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痛并快乐着
“action！”
一身灰色短装风衣，戴着金丝眼镜的黄秋生拉开铁闸，走进了小饭馆。
黄秋生饰演的角色阿鬼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很聪明的枪手，所以他的整体造型除了炫酷之外，在某些细节，诸如眼镜之类的地方也较原版有所变动，较之其他枪手增加了一份儒雅细腻的内敛风。
饰演小饭馆老板，阿鬼兄弟的演员走了上去：“里面！”
黄秋生随饭馆老板走进去，盯着那个造型猥琐的饰演老鼠的演员看了一下，淡淡道：“老鼠？”
“这是谁啊？”老鼠很不耐烦的向站立在镜头内的饭馆老板问道。
黄秋生坐了下来：“阿鬼。”
“什么事？”
黄秋生拉着椅子往老鼠面前坐近了一些，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要再去搞阿来的场子。”
老鼠冷冷一笑：“为什么？”
“不要再去搞了。”黄秋生有些苦口婆心的劝道。
“妈的！”老鼠冷笑着指了指还是一动不动立在镜头之内的饭馆老板，脸上的表情带有一丝威胁的意味。
随后，黄秋生很迅速的动手，拧住老鼠的脖子狠狠使劲，镜头内老鼠在黄秋生的用力下拼命挣扎，饰演饭馆老板的演员还在立在镜头内一动不动，很平静的看待这一切。
紧接着一个特写镜头，黄秋生将染了血的刀片放到了餐桌上，很平静的走了出去。
饭馆老板很淡定的看着垂死挣扎的老鼠，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我老大。”便随着黄秋生走出了小饭馆。
唐谦一直负手站在监视器后面，静静看着这组镜头的拍摄，总觉得好像什么地方有点多余。
“怎么样，阿谦？”黄秋生拿纸巾擦着刚才表演时候染到手上的糖浆做的血渍，走过来问道。
唐谦没有说这一条过了，黄秋生就知道他有想法了，于是过来问一问，跟唐谦第二次合作，黄秋生对这个相当有想法的年轻导演的很多习惯，都算是已经掌握了。
“秋生哥你觉得呢？”唐谦想先听一听黄秋生的看法。
黄秋生似乎也觉得刚才的表演有点“卡”，想了想于是说道：“这场戏是阿鬼为了阻止老鼠抢阿来的地盘，从而让阿来不要为地盘的事情分心，能够和他们一起专心保护文哥，阻止老鼠的最好办法，就是干掉他，所以这场戏无论如何，老鼠都得死，阿鬼劝老鼠不要搞阿来的场子，好像有点多余，劝反正是没用的嘛，老鼠怎么可能会听阿鬼劝。”
唐谦点了点头道：“没错，劝是没用的，但一点对白都没有这场戏就不好看了，这样吧秋生哥，阿鬼不是劝了老鼠两次吗？第一次是‘不要再去搞阿来的场子’，然后老鼠问‘为什么’，第二次是苦口婆心的劝他‘不要再去搞了’以后才动手，就把第二次拿掉不要，只劝一次，让老鼠不要去搞阿来的场子，他问为什么的时候，秋生哥你就淡淡的笑一笑，然后凑过去，搂住老鼠，不动声色的用刀片把他喉咙割破，然后马上笑着离开，这个节奏一定要掌握好，而且一定要用你那标志性的微笑……”
黄秋生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试一次吧！”
“oK，”唐谦拍了拍手道，“各部门就位，再来一条！”
随后一条黄秋生的表演就没感觉“卡”了，唐谦也觉得很顺畅，便让这一条过了。
《枪火》本来就是一部能精减对白就需要精减对白，主要靠镜头场景安排和演员的表演来叙事的电影，所以在不影响剧情的条件下，唐谦只让黄秋生劝老鼠一次，然后就动手，这样的话既精减了对白，也笃定了阿鬼一定要干掉老鼠，为阿来除掉后顾之忧的决心，让这一份冷酷枪手之间不需过多言明的兄弟情谊加倍体现。
反正就是要体现出你要找我兄弟麻烦我就干掉你的爽快感，这样才更加贴切符合枪手的冷酷形象，也会使得黄秋生的表演散发出既酷又淡定，既干脆又从容的风格，完美的展现出阿鬼这个角色的舞台人格魅力。
《枪火》的拍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唐谦的拍片速度让黄秋生和吴镇宇这些老戏骨都惊叹不已，他们常常都能感觉到，唐谦像是什么场景什么镜头都已经印在脑海中一样，根本不像很多导演那样有时候还需要做调整，基本上除了演员Ng，或者为了力求完美，要把之前拍过的一条重拍，几乎都是如流水线一般一次过，而且在很多细节方面都是把握得相当有水准，这也让这些老戏骨们怀疑，唐谦的大脑恐怕是电脑构成的吧，太厉害了！
然而流畅的拍摄进程也有卡壳的时候，在拍摄《枪火》中那些很考场面调度的枪战环节的时候，唐谦的拍摄速度就明显慢了下来。
没办法，很多文戏就算以前没有处理过，也容易凭借脑海中的那些电影镜头掌握拍摄技巧，然而枪战场面，却是一项很考工夫的环节，除了需要动作指导的协助，唐谦时不时还得自己亲身上阵，为演员“表演”某些枪战动作拍摄于镜头中的美感，所以拍摄速度自然就缓了下来，人也累得够呛。
《枪火》中的枪战场面，很多时候是一个镜头就把四个、五个处于不同位置的枪手全部框在里头，甚至有时候还要把两个对立面的枪手用同一镜头来体现，在一个镜头中，两个对立枪手在静态等待过程中，还要不断通过演员对于枪手心理活动的表演，从而强化同镜头两个对立身份的冲突性。
然后根据事先安排好的演员走位，再拍摄过程中再不时提醒，进行场面调度，力求一个镜头就把每个枪手之间，多层次表演诉求给体现出来。
这是一项相当复杂的拍摄工作，不仅唐谦很累，就连掌镜的鲍起鸣，也是叫苦连连，在加盟《枪火》剧组之前，他还从来没有拍摄过如此繁杂的场面，无数演员的表演，无数个情节的连环体现，都要在一到两个镜头里就表现出来，很痛苦啊！
然而《枪火》的精彩之处就在于此，所以不论拍摄再难，唐谦都是拍不好就重来，反正非要达到他理想中的效果，同时也在枪战环节“浪费”了不少用于拍摄的电影胶片。
一直以为和唐谦一起拍电影很轻松，但拍了《枪火》以后黄秋生和吴镇宇才发现，这跟拍《疯狂的石头》时候根本不是一个概念，唐谦的场面调度虽然很有水准，但一个镜头中无数演员同时表演，只要其中一个演员在一个比如心理活动表现环节有了瑕疵，所有人都必须重来。
如此高强度的拍摄工作让所有演员都叫苦连天，不过却是在拍摄过程中学到了很多东西，也因为唐谦给予的压力，每个演员的演技在拍摄过程中有了不一样的突破。
痛苦，但却快乐，《枪火》剧组就在这么一种痛并快乐着的状态中继续着每天的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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