡的香气萦绕鼻间。
“好茶。”还未入口霍宁便是赞叹一声，恭从民爱茶是出了名的，能在他这里出现的必然是好茶。
“你先喝一口。”恭从民脸庞上流露出一丝笑意。
霍衙内没懂恭从民的意思，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一阵难言的苦意直入喉咙。
名茶先苦后甜，最后清香萦绕舌尖久久不散，虽说霍衙内不是爱茶之人，但是起码的品茶之道霍宁还是懂的。但是手里的这杯茶带给霍宁的只有难言的苦涩，苦到霍宁都有一种把茶水吐出来的冲动。
恭从民静静的看着霍宁没有说话，霍衙内一狠心艰难的把茶水咽入喉中，抬起头满脸疑惑的看着恭从民。
霍宁绝对不相信恭书记会无缘无故的让自己喝这一杯苦茶，但是霍宁不懂恭从民的意思。
“有些时候做事情就如同这一杯苦茶，没有亲自尝试过根本不可以妄下结论。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表面看起来是一个样，实则却是另一个样子。”恭从民语重心长的看着霍宁沉声说道。
霍宁轻轻点了点头，“受教了恭书记。”
“我哪里是什么书记。”恭从民冲霍宁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天琦的事情我听说了，但是我很不满意霍书记的处理方式。”
霍宁微微一愣随即马上明白了过来，看来恭天琦的事情根本没有逃过恭从民的眼睛。
“霍宁啊，你和霍书记是不是觉得恭天琦因为是我的儿子就是特权阶级？”恭从民的神色一下子变的很是肃然。
“恭书记，这个可从来没有过，恭天琦在沈玉龙的案子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牵扯。”霍宁连忙摇头说道。这个也是事实，恭天琦确实牵扯并不深。
“就算没有牵扯，那他起码有一个监督不利的责任，我说的对不对。”哪料恭书记根本没想打马虎眼，居然一五一十的和霍衙内对峙了起来。
这下子霍衙内有些哑口无言了，总不能在恭从民这里把恭衙内彻底摘出来吧，今天恭从民摆明了就是要教训霍衙内的，霍衙内只有乖乖听的份儿。
“依我看，就应该把这小子抓进去好好教育教育，让他知道什么是民生，怎么做生意才是真正的做生意。”恭从民的语气依旧很是严厉，霍衙内乖乖的坐着连连点头。
“恭书记，您说的都对，但是事实证明恭天琦同志还是一个很好的同志，在最关键的时候他递交给严书记的检举信是很重要的证据。”霍衙内自然不能干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最后关头还是得维护恭衙内。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份检举信是怎么跑到严成明那里的？”恭书记白了霍衙内一眼，这下子居然敢和他玩心眼。
霍宁尴尬的笑了笑，能做到省委书记的人哪个是一般人？霍衙内和恭书记斗法那纯属是找死。
“恭书记，过去的事情我们就都不提了，我相信天琦会吃一蟹长一智的。”霍宁看着恭从民认真的说道。
恭从民靠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也怪我，平常工作太忙对他的关心太少了。”说着说着恭书记开始从自我找原因反省起来了。
“这个，您日理万机这个是很正常的。”霍衙内一记马屁就是拍了上去。
“哈哈，早就听说霍书记家的小孩能说会道，今天见了我这个老头子才相信。恭天琦那臭小子和你一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恭书记似乎被霍衙内这个马屁拍的很是舒服，慈眉笑眼的开始表扬起霍大少。
“恭书记，您最近身体可好？”霍衙内尴尬的笑了笑开始转移话题，继恭书记的话题继续说下去那霍衙内不等于开始自夸了嘛。
“嗯，身体很好，还能再活些日子，死不了人。”恭从民笑眯眯的就和一尊弥勒佛。
霍宁额头直冒冷汗，和这位前日的封疆大吏交谈霍宁有一种处处被人抓小辫子的感觉。
“是不是感觉和我说话很难沟通？”似乎察觉到了霍衙内的窘态，恭从民不禁笑着看着霍宁问道。
“没有没有，能和您谈一番话胜过我在家里读十本书。”霍宁连忙摇头否认。
“嗯，年纪小小作假倒是有一套。”恭书记又开始“表扬”起了霍大少。
霍衙内翻了翻白眼，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刚刚上楼见恭从民之前恭天琦提醒他老头子脾气大、规矩多的含义了。
“高丹青让我很失望啊。”见霍衙内不说话，书房内的气氛沉寂了很久恭从民忽然闭上眼睛长长叹息一声。
霍宁两世为人自然能听出恭从民的话是发自肺腑，这位老一辈的无产阶级战士确确实实因为高丹青的表现颇为失望。
“恭书记，我们管的了自己管不了别人。”霍宁只能出言安慰。
恭从民轻轻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作为一个党员、执政官，管自己是首要的，管好下面的人是第二任务。只有手底下精兵强将多了，干部队伍才能有战斗力。”
霍宁明白恭书记的话已经涉及到了干部队伍建设问题，这话霍衙内可不好接。毕竟在家里和老头子装装神棍还行，在这位封疆大吏面前由不得霍衙内不谨慎些。
“您说的没错，我党确实需要一只合格的干部队伍。”霍宁也是长长叹息一声。
恭书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霍宁这话完全就是顺着自己的意思在说，再说第一次见面恭书记也不可能和一个小毛孩子大聊特聊干部队伍建设问题。
“你爸的身体还好吧？”恭从民看了霍宁一眼轻声问道。
“嗯，本来我爸是要亲自来拜访恭书记的，但是省委的事情太多一时间脱不开身。”霍宁心中一动意有所指的轻声说道。
恭从民深深看了霍宁一眼，这个少年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啊。
“位高权重，责任也就大，辛苦霍书记了啊。”恭从民不傻，他很清楚霍云天、王天南两人在江浙省开展工作会面对多大的阻力。
“恭书记，今天叨扰您了。”霍宁点了点头看了眼手表，已经9点多了，今天拜访恭从民的目的已经达到，霍衙内该撤了。
“哈哈，不想和我这个老头子说话了？好吧，我也不留你。”恭从民笑着站了起来。
霍宁苦笑一声，今天和恭从民见面处处被人家牵着鼻子走，霍宁从心里佩服这位杰出的政治家，自己以往的那些小聪明在人家这里完全不堪一击。
和恭从民道别后霍宁刚刚回家，便是看到霍云天仍是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手中拿着一份报纸正看着入神。
“爸，我回来了。”霍宁和霍云天打了一个招呼，坐到沙发上点了颗烟美美的抽了起来。
刚刚和恭从民聊天把霍衙内的烟瘾憋坏了，这不刚刚回家就赶紧慰劳起了自己。
“都聊了什么？”霍云天放下报纸看着霍宁沉声问道，显然霍书记很重视这个事情。
“刚刚见面恭书记就给我上了一课。”霍衙内摇了摇头一脸的感慨。
“哦？恭书记教你什么了？”霍云天不禁轻笑一声，这还是霍书记第一次见霍衙内无精打采的模样，显然在恭老那里受了不小的打击。
“给我喝了杯苦茶，讲了一堂人生如茶的课。”霍衙内吐出一口烟笑着说道，如果把恭书记请到他们浙大上哲学课，恐怕课堂上就没有那么多人睡觉了。
“嗯，先苦后甜，恭书记的寓意不错。”霍云天笑了笑。
“得了吧老爸，什么先苦后甜，那茶从头到尾就是苦的。”霍衙内瞥了霍云天一眼。
霍云天笑了笑自茶几的盒子里拿出一颗糖果扔给霍宁，“吃了它。”
霍宁一愣，没明白老头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老头子和恭从民串通好了？
不过霍云天的话霍衙内不敢不听，连忙剥开糖纸把糖块塞进嘴里。
“怎么样，和你平常吃的糖有什么不同？”霍云天看着霍宁笑眯眯的问道。
“似乎，更甜了。”霍衙内皱着眉头嘀咕一声。
“嗯，有些时候先苦后甜并不是仅仅指同一种东西带给你的味觉，就像人生，包罗万象啊。”霍云天看着霍宁微笑着感叹道：“恭书记大智慧，人生如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