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扭转乾坤
有些时候，你不得不服命运。
是的。
打疯了的JR，把所有刚刚怀揣着一点希望的火箭人，从美好的梦境中拉回残酷的现实。
现实是什么？
这要从去年5月说起。那时候，火箭与湖人激战正酣，姚明的左脚却出现一道裂缝，头发丝状，似乎并无要紧。巨人的赛季报销，反而给火箭七战湖人的故事赋予了一种传奇色彩，为火箭的2009-10赛季镀上了一层金色。
却不知，隔了一个多月，那道裂缝逐渐扩大。姚明赛季报销、姚明生涯报废等字眼，很快地从那道缝里蹦了出来，跳上各大媒体的头条位置。
那道裂缝，引发了休斯敦的地震。姚明看着这座动荡的城市，说了句“靠，要是再手术，干脆退役算了。”这是气话，他还是四处拜访名医，最终接受了往自己的脚踝植入16根钢钉的建议。“我相信这是最好的选择。”但他的选择，无法阻止愈发剧烈的地壳运动，因为这意味着刚刚迎来生涯巅峰的巨人伤停一季的事实。
伴随姚明倒下的，是四处响起的质疑声。
有一种说法是，阿泰走人，除了合同问题，还因为阿泰认为火箭无法争冠。于是他去了湖人——新赛季的夺冠大热。
与此同时，莫雷签下阿里扎，但谁也没把他视为救世主，就如同大家不会认为和卫冕冠军大战了七场的布鲁克斯、路易斯·斯科拉和卡尔·兰德里们可以弥补姚明伤停所留下的漏洞。
于是，更尖酸的言论来了，如同暴风雨。巴克利认为火箭这个赛季只能赢13场比赛。ESPN的数据专家霍林格说火箭最多33胜，进不了季后赛。几乎所有媒体，在赛季开始前都说火箭玩完了，可以直奔乐透区了。甚至连休斯敦的球迷们，看着脚下龟裂的地块，仿佛也觉得天要塌了，嘀咕着如此阵容还不如故意摆烂赌沃尔。
他们时而会想起特雷西·麦克格雷迪，那个在去年2月接受了微创手术的男人。当姚明倒下的时候，他正在芝加哥进行康复性训练，他说他恢复得不错，马上复出就可以在对手头上砍下30分。但经历了2008-09赛季，没人再敢相信他的话。他给休斯敦人带去的，只是朦胧的希望。
上赛季麦蒂领衔主演的那出肥皂剧，对于外人来说，确实是饭后不错的谈资，但之于火箭，是一场噩梦，他的打打歇歇，严重影响了火箭的阵容稳定；他的自我——将自己宣布接受手术赛季报销的消息告诉媒体，而不是球队——让阿帅怒不可遏。
为了不让噩梦重现，当他宣称自己要复出的时候，阿德尔曼一遍又一遍地跟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还没有完全康复。”11月下旬的时候，他忍不住了，他披上球衣，兀自登场热身，阿帅一口回绝了他的出场要求。于是他暴跳图雷，和老帅起了争执，甚至爆出“摔门事件”。
直到12月中旬，阿里扎因恶意犯规停赛一场，火箭2、3号位人员匮乏，阿帅终于做出让步，制定了8分钟政策。他想看看麦蒂的状态如何，又不想影响球队的化学反应，8分钟再合适不过了。连续6场8分钟，麦蒂的起伏较大，当他7分50秒砍下10分的时候，你会认为他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T-Mac；当他5投1中的时候，你会觉得他的膝盖还未完全康复。
麦蒂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起伏，12月23日，当他来到奥兰多，又一次只得到7分多钟的出场时间，却在无尽的嘘声中4投1中仅得到2分钟之后，他的心理防线被摧毁了。他开始抱怨，他说他受够了，他说自己“只要能够上场，就算是去该死的月球也愿意，”他还说“很高兴即将成为一名自由人。”
扯这么远，主要阐述一个现实问题。
看看第四节场上球员的薪资构成吧。
800万对6200万。
联盟30队，各队有缺陷，但没有哪支球队，像火箭这样残，像火箭这样缺。他们用一种残缺美掩饰着缺陷，却不代表缺陷的消失。
还比如，他们阵中只有一位身高超过2米10的球员，却是第一年进入NBA的大卫-安德森，他还有点瘦，有点软。他们希望得到无限开火权后，阿里扎可以成长为一名领袖，却没想到炼成“铁渣”。兰德里够出色了，但当其他球队开始注意他后，他的数据和效率直线下降。小布在让人惊奇的同时，也暴露了火箭控卫特有的神经刀特质。随着年龄的增长，巴蒂尔和海耶斯的脚步不再迅速，他们引以为傲的的防守也因此受到影响…
即便是罗恩找来梅奥，却付出巴蒂尔与布鲁克斯的代价…
但是火箭并没有放弃。
从刚刚过去的第三节你可以看到，大难当前，阿德尔曼巍然不动，火箭的年轻人们也挺直了腰板。他们知道，巨星的缺失会让他们得到更多的表现空间；他们知道，那个在联盟呆了18个赛季的老帅会拿出灵活的战术体系，将他们的特点完全展现出来。还有一再提及的韧性特质，把表现的欲望和战术的灵动结合了起来。
然后，联盟看到一群被称为“小强”的家伙们，组织起了一场抗震运动。他们上蹿下跳，他们辗转腾挪，他们时而碰壁，时而翻山越岭。预料中的提速，不断的移动、高位的策应，掩护后的横纵切，卷切反跑……媒体不确定该用哪种专业术语定义他们的体系，是跑轰还是普林斯顿？已不重要。黯淡星光之下扭动的身影，是一种朴实的华丽。
但是一场来自现实的风暴还是摧垮了这帮甩开一切心理包袱的年轻人…
他们遇到了百年一遇的安东尼分享自己手中的球，他们遇到了老男孩艾弗森的回光返照，他们更遇到了一个抽风的JR，他们已经竭尽所能，为航天城的荣辱，为罗恩上任的第一场NBA比赛拼进一切…
“我想…我们看到了我们想要的东西…”一个球迷突然不安又带些犹豫的说道。
“我很久没来丰田中心了…我因为我不想去看一场毫无希望的比赛…但是绝不是这场…看上去我们打得不错…”另一个球迷满脸欣慰…
“好吧，这是我的错，我不该激怒那个疯子…也许，那样我们已经赢了…不过…赛前谁又想象得到呢？”
猛然间，第四节刚刚开场，四下里响起来的阵阵掌声和助威呐喊声让每一个休城的球员面面相觑…
就连刚来的梅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有这么宽容的球迷？
我们看上去已经不行了…
他们还准备嘘我，还不满意吗？JR史密斯暗想。
“快滚！你这个白痴！”一个球迷战战兢兢的吼道。
所有人呆了一会，然后面对着挑衅频繁扬起手的JR，再次响起漫天的嘘声…
“我不想看劳改犯打球！”
“你打得真臭！打得像驼狗屎…”
…
所有球迷愤怒的吼道。
这帮混蛋到底是不是人啊！JR突然有些心虚，他一个趔趄，差点滑倒在地…
泰-劳森推进，航天城里第一次回荡着激昂一致的“Defence”…
罗恩回头环顾四周，所有站起来的球迷，脸上分明带着希望…
意料之外的收获…不是吗？
此时罗恩的心中，一片慷慨激昂…
如果说现在还有一个人能救火箭…那么他就是…
…
“嗨！你好！”斯嘉丽-约翰逊微笑着递出她那纤细的手…
“呃…你是？”球员通道旁，那个始终艰苦的卯着腰，探出头看向比赛现场的黑人小姑娘一阵眩晕…
“天呐…斯嘉丽…我…天呐…”她友好的笑了起来…
“想不想跟我…我是说，我旁边正好有个位置…”斯嘉丽嬉笑着：“但是你要保证，你的声音，他能听见…”
“…谢谢！”她满怀感激地望向斯嘉丽…
…
肯尼：“休斯顿完了，但是我承认这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巴克利：“球队进入轮转，肯扬-马丁像吃了兴奋剂一样上蹿下跳…”
90:102，第四节8分22秒。火箭洛瑞、阿里扎、海耶斯、乔丹-希尔、大卫-安德森。
掘金劳森、米勒、JR、安东尼、马丁。
洛瑞带着球，稳步向前推进，旁边澳洲中锋大卫-安德森跑过来给他做挡拆，他一个健步甩开2个人…
“休想全身而退！”肯扬-马丁在内线放出狠话，但是掘金所有人本能的都知道，他最后肯定是要分球到内线…
踩着罚球线暴起，马丁怔怔的看着他像吃了炮仗一样，抗着260磅的自己，把球扔了出去…
球直接扔到观众席，裁判哨响，马丁5犯！
两罚中一。
91:102。
安德烈-米勒和泰-劳森来了个交互挡拆，球分到底角，JR史密斯晃起阿里扎，像内线猛冲。
一坨硬物突然和自己撞了满怀。
对面向后倒去，他顺势把球向上抛…
“2+1，这是一个2+1！”他兴奋做了一个两分入赘的动作…
裁判跑到技术台做出一个异常亢奋的向前挥拳动作…
进攻犯规！
洛瑞咬着腮帮被队友搀扶而起…
“还你们的，休想全身而退！”
他一脸痛苦的表情再次拿着球推进…
显然刚刚也被撞得不轻…
“亲爱的！加油！你是好样的！”
一旁熟悉的声音飘到洛瑞的耳朵里，他惊喜的发现，那个大明星斯嘉丽的旁边，自己最心爱的姑娘正兴奋得一蹦一跳…
他亦裂开嘴。
来吧！
如同激昂的音乐奏响，洛瑞突然加速，穿越老米勒和劳森组成的双人包夹，他连续两套Cross-over，亦退亦进，让所有掘金队员望着他怔怔发愣。
猛地连迈两大步，迎着凶狠跳起的内内就是一记弗朗西施式折叠拉杆，内内打算连人带球一并撸下，洛瑞重重摔在地上，球在最后一刻出手！
打板入筐！2+1！
巴克利：“他是用命在拼！”
他扭着脖子爬了起来，全身的酸痛，让加罚一球不中…
才3犯么？
他边往回走，边看向技术台…
分差再次回到个位数！
一边回来内内坐打安德森，潇洒的背转身，突然看到一个身影像箭头一样朝他冲了过来…
他一个趔趄，多迈出一步，走步！
内内一边抱怨一边往回走。
洛瑞！
他眼里只剩下篮筐！
这会所有人前后左右统统向他包夹过来…
球呢？
大卫-安德森可不是海耶斯！他高举高打，小抛投，在客串4号位的安东尼头上把球打进！
“搞什么！联防！”卡尔在场边暴跳如雷…
肯尼：“休斯顿人没有教枪！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决意！”
巴克利：“特别是那个矮个子，他快把自己当成炸药包了！”
安东尼中投，分差再次回到9分。
又是凯尔-洛瑞！他在3分线外来回踱步。
禁区内5个人绷紧神经，他却突然背身抗着跟他有着同样体格的泰-劳森往内线腹地硬挤…
内内走过来，安东尼走过来两大7尺长人高举双手，他和大卫-安德森来了个人球分过…
安东尼一把抱住他，并乖乖把手举了起来。
他脸上有股怨气，他不明白这个叫做洛瑞的家伙怎么打得这么顽固…
2罚全中。
安东尼踩着3分线出手，放冷箭。唰框而出…
他自投自抢，点起海耶斯，然后轻松暴扣。
这是他本场比赛的第26分，第11个篮板…
洛瑞再次来到掘金的禁区，他和乔丹-希尔双掩护，接过阿里扎传来的击地球，坐吃劳森。
他靠打，翻身，旁边安东尼卯足了劲要盖他个大帽…
他在警觉地做了个假动作，两个人同时跳起来，看着安东尼身子有向前倾的态势，他想都不想就硬靠着安东尼强起…
球飞被安东尼扇飞…裁判哨响，安东尼无辜的眼睛瞪得老大…
突然看到自己已是第四次犯规，他突然莫名火气…
“喂！那是个好帽！我并没有犯规！你个白痴…”
再次哨响，T！技术犯规！
卡尔跳将起来叫了一个长暂停，所有人生拉硬拽，把暴怒的小甜瓜拉回替补席上…
看着洛瑞超负荷的拖着疲惫的身子和所有人击掌，一屁股坐在板凳席前脚还再不止的发抖。
此时罗恩眼里，一些曾经的回忆令他倍感温馨…
…
“我觉得这样能降低我们内线的负荷。我能缩短他们的大个子在场的时间。”
“…你得找一个好的外线射手来…”
“相信我，我能100%将手里的球送到他们手里…”
…
马丁5次，内内3次，坎比4次，安东尼4次，JR3次，掘金本节已经累计4次犯规…
这才是罗恩想要的东西，这才是火箭本场比赛最需要的致胜点…
内线运动能力不足，打不垮这只天赋横溢的明星球队…
而洛瑞他完全在用球员的生命去战斗…
由于新援德拉季奇还没到位，本场比赛他已经超负荷的打了整整40分钟…鲁尔才替下他4分钟不到，看这个情形，他将继续出场…
掘金尽遣主力登场，不同的是用JR代替坎比，安东尼挪到大前锋的位置上…
这边还是洛瑞、阿里扎、海耶斯、乔丹-希尔、大卫-安德森…
洛瑞2罚加上技犯，3分稳稳收入囊中，看来刚才小歇让他透支的体力有所好转…
别忘了，他可是每一堂训练课后，最后走得那个人啊！
此时场上比分100:106，6分18秒。
虽然看上去比分被拉近，但是正常轮转换位过后的掘金杀气汹汹。
不过，只有罗恩和阿德尔曼心里清楚，场面稍稍被扭转过来，因为他们有洛瑞…
那个不屈的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