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圣螳门

秦歌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答应跟林雪上圣螳门的。他只是觉得，跟林雪在一起很快乐。虽然他知道林雪并不是恋恋，但是，他还是感到很满足。

在临走之前，林雪指挥螳螂玉儿在地上挖了一个很大的坑，随后将所有死难者的残骸都埋了进去。

“尘归尘，土归土……”林雪低声为死者作最后的祷告。

秦歌再次看了眼这片是非之地，除了隐隐的血迹，这里已经看不出曾经是一个炼狱一般的屠杀场。

白螳螂的背部很宽阔，容纳数人都绰绰有余，秦歌坐在林雪的身后，看着那富有活力的玲珑身姿，隐隐间闻到了一种特别的清新的味道，如同森林的草叶一般让人陶醉。不知为何，秦歌又想起了恋恋，想到这里，秦歌心中不由一痛，仿佛被人用手抓住了似的。

到了现在，我还是放不下啊……秦歌无奈地叹了口气。

再次打起精神一路上，秦歌一直开始有话没话地跟在与林雪闲谈，林雪倒也耐心，为秦歌细细解答。经过一番交谈，秦歌也终于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况。

这是一个被称作灵洲的世界，但灵洲世界的人们更喜欢称它为虫之界，的确，这是一个虫兽的世界，而人类，在这个世界却是极端渺小的存在。尽管灵洲也拥有比昆虫更庞大的生物，但正如人类之于地球，各种各样数量庞大的昆虫才是这个世界的真正主人。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造物主出于何种恶搞的目的，这个世界中的人类体型只相当于地球上的蚂蚁，灵洲世界的一切都显得十分硕大，以至于一只麻雀在人们眼中看来都是极其可怕的巨型生物，而一棵被蛀空的大树便能被改造成一座城市。

秦歌已经深切地感受到，在这个世界上，人类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万物之灵，而是狠狠地摔落到食物链的底层，成为可悲的食物，就算面对镰刀蚁这般算极小体型的昆虫，也毫无招架之力。

如果按照推论，灵洲人根本无法生存在这个巨型世界中。但是诡异的是，这个世界中的部分人类拥有强大的力量，从他们中间随便抓一个放在地球上，都是无人能敌的绝世高手。而那些身具虫魂的人，更是无比强大的存在了。

虫魂是虫兽的精魄，一种高灵力的能量体。在灵洲世界，只有力量强大的昆虫才有属于自己的虫魂，虫魂凝聚在晶体状的物质中，这便是虫晶。

少数人类具有融合虫魂的能力，一旦融合成功，融合者将具备该种虫魂的某些属性。同一种类的虫魂的力量可以不断叠加融合提升，虫魂等级越高，实力提升越快，但副作用和危险也越大。绝大多数人只能融合一种虫魂，强行融合虫魂将导致爆体身亡。

正是有了这些人的存在，人类才不至于彻底成为可悲的底层生物，而可以和强悍的巨型昆虫，乃至比昆虫更加强大的存在一决高下。这些人，被称作虫武士。虫武士带领部分天赋出众的武者，建立了各种各样强大的武装组织，它们饿、非常类似武侠小说中的门派。林雪所在的圣螳门，便是其中之一。

因为虫武士的存在，渺小的人类居然也在危机四伏的灵洲世界获得了一席之地，他们在虫武士的守护下建立了不少城邦和聚落，这些人类的聚集地如同蛮荒大洋中的孤岛，依靠商队维持着有限的联系。

灵洲人天生会利用这些大自然的馈赠，有些人选择废弃的白蚁窝建立城市，有些人选择天然的石洞，更有些人干脆把城市建在了活生生的巨龟背上。当然了，有些灵洲人并不满足于这些，他们硬是靠自己的双手建立起了自己的城市，比如灵洲人最为之骄傲的长安城，便是数万人利用巨大的石块和树枝修建起来的。

灵洲世界的人类属于袖珍生物，这多少让秦歌觉得沮丧，但与此同时，身形小也带来了好处，那就是在地球上资源匮乏的问题在这里完全不存在。试想一下，如果人类体积不变，把地球放大放大再放大，谁还会为争地盘和资源大打出手？

不过，人是种贪婪好斗的动物，就算有充足的资源，总有人会渴望更多。再加上人都有攀比之心，骑在其他人头上的感觉总是最棒的，所以灵洲世界同样有现实社会的一切缺点，欺诈、犯罪、战争，种种丑陋的事件无时无刻不再上演着。

和秦歌一起被镰刀蚁追杀的死难者，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流民。这是一群失去庇护的绝望者，他们无法和其他灵洲人一般生活在相对安全的城市中。如果他们胆敢走入城市，唯一的命运便是成为奴隶。在这个强者为王，弱肉强食的世界，自由和平等只是一句屁话。

林雪似乎知道秦歌的身份，但她却并不在意，这让秦歌对她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毕竟，并不是每个灵洲人都能想林雪这般不在乎流民的身份。

螳螂飞快地行走在荒原上。秦歌第一次有机会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世界。渺小和宏大之间的对比远不是用震撼就能形容的。当秦歌看到一棵直耸云天，高度至少有数千米的巨树时，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灵洲世界的威严。

螳螂的行进速度丝毫不亚于地球上的汽车，但是在如此庞大的世界中，它依旧只能慢慢地挪移着位置。大概走了约莫一小时，螳螂走进了一大片高大的丛林，说是丛林，更确切地说是草丛，只是相对于秦歌来说，这里的一片草叶便有数米长短，螳螂身处其中瞬间变成了耗不起眼的微小生物。

两侧的巨草飞快地向身后略去，秦歌已经完全辨不清方向了。继续向前行进了很久，眼前逐渐开朗起来，秦歌看到在巨草丛林正中的空地正中是个百米高，数百米方圆巨大树桩。只是这个树桩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小洞，显然是人力加工的杰作。

“前方便是圣螳门了。”林雪指了指巨型树桩说道。

“实在是庞大……”秦歌感叹道，“看样子，简直就是座城市。”

听到秦歌的话，林雪的脸色顿时黯淡下去。

秦歌似乎也发现了林雪的异样，原本想问的问题也咽了回去。

“圣螳门已经没落了……”林雪主动说道，看得出来，她对现在的圣螳门并不满意。

待到螳螂走到树桩的脚下，秦歌才明白林雪所说的没落究竟是什么意思。

远处看上去雄伟而繁复的树桩之城在近处便完全将它破败苍老的一面暴露无疑。树桩的表皮早已剥落，露出里面灰褐色的内层，数人宽的裂缝夸张地蜿蜒其间，似乎随时都会有虫子从里面钻出来。无数的青苔密密麻麻地侵占着树桩的表面，大大小小的人工洞穴中早已布满蛛网。

树桩的正中是宽阔的台阶，从树桩地步一直延伸到距离地面几十米的高度，一个硕大的洞门连接着台阶的尽头。或许是没有得到有效的维护，由原木砍削而成的台阶早已腐朽不堪，许多地方已经磨平，根本看不出台阶的样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烂木头的气味。

在洞门的正上方，有三个硕大无比的字，同样被风雨腐蚀得一塌糊涂，但勉强能看出“圣螳门”的字样，见证着曾经的辉煌。整个树桩之城显得异常安静，冷清得有点可怕。

林雪和秦歌下了螳螂，两人一虫沿着台阶拾级而上。高高的台阶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但林雪的脚步很轻快，仿佛走在平地上一般。

“雪儿，你怎么带了个贱民回来？”快到洞门处时，一个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