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王翠芬
白佳凡其实说的是实话，砸掉铁饭碗之后，城里多了无数的下岗工人。
有山有田的农村就成了香饽饽，很多城里人都巴巴的往乡下嫁，当然，这些事情张武他们是不可能知道的。
把张武留在加工厂，白佳凡特意去了一趟供销社。
供销社里依旧是那种要死不活的气氛，几个售货员反正也是拿着旱涝保收的工资，服务态度可想而知。
有个老娘们正在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白佳凡，这也不怪这老娘们，白佳凡穿的实在是太寒酸。
一身的衣服打满了补丁，这些补丁还是二丫头抽空的时候帮白佳凡补上去的，要不然，这身衣服都能直接到池塘里去捕鱼了。
白佳凡转悠到卖花布的地方，指着一种花布问道：“这个花布怎么卖啊？”
老娘们语气中带着不屑，说道：“有布票的的，八毛一尺，没布票的，一块二一尺。”
“我能看看吗？”
“看看可以，别拿手摸。”
白佳凡的眉头一紧，心里有些不爽快，嘴里嘟囔了一句：“狗眼看人低。”
“你骂谁呢？”
老娘们虽然在忙着修剪指甲，但耳朵却没闲着。
“我说你狗眼看人低，就你这花布，我摸摸怎么了？”
老娘们有些急了，冲着白佳凡就骂：“你个龟儿子，老娘招你惹你了？”
“你们是窗口行业，有那么对待顾客的吗？”
“你也算是顾客，就一个穷小子。”
有个戴着方框眼睛的男人从里屋走出来，看了看白佳凡，问：“你到底是来买东西的，还是来闹事的？”
白佳凡起先是着急了，现在心情也有些平复，想想这供销社也蹦跶不了多少日子，再有个一两年就要被下放承包出去，自负盈亏，以后满大街都是小店。
“主任。”老娘们有些委屈的看了一眼方框眼睛，但眼神里带有一丝暧昧，白佳凡觉得两人有点状况。
“我扯几块花布。”
“多少？”
“我也不知道，给我手底下的工人做几身衣服，你卖的多，应该知道该扯多少。”
方框眼镜望望白佳凡，询问道：“我们供销社可不兴赊账的啊？”
“我付现金。”白佳凡从口袋里摸出钱，“啪”的一声拍在了柜台上。
方框眼镜看了看柜台上的钱，问道：“几个人的衣料？”
“五个。”白佳凡一看自己的衣服，说：“还是扯六个人的吧。”
方框眼镜熟练的扯下几块布料，然后用纸包好，放在了柜台上。
付完钱，白佳凡刚想走，突然想到一件事，就转头问方框眼镜：“你这里有自行车卖吗？”
方框眼镜先是一愣，然后看看白佳凡，说：“有倒是有，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多少钱？”
“一百八。”其实方框眼镜手里刚好有一张自行车票，只是有些肉疼钱，一直没去提车，现在白佳凡想买车，倒是刚好顺了他的心意。
“那你给我定一辆吧。”
“定倒是可以，只是……”方框眼镜用手做了一个点钱的动作。
白佳凡一看就明白方框眼镜的意思，拿出八十块钱放到方框眼镜的手里，说：“这是定金，我过三天来提车，没问题吧？”
“太没问题了。”方框眼镜带着笑脸问道：“要不要给你写张收条？”
“要什么收条，如果到时候你黑了我的钱，我就把这供销社给砸了。”
方框眼镜客客气气的把白佳凡送到门口，等白佳凡走远，板着脸对供销社的售货员说：“以后大家都注意点，别再整出今天这样的事情来。”
回到生产队，白佳凡把手里的衣料往张彩霞手里一放，说：“彩霞，你看看村里有谁会做衣服，让她帮咱们做几身衣服。”
“我们才四个人，用不了这么多布啊！”
“你没看到有三块布是蓝色的吗？那是给我还有冬子、锁子叔准备的。”
二丫头凑了上来，说：“要说咱们生产队，只有陈支书家里有缝纫机，而且翠芬婶子的手艺也不错，他们家的衣服，都是翠芬婶子自己做的。”
张彩霞为难的说：“翠芬婶子我不熟，要不还是让二丫头去吧？”
“别，我还是在这里打扫兔舍，我可不去。”
“那你们都不去，只有我自己去了。”
白佳凡拿着几块布料要出门，感觉身后两个人在嘀咕着什么，就停了下来，问两人：“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跟我说清楚。”
张彩霞老实人一个，她小声的说道：“翠芬婶子不大愿意跟别人讲话，看上去有些孤傲。”
“我付钱给她，难道她还不愿意？”
二丫头插嘴到：“我看悬，翠芬婶子平时都不大愿意跟我们搭腔。”
“不管了，我先去试试看。”
白佳凡到了陈明胜家的时候，正看到王翠芬在喂着鸡。
王翠芬身材保持的不错，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一点都不像是已经生养过孩子的女人。
白佳凡敲了敲门，过来好一会，王翠芬才打开门，一见到白佳凡，王翠芬握在手里的盆子掉在了地上。
白佳凡捡起掉在地上的盆子，问：“翠芬婶子，能麻烦你件事情吗？”
“什么事，你说。”
没有白佳凡想象中的冷漠，王翠芬显得格外热情，这倒让白佳凡有些语塞了。
愣神了一会儿，白佳凡才说：“其实是这样的，我从供销社买了几块布料，想麻烦婶子帮忙给弄几身衣服。”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
王翠芬风格变的太快，这是白佳凡没想到的，二丫头跟彩霞嘴里的冷艳村妇，一改以前的冷漠，变得热情起来，让白佳凡有些紧张。
“翠芬婶子，那就给我先量一下尺寸吧，你可以先做起来。”
王翠芬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听到白佳凡的话，才想起只顾着聊天，没有给白佳凡量衣服尺寸。
着急忙慌的把白佳凡请到家里，王翠芬从房间里拿出尺，细心的量好白佳凡衣服尺寸。
王翠芬问道：“还有几件是谁的啊？”
“彩霞他们几个，我让他们自己过来，到时候你再帮他们量尺寸，但锁子叔两口子，得麻烦翠芬嫂子跑一趟了。”
“行，你等等。”王翠芬进里屋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说：“现在就去吧。”
白佳凡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这个不急。”
“我晚上加几个班，早点把你们的衣服给赶出来。”
白佳凡心里一阵温暖，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
锁子叔一家住的地方很偏，白佳凡带着王翠芬紧赶慢赶的，到了地方天已经黑了下来。
进门的时候，锁子叔老两口正在吃饭，自从用上电之后，锁子叔喜欢每天晚上也倒上一杯酒，慢慢的小酌着。
锁子婶眼睛一天不如一天，连人影都不大看的清，但耳朵却好使了起来，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锁子婶对锁子叔说：“老头子，是小凡来了。”
“婶，是我来了，你现在的耳朵可是越来越好使了啊？”白佳凡走到锁子婶身边，小心的把锁子婶送到饭桌前坐好。
“翠芬，你怎么过来了？”锁子叔看到王翠芬，有些意外。
王翠芬解释到：“小凡给你们二老买了点布料，让我帮忙做两身衣服，我过来给你们量量衣服尺寸。”
“出去，我们不需要新衣服。”锁子叔兴许是喝了酒，有些恼怒的要推王翠芬出院子。
“锁子叔，你这是怎么了？”白佳凡起身要去拉锁子叔，却被锁子婶从后面拉住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