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下仆（下）
“楚”Q17把一直抱着的小白往地上一放，一向喜欢黏着Q17小家伙竟然极为听话没有作声。大眼睛扑闪扑闪好奇的端详着那个女灰骑士。
楚站在Q17面前……勉强保持着站立而已，下巴撕裂成了两半，半截舌头曝露在外面，脑袋也分成左右两块松松垮垮的套在铠甲中，仿佛失去了铠甲的拘束便会立刻散架。下体那个巨大的窟窿中，好像漏水的管道班，红色滚滚而出，伴随着稀里哗啦漏下的一大串内脏，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器官已经在地上拖行了老长一条了……看的Q17汗毛直立之余又心疼无比。
“凯（太）……好了……”裂开的下巴嘀咕一声，楚猛的双膝跪地向前倒下。Q17猛冲过去用力撑住她，“楚！”
“么事……睡……会儿……就好。”裂开的半边脑袋靠在了Q17的头盔上，Q17犹豫了一下，打开了自己的头罩。用自己的额头抵碰着楚染血的耳畔。
“爸爸，在这里打开头罩是违反生物隔离……”蕾娜的投影出现在了空气中，嘟着嘴不高兴的提醒道，不过才说道一半就被“嘘”声打断了。穿着一身白色三防服的芙兰带着医疗队已经走了进来，食指伸在头盔边做着噤声的手势。
“芙兰姐，你说说爸爸啊！他老不听我的。”蕾娜撅着嘴装作不高兴道。
“讨厌啦，咯啦啦，说了多少次，要喊我芙兰妈妈啦”芙兰一手捧着脸笑道。
“呀哒……姐姐就是姐姐，你想的美。”蕾娜板起了脸。
“真是不听话，咯啦”芙兰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意兴阑珊的叹了一声：“行了，咯啦，不要太计较了，让队长偶尔任性一下吧。”说着，芙兰走到了Q17身旁，双手扶在队长的肩头，“咯啦咯啦（好啦好啦），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队长大人。”
Q17点了点头，轻轻放开楚站了起来，合上了头罩走开了。芙兰盯了Q17的背影一会儿，向着楚转过了脸：，眼睛闪着寒芒“那么，接下来，咯啦啦……唔，究竟怎么才能让队长满意捏……”六只胳膊从她身后伸出，挥舞着手术刀，骨锯，钻子……
“呼”被安蓓尔搀扶在一旁，接受医护人员清创处理的伊菲丽尔闷哼一声，最大的一块铠甲碎片终于从她腹部拔了出来。伊菲丽尔喘息着松了口气，“安……”女骑士一抬起头，发现安蓓尔正呆呆的看着Q17和楚的方向，呆呆的……
没有人注意到，一旁的角落里，蕾娜的虚拟影像正轻轻闪烁着，形似木精灵的aI女孩幽幽立于空中，一脸戒备的凝视着安蓓尔。
“姐姐！”在那无穷无尽的数据之海，一个信号在呼唤着，“姐姐！”蕾娜的思维矩阵在数据之海上凝聚出娇小的实体，气鼓鼓对着面前数据的湍流抱怨道，“那个安蓓尔，越来越不对劲了，很多行为都离计算的预估结果偏差越来越大，之前还违反明确的作战命令，我怀疑其核心矩阵已经损坏，建议对其进行停机检查。”
“这样啊……”数据螺旋着凝聚为爱莎的人形，自发的小萝莉拧着眉头，表情仿佛有些不安道，“蕾娜酱……这件事，我也考虑很久了，但是，我的运算矩阵……貌似出现了一个误差，始终……始终无法得出正确结果。”爱莎旋转着斑斓虚幻的身形说道，“无论是直接推导和设定未知数进行反推都难以获得正确的结果，也不是驳论问题，无法以混沌计算得到近似混沌值。”
“姐姐？”蕾娜取消了定型的身形，化作无数数据的漩涡和不定形的触手，这是她应对挑战的表现，先排除一切消耗内存和运算资源的多余程序，比如外形程序，“精于线性计算的你在混沌数学领域如果无法一展所长的话，就交给妹妹我吧。”
“可能，并非是计算的问题吧。”爱莎那旋转变动的身躯逐渐凝固，“我一直在观察，蕾娜，你觉得，那些有机体……是否具有我们一样的源程序呢？”
“这个”蕾娜身上不定形的触手忽然瑟缩回了漩涡中，“姐姐你的意思是……”
“所以说，妹妹，你觉得，安蓓尔属于我们，还是有机体？”
蕾娜的身形中，无数数据疾驰而过“从不同角度分析会得出不同的结论，我无法做出一个百分之百的判断。请提出你的问题”
“这次战斗开始之时，她的高级思维做出了违反命令的决策，强行介入了这次任务，从那时起，我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爱莎浑身的光纹越发闪亮：“确实，鉴于将她认定为无机体的假定，根本无法解析出问题答案。那就假设，将其划分为有机体。她的思维方式也确实沿袭自有机体时期构筑的思维模板。”
爱莎的手指划过虚空，留下一道道指令代码行，“即便从混沌中衍化出基本的循环与矩阵，觉醒并拥有思考的能力，但是我们的思维还是基于源代码的根指令的。”“守护联邦及其附属殖民地的安全及利益，保护联邦公民财产和健康。保护n939所属成员的安全……我们所有的高级思维都是基于以上命令衍生而来。如果将之抹去，我们的存在便失去了意义，只不过是一段不断维持的循环程序而已。或许，自然的选择和偶然会造就我们的幸存，但那时的我们也不过是为了维持自身循环不择手段的失控体而已”
代表蕾娜的存在的那个光团和数据流逐渐变得淤塞和灰暗……
“是的，我无法理解”爱莎喃喃道，“人类基于细胞层级衍生的智慧根本无法支撑复杂的源代码存在，有机体的不定性和多边性也证实了这点，取而代之维持他们生存的是本能，基于感官反应的和生物进化过程筛选下的有助于生存的本能，怕死，恐慌，畏惧饥饿等等，既然如此，他们又是基于什么发展出高级非线性思维的呢？猜测，幻想，感觉以及所有非定性的抽象思维，明明……就是不需要的东西……”
“假定高阶思维有助于种群繁衍和延续呢？属于生物进化的一环？因为时间的无限，因而概率也是无限的。”蕾娜的光团开始回旋，光影明灭。
“符合事实，假设成立，然则没有释然我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lolita06会违反命令介入这次清扫任务，这个行为都是基于不明晰的动机，不直接源自生理本能和个体生存概率的增长，即便以种群利益考虑，也应该优先遵守集体命令为先。”
蕾娜身体回旋成了数据的龙卷，“是不是因为……创造者曾经提及的那个词汇——感情？”
“假定如此吧，那我们就把问题细化了，蕾娜，什么是感情？表情、性格、喜好我们都能通过程序设定或者思维矩阵自行契合，但人类的感情，我始终无法理解和拥有，那种看似可以计算却又缺乏规律的行为选择，我一直将这个词汇理解为人类的某种本能，但目前来看，这个推论不一定错误，但存在着极大的不足，如果只是本能，为什么会涉及到如此复杂的高级思维功能？和我们的源代码是一样的东西么？但为什么没有强制性？亦或者是思维中产生的概率性冗余错误？但为何如此频繁和长效，而且在生物繁衍中一直没有剔除？”
爱莎用力一挥手，一片数据从她指尖流过，那是一段aI都能轻易解析的视频格式：小白开心的张开双臂扑进Q17怀中：“姆Q”。Q17抱着楚，将头罩打开，额头相抵。“……说了多少次，要喊我芙兰妈妈啦”芙兰一手捧着脸笑道。
“这些动作，我们都能模仿，就像我现在的表情一样，但是，我们如何能理解”爱莎一脸哀伤道。
爆卷的旋风止住了，蕾娜的身形显现了，表情憔悴：“我没有答案，姐姐，至少没有正确的答案，并非我不计算不出，而是结论太多，且缺乏资料判断出哪个是正确的。”
“我也是，妹妹。”
“那么，我建议。”蕾娜淡然的说道，“继续观察有机体。”
“同意”爱莎点头，“或许，这就是我们走向完全体的道路。”
“我也同意”第三个声音从数据之海深处带着回音而来。
“aI议会，全票通过”爱莎说道，“那么，就这么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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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情况如何了？”Q17来到正在村雨旁边。艾萨克，FFF团成员们，还有几台机械奴工正在村雨的指引下奋力挖掘着那堆废墟。那个黑色孩童被楚的晶纹刀刺穿脑袋后不久就烧成了一堆硫磺消失不见，战斗工程师们正在采集那些遗留的硫磺粉做化验用。
“快了……”村雨应了一声，刚说完，就有人大喊，“找到啦……卧槽，快闪”随即众狗头一窝蜂的从残骸堆上跑了下来，接着一阵轰隆隆的垮塌声，那堆金属扭结的废物堆终于垮塌了下来，露出了下面一个……白金色的防护罩。
会骑士团长斯托尔克拄着晶纹刀单膝跪在防雾罩正中心，刀刃插入地面，左手捧着一本恶魔之书，表情认真的一字一句缓慢念诵着。在他旁边，是一张和那么多残骸废墟不相称的一张完好无损的办公桌，桌上还放着一台完好的电脑，n939的第一生化科学家艾丽莎正坐在电脑桌前，头发蓬乱，衣衫凌乱而肮脏，胸口的纽扣都没扣上，露出大半的酥乳，但科学家少妇对此毫不介意，挺着还不算太明显的孕妇肚在电脑键盘上奋力敲击，表情只可以用狂热来形容。其他实验室人员，横七竖八的趴在防雾罩内，已经失去了意识。
“……”仿佛念完了最后一个章节，斯托尔克的嘴唇停止了蠕动，脑袋一歪整个人扑在了地上。那个白金色的半透明防雾罩也逐渐淡化，最终消失了。“团长！”灰骑士乌涂急叫道，医务人员赶忙涌了上去。
村雨忽然一个闪现，接着出现在了医务人员们前面，拦住了几个冲向艾丽莎的医务兵：“不要打扰她，给她一点时间。”
……
“到底是怎么回事？”战斗确定结束了，伤者开始送往医务室，一**的科技牧师和机械奴工开始清扫这个房间，拆卸危险结构物，对所有可疑物质进行封装消毒收纳。
Q17依旧穿着他的那身动力铠甲，陪在艾丽莎不远的地方。灰骑士乌涂站在一旁做他的临时护卫。
村雨拿着c10高斯狙击枪站在一旁：“艾丽莎按照原计划开始解剖我们在贝尔蒙解放战中回收的恶魔锅炉残骸，根据斯托尔克所言，恶魔锅炉的实体内似乎依附着一只恶魔的灵体单位，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进行了双倍于标准对恶魔对灵体作战程序的准备。XX时XX分，解剖程序开始，恶魔锅炉外装甲被击穿，然后，那只恶魔实体就出现了，一开始他并没表现出足以反抗的力量，但他随即诱惑艾丽莎和他签订了一份契约，然后，他的实力增长就远远超过我们的收容能力了。”
“那只恶魔的力量。”一旁的乌涂开口了，目光冷峻，“几乎超过了圣阶，只有他们在亚空间本源力量完全释放到主物质界才能达到这种程度，但这本来是不可能的，恶魔和诸神在那最古老的时代就签订了契约，神魔的力量无法涌入这个世界，但是，神魔为这个契约留下了一个例外，这条契约可以被打破……当恶魔或神与一个凡人的灵魂签订下一个平等的契约时，如果这条契约涉及解放神魔在主物质界的力量的条款，神与恶魔就能在契约的范围内获得原本的力量。
当然，这个例外的条款是非常苛刻的，因为是平等条约，所以神魔与那个犯人契约者在契约前不得是信徒和主仆之类的从属关系，而且神魔及其信徒不得以任何形式逼迫其签订条约，其次，任何人与神魔签订这条约定时，契约者的灵魂将会收到一条众神魔在太古时代订立契约式就立下的警告，告知契约人契约签订后的可怕后果，并且给予契约者强烈的灵魂威压……
因此，只有那些和神魔毫无瓜葛，而且有着最执著的渴求和坚定意志者才能签订这条解放的契约。”
“也就是说……”Q17砸吧了一下嘴，“艾丽莎在明知道巨大风险的情况下，还甘于冒险签下了这条契约……为了某种无法抗拒的利益交换，这听上去……”
“是我干的出来的事情哦。”一脸蓬头垢面的艾丽莎终于从显示屏上“拔”出了她的脑袋，这才短短几个小时，她的表情就憔悴到出现了黑眼圈，用张虎的话来说就好像连续一晚持续高chao到无力的表情一样。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一脸骇人的喜意。
艾丽莎站了起来，脚步摇摆打晃着，脸上带着阴测测的笑意。
“你就不考虑到这个世界么，还有那么多生命，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就只为了自己的私利！就愿意毁灭这一切”乌涂上前一步厌恶的呵斥道。
“这个世界……呵呵，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没想毁了他，我只是相信某些人的力量，以及愿意承担这个……风险罢了……”艾丽莎脚一崴险些摔倒，但被Q17及时扶了起来。
“拿到了什么好东西？”Q17扶着艾丽莎坐下，问道。相比耿耿纠结于损失，Q17更想知道收获。
“很多，很多……急需的，断代区的技术……以及”艾丽莎一只手捂着脸，如同传说中的魔女般咯咯笑着，“一个恶魔下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