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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雪地一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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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河神的手心上,还有两条小鱼,在悠然自得的游泳。她怔怔的看着它们:“鱼儿啊鱼儿,你有心思吗?你是否知道,你们已经生还了阳间?在那暗无天际的阴司里,你们过的可好?现在你们已经到了阳间,还魂了,你们自由自在的去吧。在阴司的人,都希望还魂,都希望回到阳间,一世又一世的生死轮回,却又有多少一辈又一辈的生死眷恋,生死离别?”

她赤足在洛水河边散步,淡蓝色的衣服,美轮美奂。

她蹲下来,把手心里的两条小鱼,放进了洛水里。两条鱼儿,似乎知道它们已经到了阳间,在水里久久的游动,不肯离去。

小丫鬟说:“娘娘,你看看,它们在感谢您呢。”

忘川河神笑,用手轻轻的掬水:“你们要是感谢我,就摆三下尾巴。”

果然,那两条鱼儿,都各自摆动了三下尾巴,然后,掉头离开了。

小丫鬟呵呵笑;“娘娘,看看,鱼儿虽然是动物,可是,也是知道你的。感谢你了,然后,游走了。”

忘川河神问小丫鬟:“万物各自有灵。如果,换做是你,你也会喜欢这阳间吗?”

小丫鬟说:“我怎么会喜欢呢?我跟着娘娘,已经是荣华富贵了,我是不喜欢再堕入轮回,永无休息的还债。”

忘川河神优游地说:“不过,你看看,这阳间,有日月星辰,比阴司的风景,好看多了。”

小丫头看着这一切,何尝不是这感觉呢。虽然她是天生就跟着忘川河神的神仙,却也是无比热爱这山川。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明媚,那么美,美到极致。每次跟着忘川河神,来一次阳间,她心里,就生出一份欢喜来。可是,大家都知道一个铁的道理,许多的轮回,都是冤冤相报,无法了结。无尽的轮回里,何处才是了结呢?

她们,怎么能够,再让自己,堕入轮回呢?

远处的鸥鹭,自由的飞翔。就连地上的麻雀啄食,也是看着让人心动。

阳间,自由它的好处。

否则,不会有那么多人,一世又一世的轮回。

忘川河神,喜欢这里,喜欢这洛水,喜欢这里的美丽和宁静,喧嚣和沉默。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洛神,却因为这里的美丽,不止一次的来过这里。

花花草草都有自己的命,又有谁,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

忘川河神说:“好了,我们回去吧。”

坐上了马车,她依然是那么美丽,富贵气派。那遗憾的神色,连同她对《洛神赋》里,对洛神的嫉妒,消逝在暮色里。

夜晚来了,许多孤魂野鬼,不愿意进鬼门关,进不了鬼门关的野鬼,都出来溜达。

他们点着“鬼灯笼”,四处行走。

这个世界,并不只属于活人。也属于他们。

公鸡叫了。头一遍,很多鬼都藏了起来。

第二遍,大半的鬼都藏了起来。

第三遍,已经没有鬼的影子了。

寺庙里,天亮了。钟响了。

住持看着地上的落叶,叫小和尚:“悟明,你跑那里去了?怎么还不扫地?”

小和尚拿着大扫把出来,说:“师父,我来了,我要扫地呢。”

住持说:“哦,你看,原先的时候,你才那么小,不到扫把的三分之一,现在的,你已经长大了,有扫把的一半了。”

小和尚立起扫把,比了比高度,说:“师父,你说过,明年的明年,我就比扫把要高了。”

住持说:“小和尚,大和尚,老和尚,唉!我已经老了。”

小和尚说:“师父,等你老了,我孝敬你。”

住持说:“呵呵。我不等你孝敬我。我等你把院子扫干净呢。今天的任务,你还没完成呢。”

小和尚说:“我刚扫完地,叶子就落下来了。刚扫完地,叶子又落下来了。扫也扫不完呢。”

住持说:“我叫你,每扫一下,就念一声南无阿弥托佛,你念了吗?”

小和尚说:“我念了。我每扫一下,我就念一个字,扫——地——难——不——啊?难啊——米——陀——佛——”

住持生了气,说:“你倒是好,如此念经。小心我罚你,不睡觉,天天扫,夜夜扫。”

小和尚又开始扫地。

住持说:“嗯——哼——你以后,不要念南无阿弥托佛了,直接念阿弥托佛就行了。”

小和尚说:“啊?少了两个字,好啊,呵呵。省一个字是一个字。”

小和尚一边扫地,一边念佛号“阿弥托佛——阿弥托佛——”

住持看了看他,走了。

大和尚看见,悟明一边念“阿弥陀佛”,一边玩蚂蚁,快步走了过去,一根手指头,直捣小和尚悟明的脑门:“叫你扫地,你在这里玩蚂蚁?”

悟明被捣倒地上,开始大哭:“呜呜——呜呜——”

悟明一哭,住持就走了过来。

大和尚说:“师父,看到没?扫地不扫地,趴在地上抓蚂蚁。说两句,就开始大哭。好像我冤枉了他似的。真是的。不哭了。哭什么哭?哭丧啊?”

悟明不哭了。站了起来。问大和尚:“什么叫哭丧啊?”

大和尚哈哈大笑说:“什么叫哭丧?就是你爹妈死了,所以你哭啊。”

悟明说:“我没有爹妈。你爹妈死了,你才哭丧,刚好。”

大和尚又怒又气:“我说你真是的。你没有爹妈,难道是天上下下来的?”

悟明说:“师父说,我就是老天下了一场雪,我就在寺门外了。”

大和尚说:“那是因为,你爹妈生了你,看你长的丑,不要你了。所以,把你扔在寺庙外了。要不是我发现,你早就饿死了。”

悟明说:“你发现了我?”

大和尚说:“可不是啊,你老清早在那里吱哇大哭,谁不知道啊。”

大和尚用手指着老天说:“你知道不?正是因为老天垂怜你,所以,你才吱哇大哭,我就打开庙门,看到了你。然后,师父就抱你到寺庙里来了。要不是你天生嗓门大,你早就冻死了。”

悟明说:“哦。那我要感谢你啊?”

大和尚说:“可不是啊,要不是我天天给你换尿布,你早就屎窝里打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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