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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1章 提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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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子祥算是真正明白了,何以邹小达要拉拢那么多记者,不外乎是联手部分新闻单位应对陆俊生等人的揭发,这才是令他对新闻记者浮想联翩的真正所在。

曾子祥拿起笔,在邹小达在接受央视一个节目采访时说的赞成“慈善事业应该做成透明的口袋”这话话下面,反复的划了几条线,这话说得好听,可怎么理解?一个简单的逻辑问题摆在新闻单位面前:一家慈善机构,有什么资格制定不能对外公开的秘密文件或者内部文件?慈善机构的财会人员把本单位领导违规投资、作假帐的确凿证据公布出来,提交给全体捐款人、全社会审查,那么他又有什么罪?按照我国会计法和公益事业捐赠法有关规定,勇敢站出来揭发本单位领导弄虚作假的财务人员,理应受到法律和新闻传媒的保护。可是,像陆俊生这样的人,受到保护了吗?

所幸,中国内地还是有**周末那样坚持真理、爱党爱人民的报纸;能有一些认真、正直、勇敢的真正记者敢于跟进揭发。

曾子祥现在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这个刚刚接手分管基金会的副书记,前一阶段已经向第一书记作了汇报,找了邹小达本人谈了话,也约见了实名报告的知情人陆俊生,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呢?

他连抽了几支烟,终于拿笔写下恳请审计署再次进驻青基会审计的请示。他在请示中写下了几条理由:一是青基会这几年的问题,公众与内部都表示确实存在,必须查清,还青基会一个本来面目,也让社会捐资者清楚捐款去向的真实情况,这是为了青基会今后发展大计。二是青基会曾接待过审计署的审计小组、团中央的财务检查小组和相关委托的会计师事务所的稽核与审计,还接受过外汇管理局指派的会计师事务所对希望工程收到巨额外汇捐款进行的年检,可为什么接受了这么多的检查,还暴露出这么多问题无法定论、无法让公众释然?因此,有必要来一次彻底严格的审计,求得真相,平息事件。

同时,他对自己已经初步查实的几个情况也作了说明:第一,青基会与香港一家媒体的官司6年无果的看法。6年前香港某周刊发表文章称希望工程七千万善款失踪,何以审计不出来?这里面是不是存在青基会从未接受过社会审计,基本上只是由团中央派人检查,因为是“自己人查自己人”,因此走了过场?这个需要澄清,而且这个案子还要找到底,需要用事实赢取胜诉。第二,我认为知情人陆俊生反应的情况值得重视:比如他反应香港周刊事件发生后,邹小达决定打官司,可审计6年来的收支状况,审计工作量大,而会计师对“如何审计慈善事业”这样的“新课题”又没有经验,一些观点和实际的验证脱节,仅凭邹小达说“项目投资与希望工程的收支无关,不必审计”,会计师事务所就认可了这一点,显然值得商榷。再比如,陆俊生反应的审计费用问题,确实存在青基会给会计师事务的审计费用高出规定许多的问题,这里面本身就存在审计上的不规范。第三,邹小达在应对各去几次审计时,曾经使用了几件法宝,比如说某位首长如何重视希望工程,又是如何亲自捐款的;我们的传统一向是“内外有别”,如果审计部门把问题公布于众,提交了不利于青基会的审计结果,那么希望工程这项伟大的事业就会“毁”在审计手里,会成为千古罪人,贫困地区可是有成千上亿双眼睛正在焦急的等待青基会的救助呢?这些说法已经查对过审计人员,确实系邹小达说过,这说明了什么问题?说明问题是存在的。因此,重新申请审计署进驻非常必要。

每一样说明,曾子祥都列出相关例子,还附带了证言与证人,做到了清晰有理有据。

曾子祥不自己这样拟草了一份请示,还把陆俊生找来,“你不是一直要与邹小达的违规行径叫阵决斗吗?你再给点有用的线索吧。”

陆俊生似乎早有准备,拿出一份材料道:“线索我早就想过了,而且我敢断定,即便审计署再次进驻,他也一定会如法炮制、旧瓶装新酒的采取应对措施……胡作非为……”

曾子祥打断他的话,“别说这些没用的,既然你认为是胡作非为,那么任何一种情况,都会留下蛛丝马迹,我只想听一听你提供的线索有没有参考价值。”

“我明白了。”

陆俊生有些兴奋,与权贵和不法行径作斗争,最需要的是支持,他现在已经感受到了这一点,看到了希望与正义,当下点头开始介绍起一系列线索来。总体上有三条:

第一条线索:海内外许多大机构或知名人士在捐出巨额善款的时候,是很少定向捐赠或结对捐赠的,此类捐款,在青基会内部被称作“一般性捐款”。比如,有位保险公司的总裁在获得境外机构的一笔两百万赔款后,迅即把这笔钱全额捐给了希望工程,但因为这位老总并未指定这笔钱是捐建希望小学呢,还是救助哪个省份的哪些失学儿童,因此邹小达便私下指示财务部:把这笔捐款列为希望工程的专项活动捐款,然后邹小达就把这两百万作为办公经费给列支了,这是一种“瞒天过海”的做法,审计署可以据此追查。

第二条线索:前年邹小达从青基会财务部出纳手中拿走一本财务部的捐款收据,理由是自己有位省市的朋友可以在当地帮助青基会“拉”捐款。希望工程的捐款收据系印鉴齐全的空白收据,这一本可以开具五十张捐款收据,其中捐方、收到捐款的数额一栏均为空白,可以随意填写数额。可这本收据在年底清查的时候,不但一分钱的捐款没收到,邹小达还说收据让他的朋友搞丢了。前几次审计,因为希望工程的收据太多,也只是抽查,根本没有查检青基会每年的收据存根号码是否连续?这个问题,如果国家审计署现在去查,可以立即发现漏洞。

听完第二条线索,曾子祥插了话,“邹小达拿走收据的时候,是否需要签字?”

陆俊生摇头,道:“本来需要,可他没有。单位一把手要拿一本收据,出纳哪儿能够阻拦?”

曾子祥眉头一皱,追问道:“你说的这种情况,如果邹小达不承认,那怎么办?如果他说,是你们财务部自己搞丢的,又怎么办?”

对这一点,陆俊生似乎没想到,愣了一下。

不过,曾子祥倒是提示了一下,“如果青基金会在海内外媒体上发表声明:声明某一个号段内的希望工程捐款收据丢失,让当年捐款人查对一下,如果能查到谁手里有这一号段内的收据,是否可以证明有收款,只是没列帐进行希望工程的帐上?”

陆俊生眼前一亮,“曾书记提醒得对,只要有一个人能提供出收据,那么就能从邹小达嘴里,获知是他的哪位朋友拿了收据,通过他的朋友再追查收据的真实开具情况,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这一点可行之后,曾子祥才道:“你继续说下一个线索吧。”

“好的。”陆俊生点头,“第三个线索,邹小达曾给香港一家公司邮寄过两万枚的希望工程的精致纪念币,那是一种含金的纪念币,基金会只做了两万枚,这一点,青基会的人可以集体作证,财务部也可以查到凭证。按照当时的市场价,每枚希望工程含金纪念币的售价是人民币一百元。香港这家公司的负责人还写有报告,说要在香港搞活动,请示邹小达后就把这批金币邮寄到了香港,但过了一个月我们财务部向这家公司索取发票和回收款的时候,却联系不上了。我们找过邹小达,他的解释是香港那个联系人不守信用,偷偷的跑了,因此这批纪念币就全部丢失了!这件事财务部在基金会的中层以上干部会上提出过,结果邹小达在会上公开这样一说,事情就没人过问了。因为纪念币的增值收入本来就不在账上,此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可是,价值两百万的财产丢失了,邹小达没让人到香港报过警,也不登报声明要求警方追查过,更没有说应该由谁对这件事负责。这个有必要通过审计查清,以此对某些问题形成一个突破口。”

曾子祥认同这一点,“两百万对于某些人来讲,钱是小数。可对于一个基金会而言,那也是公款,应该追查。你继续说!”

“第四个线索:我建议查一查青基会发行的电话卡、纪念邮票、奥运火炬纪念封、足球义赛、希望工程义演以及几家银行发起的代收希望工程捐款的情况。希望工程实施这么多年来,除了公开账户之外,与之并行的、随开随停的、不被审计的账户,多达十个以上。邹小达曾指示我们:要保证这些帐户里始终有充足的资金。原因是因为我们“公关”的费用太高了,审计时一定不好看,会遇到很多麻烦。这一点,过去审计的时候,审计人员曾经提出过质疑。”

“哦?”曾子祥认真的随着陆俊生的说明,思考并提出了问题,“那最后怎么过关的?”

陆俊生淡淡的一笑,“还能怎么过关?审计过后,邹小达对财务部发了一通火,责问我们怎么搞的,怎么能让审计署审计出这些丢人的问题,然后他下达命令说:以后审计部门再来审计,不许把矛盾上交,一定要提前消灭在财务部。那一次他最后自己搞定的,怎么做的不知道,反正审计报告最后没有提及。后来的几次审计,财务部的人就只好想尽办法,千方百计不让审计人员查出问题……”

曾子祥不解的道:“这只是一个问题,线索在哪里呢?”

陆俊生抬眼看了一下曾副书记,真是挺佩服的,他原本说到这儿故意一停,没想到这曾副书记的思维还真是快,立即就提出了关键所在,他确实还没指明线索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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