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能说的秘密
17岁了。
袁梦和夏雪在心里开始渴望爱情，期待却又有些害怕。她们其实希望除闺蜜以外，有个男孩子能疼爱自己，就像那些偶像剧里一样，把自己捧在手心里。
夏雪问袁梦你遇到你的王子了，你会怎样？她说，如果有一天有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当着自己的面说我爱你的话，她一定会幸福的融化掉的。还说，她希望那个男孩子单眼皮，带耳钻。
袁梦问夏雪，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呀。
夏雪想了想，她说，假若某天有个男孩子，会像《泰坦尼克》里的男主角一样愿意为我付出一切，甚至生命的话，就算他相貌平庸，会一无所有，会居无定所，我也一定会生生世世的跟着他，陪他颠沛流离，与他相伴终老，不离不弃。
你真高尚，喜欢的男孩子都那么优秀，不像我就是个外貌协会，感觉我们俩，我在地上，你在天上，袁梦对夏雪说。
夏雪最后说，你可别那么说，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喜欢没有对错，更没有高雅与低俗之说，就像理想一样，不管大小不管光芒，只要有它就是伟大的，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那个人而已。
或许，成长是从开始懂得并且重新定义等待这个词开始的吧。
此时袁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夏雪似乎铁了心不等她，一个劲儿，像只被射出去的箭朝教学大楼的方向猛刺去。奔跑起来的时候，她像瀑布倾泻而下的长发，会是一道钦慕者永远抹不去的脑海里的美丽画面。或许不少人正躲在看不见的角落，偷偷的喜欢着她呢。
袁梦刚跨进学校大门的时候，人就开始拥挤起来。
单车横七竖八的停在道两旁，青春的朝气的面孔填满了眼球的每一个细小空间。嬉笑打闹的调皮鬼们，还是很喜欢在人群里横冲直撞，旁若无人的互喷口水。零食口袋，不自觉的从书包、裤袋，有意无意的溜出来，掉得满地都是。
有点哥德式建筑味道的教学楼，巍峨的挺立在视线里，还顶着一个圆形的顶部。听人家说里面很神秘，从外面看上去贴满了白色的瓷砖，艳阳的天反光时候会很像电视里如来的大脑袋，刺眼不已。
这就是袁梦和夏雪所在的高中学校，没有什么特别的，是会被忽略的。
不过还是有很有意思的地方。教学楼前有个很大的塑像，是伟大无产阶级革命导师马克思拿着一本书。很多奇葩的同学，在学校的贴吧对这雕像进行了神解释。
“你们对教学楼前面的塑像怎么看？知道为什么马克思伟大不？”
“不知道。当然是因为他是革命导师呗，又或许因为他长的比较帅，再或许因为他屌丝逆袭。”
“霍霍……你们没有说到重点啦。”
“怎么讲？”
“他伟大是因为他敢站在教学楼前，举着一本书。”
“还是不懂。那怎么了？”
“你们这个联想能力呀跟计算机的反应似的，太慢了……”
“你能不能别那么贱啊！自恋的混蛋狂。有屁快放！”
“哈哈。马克思的意思是，我们的同志啊，思想觉悟太低，都不知道读书是没有出路的。谁走进教学楼就是和全人类作对，我灭了谁，小样儿知道不？有木有？哈哈……”
“哎哟。还别说你那么下贱的人，说出来的话也贱到骨子里了。估计校长看到这帖子会很开心，立马启程去见马克思呢。同学们，乡亲们，顶！”
果不其然，这解释可把学校的校长气的差点吐血。由此，塑像在有一段时间闻名全国，火爆了。学校为了避免各种误解，还特意在塑像下面刻文解释。
而在塑像的最右边，有一个心形的小湖泊，以前水很清澈。其周围有茂密的植物，树叶子大部分时间都会像被扔进去的面包馒头包子一样，浮在上面。
听说，很久很久以前，里面是有很多的鱼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灭绝了，而且就算放再多的鱼苗，第二天也会全部死光。
对于这个怪现象，有如下两种神解释——
因为水池里每一天都会被学弟学妹们，丢很多的面包、包子、馒头，于是对于里面的鱼，营养物太过丰富，于是他们就变得挑食，大概是要减肥，最后得了厌食症，全死光了。
在很久很久前的一个盛夏，一男生有脚臭，还不客气的在里面泡了脚，第二天早上池子里的鱼就死光了，你懂的，她们都怎么了。从那以后，没有鱼再有勇气在里面活下去了。
虽然这些说法很扯，不过也算蛮逗的，袁梦最喜欢这样无厘头的故事，总会笑的泪花儿打转。她还喜欢日本的漫画动漫，有事没事还会飚出几句日语呢。
班上有的男生很坏。知道袁梦会很多日语。就故意把影片里学来的日语，拿来问她，气的她脸都憋红了。可是，在男生面前她的强大嘴上功夫就骤然的杳无踪影了。更多的是羞怯，还有稚气的嘟嘟嘴，或是哼的一声咬着下嘴唇，离开座位去搬救兵。
当然，这个救兵就是女神夏雪了。那些个小男生们都不敢招惹夏雪的。她成绩好，人又漂亮，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更恐怖的是，搞不好就会被她的铁杆钦慕者围殴的。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一个这个学校的风云人物“罩”着夏雪的。谁对夏雪任何不好，都会被一群小混混殴打的。而且理由都是，我们大哥说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招惹夏雪的。
他们的老大叫未然。
说他是风云人物，因为他是全校出名的混混头儿。你懂的，就是在记忆中很人渣，刘海总很长，还戴着耳钻，总喜欢叼着烟，却很帅气的，还有无数的女孩子喜欢的校园里的小混混。事实证明，似乎这样的坏坏的男孩子，人渣的很讨人喜欢。
未然和袁梦、夏雪其实是高中一个班的。可是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两年了就没有怎么说过话。虽然，偶尔也听闻这个混混的小弟们时常帮自己出气。
但是，夏雪在心里是严重鄙视小混混的，对那样的人渣是从来都不屑一顾。而且，凡事她喜欢和未然对着干，她的好强直接侵蚀了生活的每一个领域。
袁梦倒是很喜欢长的好看的男孩子。她会偷看未然，她总在想，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么漂亮的男孩子呢？关键是还单眼皮，戴着耳钻。可……不过她从来没有给夏雪说过，因为她知道说那个混混任何好话的话，会被夏雪骂死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夏雪会那么大反应，名字都不能提。感觉只有不小心提到那个混混的时候，夏雪才会对自己很凶的。
事实就是，全校成绩好的坏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无数的女生喜欢未然。不可否认，袁梦也对他很有好感。不过，他是混混，总还是怕怕的。
他就坐在袁梦的左前面，他被光线描出的侧脸，俊朗的让人觉得腻，爱的痴狂，似乎看他的样子都会上瘾。
可是，在记忆之中，他总独来独往，嘴里随时叼着烟。只是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很沉重的孤独。那么多的女孩子喜欢他，却没有见他的身边有过小女朋友。
没有见他笑过，很多时候会在学校门口，很多人围观的打架场合看见他。很多时候他会骑着一辆机车，还戴着墨镜。花痴们常说，他很坏却帅的很让人窒息，直到看见他，你才会懂原来混混也是可以有强大的帅气磁场，左右你的方向，让你爱的神魂颠倒。
不知道什么开始，袁梦知道了很多很多关于未然的事情。明明就没有刻意，却越来越发现，八卦他的消息变成了她生活里不可或缺的部分了。
不过，这是她对夏雪保留的唯一秘密。她喜欢未然，她想，或许这会是永远的秘密——不能说的秘密。
此刻，教室里老师的粉笔在黑板上叽叽喳喳，吵的未然睡不着觉。
未然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第二节课了。才知道自己已经从早读睡到了现在。都不知道夏雪那个女生什么时候来的，虽然，她看不惯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忍受不了谁招惹她，反正不爽。
那个经常和夏雪一起叫袁梦的小正妹，其实也很甜美，很可爱的。很多的时候，凭着花美男的长相，和混混头儿的名气，未然能轻松的找到很多正妹打发寂寞。
他知道自己就是一个罪不可恕的小混混，最常干的事情就是带女孩子开房，要是搁以前肯定会对袁梦下手的。
可是，他发现自己好像良知被唤醒，已经很久没有找女孩子打发寂寞了，他甚至觉得，她们像花儿一样美丽，亵渎她们的美是很不负责任的。
这算不算长大了呢？天知道。可是，未然开始反思自己的过去。那些抡着拳头扛着马刀杀来杀去的日子；那些进教导处进派出所家常便饭的日子；那些开机车载女孩子半夜疯狂飙车不回家，酒绿灯红的日子。
他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得到，除了无数的仇人、刀疤、和血淋淋的青春碎片。
你永远也不要相信一句话——浪子回头金不换——是浪子他的宿命就是天涯，这是一个稍显残忍却不可逆转的因果。
是的，未然从来就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不过，他的本性并不坏，因为他不会拖任何一个祖国的“花朵”下水。他打架，但是从来都欺强不凌弱；他把妹，可是从来都是带心甘情愿的；他从来不对任何一个女孩子承诺，很直接的说因为寂寞我才找你，心甘情愿才会带走；他沉默，有一个别人走不进的忧伤小世界。
他觉得自己不需要谁的原谅，谁懂。
人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离开，人最美丽的地方就是有情感，最肮脏的地方也是。每天睡的很好，过的很富裕，过的高尚，那么又能说明什么呢，不就是说明你比我脏而已。
混，也是一种生活方式。
与你，没有高低贵贱。
这就是混混理论，桀骜不驯，无药可救。但是他们一直存在，并且永远地存在着。
混混都知道拳头拼不过刀，有刀拼不过有枪，有枪拼不过法律。更必须知道的是，任何傲人的成就或是光鲜靓丽，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就是游戏规则。
未然要不是他有钱的老爸善后，早被判刑无数年了。这个年代，有钱就是子弹，想枪毙谁，是看不见血的。
那些个成天跟在他后面为他卖命的小弟们，无非就是为了金钱与美女。给了他们想要的，做老大就很简单了。未然，很小就知道这些了。他从小都是老大，甚至习惯了老大这个听上去很邪恶很肤浅很可笑的称呼。
突然坐在未然旁边的小弟哈皮轻声的喊他。
“哎，老大老大老大！”
“喊什么，没见正认真听课吗？有屁快放。”
“哈哈，有好事儿，你看你的右后方。”
他侧过脸去，看见一双很漂亮却目光呆滞的眼睛。保持一个姿势，没有猜错的话，是在看自己。左右张望确实方位是否在此，没错，就是在看自己。
这样看着自己的眼睛，这样痴迷的目光，未然见惯了。
可是，这次让她诧异的是，看着他的人，是那个叫袁梦的漂亮小丫头。多少出乎意料，因为，她和夏雪在一路人，同班两年了都没有和他说过话。
她们应该是很清高的人群，严重鄙视，不对，应该是俯视他这样的混混的。用这样很钦慕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不科学啊！匪夷所思。
他看着她，仔细的看着。发现，她的右耳打了两个耳洞，都戴着耳钻。殷桃小嘴，嘴唇很薄，颜色是很性感的深红。嘴角有一个不怎么明显的小酒窝。还有就是，漂亮眼睛下面有一颗泪痣，她应该蛮爱哭的……
好像在研究一个女生的长相的时候，时间过的倍儿快。
像晚霞一样美丽的红晕，在她的脸上蔓延开来。羞涩的目光，慌乱的闪躲。一种紧张和尴尬的气氛萦绕在视线的交错中。在她咬嘴唇，嘟着嘴的刹那，一种少女的青涩像诗歌一样，绚烂了每一个对视的细节。
未然，才回过神儿来。
人家那个女孩子，都被自己看的不好意思了。他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又有个女生在心里骂自己是小坏蛋了。不过，那个叫袁梦的女孩子长的还蛮好看的。比起以前和自己在一起的女孩子，她很特别。
是那种和夏雪一样的特别。
他想，似乎这种女生在生命中扮演了奇特的角色。不想与她对话，不想靠近，未曾想过占有，未曾想过会与她出现在同一个梦里，就像一场美丽的下雪，把她留在记忆里，留在梦里，只要能在某一个突然的时刻，在脑海不卡带的闪过她的笑容，让自己跟着傻笑就够了。
未然，很难想象这样煽情恶心的句子，竟然是自己想出来的。那个语文老师好像讲过一句诗还是词，好像就表达自己的那个意思，怎么背来着？对了，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憋半天联想出一句诗来，这年头当混混也得有文化啊。未然问哈皮刚那句诗什么意思啊。
哈皮说，这些个废话文绉绉的尼玛伤脑细胞，简单来讲，就是看一个美女得远远的看，太靠近了你会后悔的，因为你会看到眼屎。咯咯，两人捂着嘴，躲在课桌底下笑，猛笑眼屎这个高端的辞藻。
怎么介绍哈皮呢。其实，他是未然所有小弟里最话多的一个，也算是他的心腹，也最信任他。简单讲就是，未然是混混头儿，他是二把手。
有时候，他最擅长幽默。他长的也很幽默，所以你就知道了他的长相。是那种走在大街上，警察叔叔都会很搞笑的说，喂！哥们儿，注意你的长相。
对于这种对他的长相进行欺负的或是人生攻击的，他不会来不来抡起拳头什么的。
他会很冷静走到对方面前说，你知道吗？我是个混混，可是你不如我，因为你没有修养，你妈生了你，教你怎么做上层人士，可是她忘了教你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她没有教你怎么样尊重别人。
有没有瞬间觉得哈皮是个角色呢？
反正，未然很喜欢他这一点，很有血气。他和未然臭味相投，都不喜欢念书，成天脑子里都是怎么样泡妹，怎么样玩儿，怎么样混所谓的社会。
在花样的年华里，未然和哈皮还有很多和他们一样的混混，他们叛逆，他们纵容自己，他们却也是忧伤的。
哈皮有一次喝醉了说，你永远也不会懂的，有一种忧伤就是，我知道现在的我很不好，可是任我怎么地努力，也去不掉好前面那个不怎么起眼的“不”字。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想自己变得更好最好，但只有很少的人变到了更好最好，很多很多的人来不及变好就已经变坏了。
就像未然和哈皮这样的人就是最好的例子了。
“不过这样也好”，哈皮曾在心里这样文艺地安慰自己，“站在黑暗中也有黑暗的美，看不到光明也还能感受到夜幕的冰凉，不是吗？”
很多人看到这段内心独白以后，第一种感受就是他洒脱的很可爱，豁达的很心酸。而对于哈皮自己，这根本就是一种无路可退的自勉和无奈。
未然突然发现，哈皮那张时常噼里啪啦像个娘门儿一样说不停的嘴，没有了声音，很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