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唯一的救世主

韩奕将一切,以一种冰冷的,犹如经过冷凝过的声音,讲了出来。罗拾五和何子扬都没有说话，心里却是通透无比。

“何子扬，如果你不想让这个世界覆灭,就该在任何一个组织找到你之前，死去。”

突然之间，海文开口了。他湛蓝色的眼睛漂亮干净,说出的话却人不寒而栗。何子扬抬眼，正对上他那似笑非笑的眸子。

“什么意思？”

“你的意识，先于这个时代，甚至先于这个空间和时间。你是这个世界里，唯一不受时空制约的人。一旦有人找到你,用数据模拟的你的意识，那么制造出的人，会颠覆这个时代，会扭转时间和空间。”

何子扬浑身不自然的一颤，他从来到这个世界，因为有太过真实，差点让他忘记，他本是因为袁楚的死晕倒，才回到现在的。

然而此时，海文意味不明的话，分明是意有所指。

他不确定海文到底知道什么，韩奕也在审视他，半晌，笑了：“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不同，你那超越年龄的经验，和像是千百次在生死之巅形成的反射神经。”

何子扬蹙眉：“我不懂。”

韩奕看着他：“这是bright得到的神谕，现在bright所有高层的任务，都是找寻你。我相信，如果这是所谓的神谕，那么unt，肯定也得到了。”

何子扬心里一怔，下意识看向罗拾五。罗拾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说：“没事，我不在乎，你就是生化武器我都不怕。你这么软弱的人，会忍心对我开枪么？”

说完，隐去笑容，正经八百保证：“你是我过命的兄弟，你想怎么样，说一句，我和你同进退。”

在那一瞬间，何子扬安心了。他性格中有不可避免的弱点，过去大家都想要成功立业的时候，他就只想过安稳的日子。

如今也一样，他只想过有朋友有兄弟的日子。那种以世界和平己任的事，他做不来。海文一说完，他第一反应不是别的，就是怕罗拾五会拿异样的眼神看他。

天空渐渐阴霾下来，像是要落雨。

海文向外看了一眼，笑道：“有人来找我们了，你们走吧。这回，当我们放你们一马。以后，任何人约你们，都小心些。”说完，将一个小纸卷扔给何子扬。

小纸卷上，细细密密的小水珠汇集成弯弯曲曲的小路。

“这个地图，五小时后失效。但让你们走出城，应该不会太难。”

何子扬点了点头，罗拾五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何子扬有些犹疑，走了一半，又迟疑着回头：“韩奕，为什么要告诉我。”

韩奕表情看起来依旧刚硬，恍惚中甚至泛着金属色的光泽。然而他的表情，却隐隐透着些温暖的情绪：“因为我们曾是队友。”

说完，又笑了一下，“而且我记得那时你的豪言壮语，你说你只想看每个人都好。我想，或许我也有些期待，你将你眼中的那种世界展示给我们看看吧。神谕中的救世主，不要让我失望。”

何子扬怔住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然而旋即，他也笑了笑说：“再见。”

谁也没想过，这个再见意味着什么。

罗拾五和何子扬就在韩奕的帮助下，避开寻找他们的大军中，安然撤出。那些小水珠，给他们指示，帮他们避开人群。

自然力操纵者要制成这样的小玩意，不知要耗多大的体力。然而海文还是做了，不管是为了什么理由。

俩人记得地图的时限，甚至于不敢说话，拼命往城外走。从知道何子扬不同身份后，俩人都不约而同在思考着，所谓扭转时间空间的意识和力量，到底意味着什么。

马不停蹄走了三个多消失，撤出城市边缘线的时候，地图上的水神奇地消失了。

那张纸恢复了普通的样子，俩人在不见人烟的野外，升起了小小的火把。一到夜晚，天气开始变得很冷。

罗拾五的面容，在火光的映衬下，忽明忽暗：“何子扬，你信任我么？”

何子扬愣住，不假思索开口：“当然。”

“那你愿意告诉我，你藏在心里的秘密么？”

空气跟着寂静下来，何子扬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他的眼神变得悠远而安静，他说：“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时间太久，一切都太真实，我开始怀疑，到底过去是我的臆想，还是现在是我的臆想。”

罗拾五不着痕迹笑了一下：“你说吧，我当听故事呢。”

何子扬想了想，开始讲述这个漫长的故事。从袁楚和他一起长大，讲到袁楚的死，讲到他开始知道袁楚喜欢他。讲到来到这个世界，发现一切都和从前不一样，但又有着微妙的联系。

这一切听起来，像是一个神话。何子扬的烟，一根根燃着。记忆变得模糊，他说：“我不知道，什么是真实。”

罗拾五也没打断，静静听他讲完。

很久很久，没人说话。罗拾五突然笑了：“不知道，在那个世界里，我是个什么人。或许是个小混混，或许活得也不错呢。”

而后，他突然抬眼问了何子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没自己亲手杀了那个害死袁楚的人？”

何子扬的表情在烟雾缭绕中，显得有些朦胧：“我不知道，现在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如果是现在，我会毫不犹豫扣动扳机。然而在那个世界里，人是不能随意宣泄愤怒的。我只能将他送上法庭，等着他被判决。我不能手刃仇人，因为我没权利。”

“权利？”罗拾五的眼睛亮了一下，他猛然站起身来，“我明白了，你的意识，可以扭曲时空的意思。”

“嗯？”

罗拾五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开始写写画画。他的表情狂热而兴奋，是沉寂很久的生命，终于开始燃烧。

“林染就是数据人。他是经过精准设计的完美工具，他可以预料很多东西，因为他有设定好的程序可以做出反应。然而他的设计，始终有缺陷，就是他的意识只能和固有经验同行。”

罗拾五抬眼，眼里星光闪烁，像是等何子扬在接话。

何子扬有些迷茫，看着罗拾五在纸上，将他之前说的两个世界的重合点画出。几分钟后，他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的意识被抽离，独立成另一个数据人，那么就能找到两个时空的连接点。”

“对。”罗拾五点点头，很兴奋的样子，“也就是说，通过你，这个世界的平衡会被打乱。他们知道末日来临，希望找到你，通过你，寻找进入另一个时空的方案。”

何子扬咬了咬牙，隐隐明白罗拾五的话。

他的眼里有狂热的情绪，有激动，有憧憬：“也就是说，一旦我们有办法达到两个世界的连接。那我们可以让两个时空重合，然而我们回到那个世界。没有战争，没有生化危机，没有末日。”

何子扬轻轻一颤，他想了想过去。虽然也经常生活在枪林弹雨里，却不会有世界倾覆的危险。

然而……

那个世界里，却也不会有微笑的袁楚。心在刹那，尖锐得疼痛起来。

有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那是他的愿望。他不愿回去，即使这个世界处处是危机，他还是不愿活在没有袁楚的现实中。

现在，虽然他不确定袁楚还活着，可是，却还存有希望。

因为这个世界，一切都不合常理，一切都能重新洗牌。然而一旦回去，回到那个现实的世界，他将独自面临，没有袁楚的现实。

从来到末世，他一直生活在兵荒马乱之中。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比任何时候都明白。原来，那些所谓希望大家都好，都是假的。

这个世界，是他想要的世界。他想要袁楚好好活着，想要拥有希望和拼命活下去的信念。

罗拾五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何子扬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开始明白，他的意识扭转时空的真正意义。

他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只有他，能够找到这个世界的平衡点。

这是个异能者辈出的时代，人可以用意念操控一切。而他，却是唯一能用意念操控时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