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封氏夫人
贺泽向莫氏笑笑。转过头去哄怀中的一对儿女说话。莫氏状似不经意地抬眸。暗暗打量不远处悄然而立的辰年。见她面容虽被帷帽遮挡。瞧不清楚。可那身姿却甚是窈窕动人。显然是个美人。
贺泽察觉。顺着妻子的视线看过去。淡淡一笑。压低声音说道:“这位才是那小院儿的正主。叔父命我带她回來。”
莫氏心中顿时一松。面上却露出惊愕之色。忍不住又看辰年两眼。低声问贺泽道:“竟真寻到了。”
贺泽点头。“一会儿你带着她去小院儿安置。我先去见过婶母。当中详情回头再说。”他将两个孩子交给了各自的乳母。回身走向辰年。道:“你先随莫氏进去。待回头我再去看你。”
莫氏已跟在贺泽后面过來。温柔说道:“姑娘。请随我來吧。”
辰年看一眼莫氏。又看向贺泽。说道:“我不想去内院。你还是另找个地方叫我住吧。”
贺泽夫妻两人俱都微微一怔。莫氏先反应过來。温声与辰年说道:“姑娘放心。府中现在是我掌家。”
不想辰年却不肯理会她。只立在那里动也不动。
贺泽无奈。只得问她道:“你要住在哪里。”
辰年问道:“白先生呢。我伤势未愈。自是住得离白先生近些才好。”
白先生就住在这城守府里。离得贺臻的书房不远。那里守卫森严。倒是比那傻女所在的小院儿更为安全一些。贺泽想了一想。道:“也好。我叫人送你去白先生那里。”
他命单音送辰年去白先生那里。自己则往后院去见婶母封氏。封氏听到侍女禀报从佛堂内出來。见了贺泽第一句话就是问道:“可有你妹妹的消息。”
贺泽自幼丧母。得封氏抚养长大。与她感情颇为深厚。又见不过短短三年功夫。封氏似苍老了十余岁。心中不觉一酸。上前扶了封氏手臂。轻声说道:“婶母放心。芸生安好。”
封氏闻言。不由抓紧了贺泽的手。颤声追问道:“当真。”
贺泽扫了一眼旁边侍女。等封氏将那侍女斥退之后。这才低声应道:“是。侄儿已经寻到了芸生的下落。正在设法将她救出。”
封氏身体隐隐颤抖。眼中热泪却已是忍耐不住。好一会儿。才能控制住情绪。只问贺泽道:“芸生现在何处。”
“上京。”贺泽答道。
封氏暗自咬牙。问道:“果真是去给那傻女做了替身。”
“是。”贺泽停了一停。又问封氏道:“婶母可知那傻女的生母是什么人。”
封氏恨声道:“之前说是北漠人。出自关外的一个沒落世家。现如今看來。必是沒有那么简单。”
她声音怨毒。面容扭曲。全无了往日的温柔可亲。贺泽看得暗中心惊。过了片刻。才道:“是鲜氏王女。”
封氏愣了一愣。不屑道:“能那般隐藏身份。无媒苟合。果然是蛮夷之后。”
这天下男子心思大多一样。若说一个男子为了个女子舍弃身份地位。怕是就要遭人瞧不起。可若是女子为心爱之人抛家弃国。只身相随。反倒能得他们的称赞。贺泽虽不识那王女。可只从辰年來看。那王女必然也是绝色。这样一个既高贵又美貌的女子。为了叔父不计身份。隐姓埋名。不管她为人怎样。贺泽心里就已先存了三分好感。
现如今封氏这般说一个已死之人。贺泽虽不好说些什么。心中却是有些不喜。便就默默陪在一旁不语。
封氏一心挂念女儿。并未察觉到贺泽异样。只不听地追问芸生的情况。
有些事情能与她说。有些事情却是还需瞒着她。贺泽真假参半的回答了一些。眼看着时辰已晚。便就辞了封氏。回了自己的院子。不想莫氏比他回來的还晚。贺泽换过了家常衣裳。喝了一杯热茶。这才见莫氏带着丫鬟从外面进來。
贺泽起身过去。把莫氏身边的丫鬟赶走。亲自动手给莫氏解身上的披风。轻笑着问道:“怎的才回來。”
两人虽然成亲多年。可贺泽近年來一直领兵在外。夫妻两人聚少离多。瞧贺泽这般亲昵。莫氏不由红了脸颊。低声道:“刚把那位姑娘安置妥当。就在白先生的隔壁。也是个独门小院。里面一应俱全。又留了几个稳妥可靠的婆子与侍女给她。”
贺泽满意地点了点头。谢道:“劳你费心了。”
“这叫说的什么话。”莫氏笑笑。迟疑了片刻。又问贺泽道:“我瞧着单音一直守在院外。难道叔父竟把单音留给那位姑娘了。”
单音乃是贺臻心腹。心计武功皆都不凡。便是贺泽都要高看几分。贺臻既能把单音留下。可见其对辰年如何重视。贺泽下意识地看了眼屋门。将莫氏揽入怀中。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我先透给你听。你莫要泄漏出去。叔父的意思。是要拿那丫头去与封氏联姻。”
莫氏以手掩口。失声惊道:“啊。那芸生怎么办。婶母那里怎能愿意。”
贺泽缓缓摇头。道:“不愿意又能怎样。婶母不过是一个内宅妇人。只要封君扬愿意。这就够了。”
莫氏半晌无言。好一会儿。才叹道:“我瞧那位姑娘相貌身段都是顶尖的好。莫说男人瞧见了会被迷住。便是我在那里看着。都忍不住想多和她亲近亲近。”
贺泽低头在莫氏面上亲了一口。取笑道:“瞧瞧你。竟也能被个美人迷住。也亏得你不是个男子。不过。”他说着不自觉地停下來。有片刻的失神。然后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低声道:“你还是别和她多亲近的好。那可是个带刺的。小心再扎了你的手。”
莫氏不解。抬头看他。贺泽却不愿多说。就只笑了笑。又道:“府中的事你要多加小心。切莫叫她出了什么事。否则沒法和叔父交代。”
莫氏试探地问道:“你是怕婶母那里……”
贺泽点头。记起封氏刚才的神情。不觉还有些不寒而栗。道:“她恨那母女怕是都恨到骨头里去了。现在想來。那丫头不肯住进内院。倒是有先见之明。”
莫氏低声叹道:“你久不在家中。不知婶母这两年脾气变了许多。其实也怨不得她。就那么一个女儿。偏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叔父那里又一直远着她。换到那个女子身上。都好不了。”
贺泽沉默了一会儿。忽地说道:“你家就在泰兴。该是听家中老人说过。婶母刚嫁过來时。叔父待她不错。否则。也不会把我交给她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