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 最后的倔强
93:74，已经被打懵了的爵士球员灰心丧气的瘫倒在板凳席前。
盐湖城的球迷议论纷纷，VIP包厢里，犹他爵士的高层们正在激烈的争论着…
“也许我的时代，终究要结束了…”他望向球馆，曾经爱徒们退役的球衣还历历在目，只是那辉煌终究是一去不复返…
这些年，他给高原主场奠定了人气基础，他的球队尽管谈不上华丽，但他们饿狼式挡拆却已经载入历史，他和马龙斯托克顿续写了一篇传奇，充满忧伤，但毕竟那也是常人无法企及的业绩。
他用自己的理念给球队注入了风骨，让一支球队成为一只军队，执行力成为标签，坚毅成为性格。让球队成为NBA一道独特的风景。
不要说他谁给过谁谁谁责罚，不要说没有拿到总冠军了，他干了自己能干的，这已经很应该让自己满意了。
只不过23年如一日的在高压下生活简直是对一个人身心的摧残，如果再出现与主要共事者之间出现隔阂甚至分歧，疲惫总是自然的。
斯隆已经倦了，他稍微瞥了一眼板凳席的末尾，那个有些若无其事的小胖，对方喝着佳得乐，开始把玩着手指…
还是个孩子啊…
德隆…
他从进入联盟开始就在改写着自己，也让爵士进入马龙后另一个时代，他开启了很多，但遇到的变化更多。
这是一个“忠”字被贱卖的时代了。那些坚守球队的举行有时会被看做迂腐，因为集合的力量可以拿到总冠军。
从BIG3到BIG3，德隆和很多人一样需要一个舞台。打不败对手就和他做队友，这居然成了一个道理吗？
在NBA的今天，这似乎就是道理。
那些渴望如此的人一个个都走了。
据说都不是自己愿意的…
是时候结束一切了…没错…
…
1964年的夜晚，当张大帅再一次霸王步突破内线时，整场比赛被撞得人仰马翻的芝加哥的球员，下意识的为了保护自己选择无可奈何的漠视。
很多球迷选择捂眼来抗议威尔特-张伯伦这种肆无忌惮的肆虐篮筐。
空旷的内线，只剩下一个稚嫩的白人绷着脸，拍马杀到，在全场惊讶球迷惊讶的眼神下，以一招相扑式突击，毫无畏惧的将张大帅一把从空中给扑倒在地…
“我不怕你！”
当那个略显单薄的精悍白人小伙领到个人第六次犯规下场时，他忿忿的眼神似乎瞥向那些拿着球队大多数钱却不干事的家伙。
只不过全场自发起立的球迷却丝毫不吝啬他们的掌声，而这位叫做杰里-斯隆的小伙，也凭着这次抱摔的映像分，再之后漫长的球员岁月里，连续4年进入NBA最佳防守一队。
“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讨回来的！”他倔强地盯着张伯伦的背影说道。
古人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1967年11月25日。在费城76人的主场，那个曾经在大帅面前6犯下场的白人小伙，以22分，16篮板，13助攻的三双搅黄了大帅迈向15连胜的步伐。
当张大帅将愤怒的情绪发泄在之后的比赛中，他很快也同样犯满毕业…
“SHit!”大帅狠狠的把助理递过来得毛巾砸在地上。
幽幽的望着大帅离场，杰里-斯隆朝着他的背影“倔强”地吐了口恶水：“这回扯平了…”
…
82年，常规赛最后一场。
当欣喜若狂为自己几十年以来首次赢得常规赛第一，晋升季后赛而兴奋不已的凯尔特人争先庆贺之时，他们的对手，主场作战的芝加哥人却一片狼藉。
那个穿着不合身西装的中年男子，无语盯着战术板瞄了半天，最终等来的是一份解约的通知…
说好听点叫解约，不好听叫——辞退。
“哇靠！”40岁的杰里-斯隆一脸无奈。
…
86年，犹他——三角洲中心教练面试大厅…
“篮球战术中最简单却最实用的一种，其关键也就是“挡”和“拆”。一般是由大个内线球员和一名外线后卫球员完成。”杰里-斯隆对着台上一些年过花甲的老头耐心倾听他最后的总结报告时，显得异常冷静：“大个球员当然得具备内线进攻的能力，但也得有一手外线投篮的工夫。而后卫除了能在外线投篮之外，还需擅于突破。”
“挡拆之后往往会出现大个球员在篮下轻松得分或在中距离空位投篮的镜头。而一名出色的后卫，则可以选择是将球传出还是由自己攻，这就得针对防守变化了──‘挡’后如果没人补防，后卫则可以直接投篮或突破上篮…这些就是我即将为你们带来的改变和…胜利！”
现场掌声雷动，所有面试官微笑着站了起来，一一和这位青涩的准教练握手。
“祝贺你！杰里…我们要你了！”
等着吧！还来不及喜悦，杰里-斯隆的脸上又泛起“倔强”。
本季，犹他爵士对公牛的两场比赛中，“弱旅”犹他爵士个个拼了命杀红眼，将初入联盟的乔帮主率领的老东家芝加哥人揍出了屎。
“谁都可以输，就是不能输给公牛！”此时斯隆春风得意内心充满了愉悦的复仇感，即便他曾经的4号球衣还高高挂在美航中心的球馆…
…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98年，当犹他人又一次倒在上帝的面前，斯隆苍白的脸上老泪纵横。
当时球坛出现一定律，若球队教练于NBA总决赛面对自己出身的母队，往往不能战胜，而他亦不能打破此定律。
…
2004年11月22日，当他望着今天格外的穿了一袭隆重的黑色西服，他最引以为傲的弟子，斯托克顿缓步走进赛场时，他最初是笑着的。
低调，平和，沉默，只有在球场上才表现出斯托克顿对胜利的火一样燃烧的渴望，和永不屈服的韧劲。
“感谢大家19年以来的支持，在这里我感到很快乐，这里就是我的家。”
与斯托克顿共事18年的老战友“邮差”卡尔·马龙说过：“肯定、绝对不会再有另一个约翰·斯托克顿——永远。”
在告别昔日的弟子之后，老帅斯隆还是不觉老泪枞横的深呼了一口气。
慢慢重新再开始吧…
…
“德隆-威廉姆斯突破！他分给一侧的卡洛斯-布泽尔！压哨！中投！”
“球进了！在事隔8年之后，老帅斯隆带着他的新生一代弟子们，又一次昂首挺进西部决赛！他们面对将对阵洛杉矶湖人…无论成败，但是无疑老帅斯隆即将又一次登上属于他的舞台！”
…
“对不起…杰里…”当爵士队那个尖酸刻薄的家伙出现他面前时，老帅突然有种惶恐…
“很抱歉…你的那一套篮球理念或许…或许对我们来说已经不适用…所以…本赛季结束…”
是吗？也许他是对的…斯隆没有反驳什么，只是默默的…含辛茹苦的点了点头，然后离去…
…
是时候谢幕了吗？
我的篮球生涯…
吵杂无常的盐湖城在所有球迷喋喋不休的愤怒下，斯隆闭上了眼。
可是谁能告诉我…
为什么我的心…在痛？
“我的梦想…呜呜…我的梦想…它还没实现…我不甘心啊…”
浑身抽搐…为梦想奋斗一身的老人哽咽着紧咬着唇，一股浓浓的不屈，那是最后的倔强！
“至少！我要赢回属于我的荣耀！”
…
“先生们，先深呼一口气…”斯隆平静地说道。
很难想象…
当单节输了17分，落后19分时，球员们心目中最严苛铁帅会是这种精神风貌。
所有人面面相觑，
“很抱歉…”斯隆叹了一口气，当这几个字突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所有人都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打成这样，一切都赖我…是我低估了他们…”斯隆笑了笑，环视着所有人。
所有球员都开始震惊不已…
尽管有时候对这位老者的一些铁血政策有抵触情绪，但是再看过他百年如一日的加班加点，任劳任怨，真的很难不打心眼里敬仰他。
“一切在我…”他再一次阐明了自己的立场，“很抱歉，一直对大家这么严苛…可能今天以后，大家就解放了…实际上，你们大家在背地里叫我‘老古董’，‘死顽固’这些，我都知道呢…但是…但是…”
他埋下眸子，内心开始激烈的碰撞…
“但是你们知道吗？我是多么渴望带着大家一起站到最高的领奖台上，捧起那座该死的冠军奖杯啊！”
他哽咽着捂着脸，然后很快又露出他那迷人的笑容扬起了头…
“好了，先生们…现在让我们忘掉比分，忘掉一切，好好的享受比赛吧…我不会再对你们咆吼了…我就在这里看着，享受我在这座城市的最后一场比赛…”
他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着回头看向四周…
“教练！”保罗-米尔萨普第一个忿忿的握紧了自己的手。
“我们还没输！”安德烈-基里连科眼神里咋现出咂舌的光芒。
布泽尔更是狠狠的咬紧牙关为自己的几个失误陷入了自责。
“凭什么让火箭这么轻松，拿走一场胜利？”罗尼-布鲁尔目光闪烁，就在这一瞬间所有人心中压抑的对胜利的渴望如同山盟海啸般激发而出，一个个都冷眼看向眉飞色舞显得毫无防备的火箭板凳席…
“笑吧…休斯顿！一会就让你们哭！”奥库说道。
AJ-普莱斯、罗尼-布鲁尔、安德烈-基里连科、保罗-米尔萨普、雷米利-奥库5个人犹如地狱回来的最强战士般绷着脸，咬紧牙关准备出场。
第四节拉开序幕！
马丁还是无人可挡，但是盐湖城的球迷突然惊喜的发现，那支就算你攻陷我们一城，也要褪下你们一层皮的熟悉的爵士又回来了！
当马丁接球正要中投，他被侧面来不及做出防守姿势的罗尼-布鲁尔一把掀翻在地…
火箭全体球员上前理论，奥库、布泽尔两名大汉凶神恶煞的挡住全部人…
盐湖城又喧哗开来，就算是明显的恶意犯规，球迷也开始无所忌惮的辱骂裁判…
巴克利：“爵士是输急眼了么？”
肯尼：“不…我却觉得火箭队的好运似乎到了头…”
巴克利：“也许吧…但是…如果某些人仍旧出工不出力的话…”
场边斯隆一屁股坐在正在低着头思考着什么的德隆-威廉姆斯的身旁，两个人的心里都在进行最后的挣扎。
其实水火不容，有时候只因为一句话就可能冰释前嫌…这就是人生。
还是深深怨恨着我呢…
“你是什么时候失去那颗争强好胜的心的…”当老帅缓缓说出这句话后，等待了一会，对方还是没任何表示…
“我们都对胜利充满执著，我们都不会轻易向别人服软…以后的路，要始终把自己的梦想铭记于心…抛弃那些困扰你的杂念…希望你能平坦的走下去…而这些就是我对你的最后的‘倔强’…”
斯隆识趣的走开了…
只不过他不曾想到，当他起身的瞬间，一颗始终颤抖着的心扉，终于挣脱开来…
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