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害怕
“我今天回家，就像小时候考试不及格，回家面对父母的怒火一样害怕！甚至比那个时候更加害怕！因为我知道，这次犯的错可能会让我失去一个世上最好的老婆！我看着你发给我的每条短信，不断地自责！老婆，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老婆，对不起，我让你等了一晚；老婆，对不起，我害你差点遇上车祸！老婆，对不起，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自从龙肯跟炜交谈后，炜就一直深情地望着龙，就像他当初刚开始追求龙时一样。“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一点，我对你的爱从未变过。我是真的很爱你，失去你真的让我很痛苦！能不能给我次悔改的机会？”
龙看着眼眶渐红的炜，又忍不住心软了：“你有话好好说，不要哭。男孩子流血流汗不流泪。你这样，不怕别人嘲笑你吗？”
“别人要笑就笑好了，反正我都要失去你了，我还会在乎别人怎么看我？”炜见龙的态度软化下来，知道事情还有转机，便继续打可怜牌，以博取龙的同情，“而且，我在家里的时候已经哭过了。是那种放声大哭的方式，估计隔壁邻居都听到了，已经丢过脸了，也不怕再丢脸一次。老婆，给我次机会，不要走，好不好？”
“我又没有说过要走，是你自己说要离婚的，而且离婚协议书都写好了。就算要走，也是你赶我走，而不是我自己要走。”龙被炜弄得哭笑不得。
是，本来她的确是有想走的念头，想跟炜分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但至于离婚的念头，也只是她的气话罢了，并没有真的要分手的意思。龙知道，人在气头上，根本就没有判断力，就算将来要分手，也应该是在彼此心平气和的状态下，经过深思熟虑、反复考量后再做的举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方有错了之后，另外一方立马以离婚要挟，这是对婚姻的不负责任，也是对自己为人处世的欺负！婚姻不是办家家酒，高兴了就结婚，不高兴了就离婚！
“那你那篇文章……”炜见龙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人在生气的时候难免会说些重话！写作，是我唯一的情绪宣泄方式。你不会指望我在盛怒之下，还要写些甜言蜜语来赞美你吧？”龙忍不住翻白眼回道。
“我回去后，看到你把戒指放在桌上，还有我以前送你的‘心’放在抽屉里，我以为……”龙能回心转意让炜很高兴，但有些话不问出口，恐怕他还是无法安心，怕龙只是一时心软，等过上几天还是会想离开他。
“戒指，是我昨天生气的时候摘掉的，今天早上出门忘了再戴上去。至于那颗你送我的用钱折出来的‘心’，我的确想过要还给你。因为，当初你送给我的时候曾说过，这颗心是以前你做好了要成家的准备后折的，要送给你未来老婆的。可是昨晚，我觉得你的言行举止根本不符合一个合格丈夫的基本标准，所以打算把它还给你，让你用心再重新折过。”龙不留情面地解释道。
“好，我知道了。老婆，你放心吧。以后我一定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也不会再在外面喝得烂醉了。就算要喝，我也只在家里喝，由你看着，这样你也就不会担心了。好吗？”炜原先想向龙保证：自己一定会成为一个合格顾家的丈夫给龙看！但是想到了自己在龙面前已经食言了很多次，话到嘴边又咽下了。还是等自己真正能做到的一天，再说吧。
“嗯。”对于炜的保证，龙只是虚应以对，没有太放在心上，省得以后炜食言了自己还要再失望一次，她的心被炜伤得太深了，已经经不起再多的折腾了。
龙冷淡的态度轻易地伤了炜的自尊，他忍不住说道：“我知道你对我的话还是不信，但是我连赌都戒掉了，那么还有什么是戒不掉的呢？龙，相信我，为了你，我一定可以做到！”
龙想起炜的确是很久没有去赌过了，在这方面他做的还是不错的，便开口表扬道：“好啦，我知道你为了我戒掉了赌，很不容易。只要你以后不在外面喝醉，让我担心就好了。我也知道你喝醉了就会睡觉，不会干其他的事。只是，万一昨天出席的人中有女孩子，人家对你有什么想法，你是不知道的。万一人家主动，害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你怎么办？”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我也不会瞒你，一定会打个电话告诉你事情的真相，然后，从你的面前消失！再也不会来烦你！”炜认真地起誓道。
“干什么？你还想用自杀来威胁我啊？”龙问道。
“不是威胁！是事实！”炜斩钉截铁地回答，“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也有想过。如果今天醒来，我在KTV包房里看到一个女孩子躺在我身边，即使她身上的衣服完好，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龙的面前了。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如何解释，都已经解释不清楚了。既然这样，那我还不如直接用生命来向你表示我的歉意。”
“你不要瞎说八道！就算你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那也不能这样轻贱自己的生命！大不了我们分开就是了，何必要做出这么激烈的举动来？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去跟你的父母交代啊？你这样做，不是害我吗？”即使对炜的话再怎么不相信，但是龙知道炜有的时候想法会比较偏激，做法也有些异于常人，甚至有点自虐的倾向。她必须将炜的这种念头及时扼杀在摇篮里，免得他以后真的做出一些自残的行为来伤害自己的身体。
炜看着龙紧张的样子，轻轻地笑了一声，说道：“你不相信？”说着，便拉起了袖管，让龙看到他手臂上一条条狰狞的刀痕，“如果不是看到了你那篇《结婚？》的文章，我想你今天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躺在一片血泊之中。我跟你说过，我犯的错，都会用血来偿还。我欠你的，我会用自己的血来还！我对你每说一句对不起，就会在自己的手上砍下一刀，让自己记住这个惨痛的教训。”
“你疯啦？”看着炜手上的伤，龙心疼地掉下眼泪，“你这样伤害自己，不疼吗？”
在这一刻，龙到真的希望炜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人了。这样的话，他也就不会做出一些伤己的行动来让她心疼。
“再疼也疼不过你昨晚等不到我的心疼！老婆，对不起。”炜再次真诚地道歉。即使他知道龙已经原谅了他，但他还是无法摆脱心中的歉意。因为，在他看来，他一直是珍爱疼惜龙的。龙为了他一晚未睡，在寒风中等他，让他感动的同时又恨不得掐死自己——他打从心底里不舍得龙受半分委屈！
“好啦，我知道啦。快点吃吧，吃完回家我帮你上药。”龙体贴地回道。
一场风波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去，炜和龙两个人又再度重归于好。
对于婚姻，龙的心里还是充满了困惑。
虽然她原谅了炜，但这并不代表她已经领悟了婚姻的真谛。
龙的婆婆，曾在认识龙之初就跟她说过这么一句话：“两个人在一起，其实就是凑合着过日子。”
龙的婆婆经历了两段婚姻，她以过来人的身份这样教育着龙，因为，用她的话来说，她是真心把龙当自己女儿来看的，所以，她才会对龙说出这样的肺腑之言。在她眼里，虽然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但至少目前的婚姻，是令她满意的。而现在这段婚姻的美满幸福，也正是来自于她的“将就”，不去给自己的另一半过多的束缚，只要对方的工资是交到自己的手上，也就证明了对方的心是放在家里的。那么，无论对方在外面怎么玩，她也就不用过多干涉了。
这就是她对婚姻的“经营之道”。
或许，她的这种做法，在很多人眼中是聪明女人的做法。
但是，向来是非分明的龙却无法认同这样的处事方式。
如果，婚姻的维持，需要靠一方以牺牲自我的方式“凑合”“将就”，那么，这样貌合神离的婚姻，不要也罢！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龙始终无法违背的处事原则。
而龙的单位里，也有个年纪稍长的已经结婚了的前辈。在龙的眼里，这位前辈在工作方面非常优秀，有着留学的经历、出色语言能力和极强的工作能力，是个值得学习的好榜样；而在生活方面，则更是现在难得一见的好丈夫！他对自己的妻子百般爱护、照顾有加。可以说是上海好男人的典范，在外工作养家，于内家务全包，可以说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模范丈夫”。更难得可贵的是，他时刻记挂着自己的娇妻，不管做什么事都会想到自己的妻子。
这些内幕，则是从他妻子、朋友过来玩的时候，龙通过他们的交流亲耳听到挖掘出来的。
对于这样的人，相信应该能够给出龙一个关于婚姻的正确答案了吧？
“人为什么要结婚啊？你这个问题蛮刁钻的嘛？”这位前辈，在听了龙的困惑之后，想了想回道：“这个问题，怎么说呢？说得浪漫点，就是我爱你的嫂子，想要一辈子跟她在一起，所以结婚。但是说得实际点的话，人总归要结婚的呀。人类其实是群居动物嘛！根本无法摆脱社交而独自生活的。你想想，你的父母、亲人不可能陪你一辈子的，他们总有一天要走的，那么等他们走了之后，你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不是很可怜吗？每天回家就只有一个人，没有人来关心你，也没有人来对你嘘寒问暖。这样的日子，过得未免太无聊了些。当然，也有些人会说他们有很多同龄的朋友，就算长辈离开了，还有同龄人可以陪他们玩。可是，你要知道一点，当你的朋友也都纷纷步入婚姻的殿堂了，当他们的生活重心开始围绕他们的妻子，他们的孩子，当你一个电话再也叫不出一个朋友来的时候，那个时候，你的心里又会怎么想？而且，我想，当你知道你的朋友都成家了之后，也不好意思成天打电话叫他们出来玩影响他们的家庭吧？所以，结婚是人的必经之路，人生的一个阶段过程罢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或者原因。如果一定要强求一个答案的话，大概就是为了找一个人陪着自己，让自己不寂寞吧？”
这是这位前辈给出的答案，虽然还是无法令龙满意，可是因为现实地贴近生活，而让龙不得不点头。
当父母双亲离世；当身边的朋友都成家了，一心围着自己的家人转，就连偶尔出来聚会时所谈的话题也离不开自己的另一半和孩子，朋友之间的距离原来越远，话题也越来越少；当一个人下班回家，面对的是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人陪着说说话，嘘寒问暖，当这些事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能扛得住“寂寞”的压力而不想找个人结婚呢？
问题在于，你找的这个人是不是适合你的？
前辈从龙的问话中看出了龙在新婚生活中并不开心，所以才会整天胡思乱想，想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来折磨自己。在他眼里，眼前这个笑起来灿烂，却时不时从眼神中透出一股悲哀的晚辈其实还是幸福的。
因为，如果她的婚姻真的如她所想般不幸，她根本就不会有时间去想“人为什么要结婚”这种问题。
对于前辈对自己的误解——喜欢无病低叹，龙并没有多说什么。
别人怎么想自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如愿，找到那个心中的答案？
最后，她在微博上的一条转帖中找到了共鸣，那就是：“真正的爱情不在于你知道他又多好才要在一起；而是明知道他有太多的不好还是不愿离开。”
或许，炜跟她，就是如此。
炜自那晚之后频频做噩梦惊醒，起初，他并不愿让龙知道，因为他怕龙担心。
可是后来，他实在承受不住心里的压力，在龙的再三追问下，告诉了龙自己噩梦的内容：“我每天晚上，我都做着相同的噩梦。梦见你和我上了一辆公交车，之后每站就不停地有人上来，整个车厢几乎都载满了人。当快到终点站的时候，总是会有一辆卡车突然冲出来，撞上了我们坐的这辆车。车上很多人都死了。我看到很多血，包括你的！奇怪的是，我一点事都没有。我想救你，可是救不了！无形中有股力量将你从我的怀里硬生生拉走，不管我怎么用力，都无法再将你护在怀中！每一天，每一天，我都在重复做这个噩梦。从一开始的茫然不知所措，到后来只要一看到梦里的我们上车，我就在心里喊‘不要上车！’‘快点离开这辆车’！可是梦里的我们还是上了车，因为他们听不到我说的话。”
“老婆，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每次从梦境中惊醒，我就会想起你给我发的那条短信，你说你差点出车祸！我在想，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救不了你！我真的好恨我自己！如果你真的因我而死，那我真的也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看着炜从梦中哭醒，龙心疼的同时也释然了。
眼前的男人，因为自己的一次过错而内疚成这样，即使他有再多的不是，自己也该放下了。
或许，他的话依然无法令自己百分百相信，但是现在看他絮絮叨叨地对自己诉说心里话，想要将他心里的恐惧与愧疚一吐而出，龙相信，这件事是无法作假的。炜不是演员，演技没有好到这个地步！而就算是演员，演技也不可能厉害到连自己的梦境都能控制！
够了，真的够了。
即使有再大的过错，自己也原谅了。
所以，她不希望炜的心里再留下任何阴影。
龙在心里偷偷地祈祷，希望上天不要再用任何噩梦去折磨炜，因为，她已经彻底原谅了炜。
只要炜在以后的日子不再犯相同的错误，她就会忘记这次不愉快，跟炜继续开心地把日子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