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只是习惯了（3）

可是，冷若然此时为何如此镇定？在暴风雨的夜晚，她竟然还有兴致来下棋？

她，不怕了吗？

冷若然缓步走到窗前，开了一扇，风一下子吹进来。

吹散开她的长发，衣衫飘动间，昏暗的烛光将她的背影染成一片朦胧，一片孤单。

东方昊仍立在原处，目光灼灼地望着那个清瘦的背影。

“我只是习惯了......”他幽幽地吐出这句话。

冷若然转身，四目相对。

霎时，两人均失了心神，相隔着对彼此的思念，只静静地望着对方，不发一言。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是啊，只是习惯了，他只是习惯了在每个风雨之夜来看她睡得安不安稳......

他只是下意识地想要来到她的身边保护她......

冷若然忽然哽咽了，眼前开始变得模模糊糊，可是东方昊的模样却依然清晰。

小时候，她就梦想着，在一个桃花盛开的时候，会有一个剑眉星目的人走进她的生命，然后，将自己的心交付于他。

在那美丽的四月，莺飞草长，花红柳绿的时候，她便遇着了那人。

他叫，东方昊。

同样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他抱着她，安慰她：别怕，若然！有我在，不要怕！

她安心地靠着他的胸膛，感觉他的温度，听着他温柔的声音，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依靠。

从那以后，但逢这样的天气，他都会来，即使他不在长安不在王府，他也会让青橙和碧兰陪着她。

冷若然曾以为这个男人能够给她幸福。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一切都只是波涛汹涌之前的假象。

就在她以为幸福伴随在身边的时候，其实幸福，早就已经背道而驰了......

虽然她无法亲手杀死这个男人。

虽然他疼她、爱她、怜她，虽然他没有亲口承认过什么，而她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什么。

可冷若然永远也忘不了，也是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时候，她的父母惨死刀下。

她永远也忘不了，上官月那怨毒的目光仿佛要穿过她的心。

她永远也忘不了，是谁使自己与亲人天人相隔永不相见......

想到这里，冷若然硬生生地转过头来，静静地呼吸。

窗外，雨渐渐停了。

空气中游荡着丝丝凉意。

冷若然关上窗子，上前将棋子一颗一颗收到盒子里，黑子左边，白子右边......

她有条不紊地收拾着，却始终不发一言。

东方昊心头一窒，看着她平静的侧脸，竟怀疑刚才与她对视时，她眼中流露出的感情是种错觉。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十年的寿命去换取一点时间，回到刚才，让他看清她眼中的心思和感情。

冷若然将盖子盖上，手中的动作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她摇了摇头，起身，却听他低唤，“若然......”

这一声“若然”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悠长，轻柔，无奈。

冷若然心下一酸，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