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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梦之镇魂歌(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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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因为遭同僚妒忌,将他陷害而死的?”七嘴八舌的昌浩和小怪,忽然感到六合正在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虽然他沉默不语,但气势非常明显。小怪瞥了一眼身后耸了耸耳朵。

“不是,没你们说的那么可怕。他的死是场意外。”那天,京城里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因为是新年,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为新的一年而祈祷。

小妖们最喜欢凑热闹,那天它们被这气氛感染,也兴高采烈地上街。

而当时付丧和它的同伴们,则正好看到了那一幕。

“那天不知是哪个贵族的牛车经过,正好撞上急着赶路的竹笛青年。”那天,他前去为皇宫奏乐。当他完成任务想要回家的时候,却被同僚叫住一起去喝酒,当他从大内里出来的时候,已是快到半夜。

他着急了,因为今天必须要去琴宫小姐那里,他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于是他将笛子握在手中,一路小跑着向南走去。结果发生了悲剧。

“大概因为喝了酒的关系,赶牛车的小童醉了,没发现牛的缰绳已经松了。”而那牛挣脱缰绳之后就开始狂奔,它撞到了笛竹青年,牛角刺进他的身休。因为伤太重,他就这样倒下了。

而没有人知道他每晚都会去为琴宫小姐吹笛子,而琴宫小姐也没能知道他不来的原因。之后,她得了传染病,没多久就病死了。

“我觉得人类的命运还真是坎坷。还有,那时死去的竹笛青年就是他。”镜面中浮现出一个人影。

昌浩和小怪同时叫起来。

这就是昨晚那个在宅邸边徘徊的青年!记得昌浩说因为宫中的祭祀,所以可能今天来不了。

虽然自己清楚昌浩很忙,但她有话要告诉昌浩。看来自己还不能太依赖他。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天气好得让人心情愉快。天空湛蓝湛蓝的,只有寒风还是和去年一样猛烈地刮着。

彰子静坐在西屋里的琴边。之前她打开窗户,房中有些污浊的空气顿时被阳光和风清洗得干干净净。

而在琴的另一边,一个太阳照射不到的角落,昨晚的那个女子正低着头端坐在那里。

她就是那位被人欺骗而哭着弹琴的小姐。她缓缓抬起头,注视着彰子。

“……”她的声音太过轻徽,没等传到耳边就消失了。所以彰子决定主动开口问她。

“你想让我帮你对吧?”女子点了点头。她伸出手指着琴,但距离太远。

“……弹……”替自己弹琴。

“我真的可以弹吗?”昨夜梦中那个吹笛青年,彰子之前见过。

就是那个悲伤地望着西屋的青年。就是那个发誓吹一百个夜晚笛子,却在最后一天违背诺言的青年。

女子自责道。如果自己能早点回应他该多好。用自己的琴声回应他的笛声,然后两个心也就能交汇到一起了,自己也就不会遭到这样的背叛。

她叹息着悲痛着,但直到最后,她还是无法抛弃对青年的信任。

用你的琴声来回应我的笛声吧。

她永远无法忘记这句话。

女子终于一病不起,再也弹不了琴。而彰子和昌浩所听见的弦音,正是留在女子心里最后的绝唱。

把这样悲哀的声音留到最后,未免令人唏嘘。

如果他再次出现,请替我为他弹一曲。我想把我的心意告诉他。

我剩下的只有心,所以,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女子的身体渐渐消失了。

彰子用惆怅的眼神,注视着这张包含悲伤的琴。

原来是自己唤醒了她沉睡的心。所以,她的愿望也只能由自己来完成。

当宫中祭祀暂告一段落,昌浩计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所需的时间,然后从大内里遛了出来。这时已是申时过半的黄昏时分了。

虽说杂务堆积如山,但他还是拜托给别人自己硬是逃了出来。明天以后绝对休息不了。

昌浩向安倍邸跑去。一边的小怪边跑边问道。

“不去七条吗?”“去的,不过要先回去拿些东西。”听付丧说,竹笛青年在被牛撞倒时,遗失了他最重要的笛子。

那笛子是被人捡走还是断了已经不得而知,但唯一一点,他为了履行诺言,必须得有笛子。

付丧还说,每年除夕的御魂祭他都会回来,寻找他那丢失的笛子。但因为找不到,他就会徘徊在那宅子附近,然后消失。

“所以我想,得做些准备。”小怪点了点头,跳上昌浩的肩。

“不过昌浩啊。”“什么?”昌浩扭过头,只见小怪正眯着眼睛看着自己。

“笛子是有了,可谁来吹啊。”“这个……啊!”昌浩不禁叫起来。

没有肉体就没法吹笛子。虽然自己也可以把身体借给他,不过这里有个问题。昌浩的水平,也就只能把笛子吹响而已。

昌浩翻出了许久没用的笛子,连乌纱帽都没摘就冲了出去。

因为是春节,他还特地穿上新衣服。

“你这是怎么了?”小怪瞪圆眼睛。昌浩用笛子敲着肩膀说道。

“这种时候嘛,还是穿得正式点感觉比较好。”“我说你……”那你每次去找彰子的时候,怎么不记得穿整齐再去。

昌浩就是这种大咧咧的人。

车之辅载着昌浩和小怪一路飞奔,终于到了七条。

“如果有需要还会叫你的,拜托了。”车之辅点点头后就散步去了。

就在两人快要到达彰子住处的时候,只见前方出现了一个青年瘦弱的背影。

竹笛青年当年的誓言中所说的第一百天,就是三十年前的元旦。然而他却在赶往七条的途中意外身亡。昌浩把装着笛子的小包夹在腋下,调整呼吸之后拍了拍手。

青年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这个发现自己存在的少年。他憔悴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和绝望,可以看出他曾经真的是个相当温和的男人。

昌浩双手结印,低声诵起神咒来。

天一黑,寒气就变得更强了。

彰子擦着冰凉的双手,望着窗外。

借着微弱的灯光,彰子摸了摸被抬到了廊下的琴,不禁深呼了一口气。

好久没能正经练习了,不知自己能否弹的和那位女子一样好。

彰子用手握住藏在衣服里的香袋。

她咬着嘴唇让自己镇定下来,一边回忆着梦里听到的旋律一边弹奏起来。

震颤的音色交织出优美的旋律,彰子努力让手指按自己所想的旋律舞动着。

她身后的天一和玄武,则在静静地倾听着。

神将们不曾接触过人类的乐器。就算不感兴趣,但美妙的音乐还是能够感染他们的。

玄武闭着眼睛倾听着彰子的弹奏,忽而,一阵踩踏枯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他站起身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而当看清了来者时,他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闭上限睛。

终于。和着琴曲,一段横笛的旋律交织了进来。

彰子惊讶地张开嘴。她能感觉到那女子正在因为欢喜而颤抖着。

清脆的笛声回荡在夜空中,这是场从未有人听过的完美演奏。

当拨到最后一个音时,被囚禁在琴中的女子的心终于得到解放。

同时,黑暗中似乎有只手伸了出来,而手的对面,则是曾悲伤地望着西屋的青年。

“非常抱歉让您等这么久。”女子流满泪水的脸上,第一次绽放出笑容。青年也笑着哭了。

“是啊,我已经等了太久了。”青年牵住她的手后,女子回头看了看彰子。微微地行了个礼,接着她的身体被磷光包裹住,骤然消失。

笛声也就此中断。

这两人的灵魂,现在或许去了没人能打扰的地方,展开他们的旅行。

彰子注视着黑暗,然后走出屋子。

身着崭新正装的昌浩,正蜷着一条腿坐在外面。他正和小怪一同仰视着天空。

小怪挪了挪位置,彰子也和他们一样抬头望向天空。

“……他们去了哪儿呢。”“听说要走很远,那儿有条河,然后就坐船过河。爷爷说的。”那是流传至今的,关于死亡的传说。

“因为对人间还有牵挂,所以迟迟没有过河啊。听说这样的人都会在御魂祭的时候回来。”“那,他们应该不会回来了吧。”“嗯,应该是。”小怪听着两人的交谈,不由默默地退下来,走到在一边守候的玄武和天一的身边。

“哦,怎么了?”“只是怕被马踢到而已。”小怪话音刚落,天一忍不住笑出来。

玄武也非常同意它的说法。

“那么冷的天,我也觉得其实没必要特意跑到外面。”“你要是敢现在去对他们说的话,你就去吧。”“我没有。”“我也是。”昌浩和彰子只顾自己说话,丝毫没注意到神将们交谈的内容。

见昌浩一直握着手中的笛子,彰子歪着头问道。

“刚才是昌浩吹的?”“不,是那个依附在找身上的青年。不愧是横笛师啊,吹得太棒了。”他真心赞叹着。反正自己原本就没有什么音乐才华,他也早就看开了。

彰子眨了眨眼,似乎想到什么。

“对了,昌浩你吹吹看吧。”“啊?”昌浩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回头看去,只见彰子正一脸期待地合着双手。

“我想听听看。而且我们约好的啊。”“啊?啊?啊!这个,是这样的……其实……”没想到自己三脚猫都不如的水平这就要亮相了,而且是在刚欣赏完专业横笛师的演奏之后。昌浩不禁感叹……福祸只在一念之间。

彰子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看来是拖不下去了。

这时,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几个黑影。昌浩想起来,约好给它们的年糕忘记带来了。他立刻想象着一群小妖边责备自己,边一股脑儿地往自己身上堆的情景。他只能逼自己不要去想。昌浩的精神已经完全地逃离这个现实世界。

听着忽而响起的笛声,小怪瞪起眼睛。

“哦?天哪又来了。”昌浩的水平不过是把笛子吹响而已,可这次他居然吹得很像样。

而吹奏者的心里也是相当紧张,他努力不弄错指法,一边用眼睛看着天。

难道因为这是那青年用过的笛子?他瞥了一眼彰子,彰子早已沉浸在乐声中。

“……”算了,管他呢。

昌浩理所当然地继续吹起来。

风明明如此寒冷,可心里却暖暖的。

伴随着这场用了三十年才圆的梦,离别的旋律在夜空中融化。

每当到冬季,在大雪纷飞的数月间,贵船便成为无人的圣城。

平时,神社中有神官庙祝,前来参拜的人们也总是络绎不绝,再加上时不时举行些祭祀仪式等等,身为贵船祭神的高龙神对这些早就厌倦了。

神不干涉人间事务。虽说人们在干早季节求雨时,若碰上高龙神心情好自然也会降些雨下来,但那只能看她心情。如果说她对人类抱有同情怜悯之类的感情,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雪很大,下了很久才停。厚厚的云层终于开始散去,天空中透出闪烁的星光。

一阵风吹过,不知晃动了哪里的树枝,只听见积雪从枝头落下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响动。这样寂静的冬季,是高龙神最喜欢的。

贵船的深处是一片不允许任何人染指的圣地。高龙神正以人类的形态,慵懒地坐在岩座上支起手肘闭目养神。

一片寂静。

这个季节中,她只允许自己被风声和落雪声打扰。

她忽然睁开眼,那双琉璃般清澈的双眸中映出些什么。

神的脸上显出一丝不悦。她站起身,眼中充满了厌恶。

神的身影在岩座上骤然消失。而雪地上,一个长长的影子正向天空飞驰而去。贵船的祭神,本就是龙神。

人类总是如此的不解风情,居然打扰自己难得的清净时光。

一名男子正悄悄地行走在雪地中,他的身后却没有留下脚印。

男子身穿银灰色狩衣和紧身的狩裤。这样的衣装行动起来最为方便。

他大约二十岁左右,没有梳髻也没有戴黑漆帽,而是将头发束在脑后,鬓边还各留有一丝长发。他装束简便,没有任何多余的地方。

其实他根本不想戴黑漆帽,如果可能的话平时也不戴。但这不现实,因为日常生活中这是普通成年男子的必要装束。

他继续向前走了一段。当看到目的地后,他叹了口气,似乎花了比预计更长的时间。

到达被雪覆盖的本宫,他站在船形岩前,久久地注视着那里。

风悄然而过。船形岩近在咫尺。

岩石上空倾时迸出一阵强烈的神气,但立刻又减弱下来。

高淤之神以人类姿态站在岩石上,冷冷地注视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但眼前的人似乎没有任何反应,反而看着她若无其事地笑了。

“来此有何贵干,安倍晴明。”她压低声音问道。而睛明则仍是一脸的泰然。

“我弄到了点好酒。为了感谢平时对我的照顾,想请你共同享用。”高淤挑了挑眉。像是为证明自己没有骗人,晴明提起手中的瓶子。瓶口被绳子扎着,他是一路拎着带来的。

“……好吧,我就答应你。”她在岩座上坐下,用下巴示意晴明上来。

晴明微微一笑,只轻轻一跃就跳了上来。这已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你以后还是不要骗别人说你是人类的好。”晴明苦笑起来。

“高龙神,你应该知道这不是我的实体吧。”安倍晴明已是个八旬老人了。但他既然被称为前所未有的大阴阳师,就自然会些超越常人的法术。

至于为什么他已年近八旬却看起来像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那是因为他使用法术让自己的魂魄出窍。这法术,以术者能力鼎盛时期的相貌为准。

和神面对面坐着是自己从未有过的经历。晴明将瓶子放在岩石上,从怀中掏出两个包裹着的陶制酒杯。

“准备的挺周到啊。”“机会难得,边赏雪边品酒如何。”高淤翘了翘嘴角。

“没想到人类也能有此等闲情。”高龙神从不理会人类准备的供品,因为自己从不会去吃。但对人来说,作为供品的食物是有特别意义的。

与神的意愿不同,人类总会为获得神的恩惠而想尽办法。

高淤从晴明手中接过已被斟满的酒杯,轻轻地眯起眼睛。

“……不说别的了,你的天命也快到了吧。”晴明眨了眨眼。他深邃的眼中有些难以读懂的东西在闪烁着。

但立刻,他的眼神又变得明朗起来。晴明微笑着回答道。

“人的身体是很脆弱的,所以随时都有可能。”“也就是说还剩没多久了?不过作为人类,你已经很长寿了。”“神哪,我现在还活着。”“有什么不一样吗?”“自然是大不一样。我放不下他。”高淤的手停住了。而晴明却仰头饮尽杯中的酒。

左大臣所赐的酒自然是极品佳酿。虽说这也可以在家和儿子一起喝,但他想到最近总受高龙神的恩惠,于是特意等到家人都睡着了自己才偷偷跑出来的。

而他的小孙子也常做着和他很相似的事。

晴明想到这些,神情有些变了。

事实上,当他的小孙子从家里偷跑出去的时候,自己也是彻夜不眠地等着他回来。而几个神将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是反应各异:有愣了的,有责备他的,有为他担心的,还有一笑了之的。

有时晴明会回忆起逝世多年的妻子。而那孩子,是和亡妻长得最像的一个。

那孩子毕竟还只是个半调子,晴明无法放下他不管。他一边注意提醒自己不要过度保护,一边认真地守护着他的成长。

耳边响起一阵清脆的声音,将晴明从回忆里拉回现实。晴明回过神来,见贵船的祭神正用手指弹着空了的酒杯。

“失礼了。”“你太操劳了。适可而止吧,别把自己当成普通人。”晴明一脸困惑地皱起眉头。

安倍晴明的体内流着妖异的血。虽说大多数人都认为这只是流言,但这不知从何时而起的流言却是真的。

他的母亲在他懂事前就不知去向。而他母亲就是妖异。

由于母亲的血,他拥有着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这力量远远凌驾于人类之上。而如果使用不得当,这力量更会成为毁灭自身的利刃。

高龙神暗指的就是这个。

“虽然想要做的事情有好多……但毕竟人类的寿命总会耗尽,然后必须去渡那条河,所以有时我会想,我还能以人类的身份生存多久。”高淤一口饮尽刚倒的酒,一脸无聊地说道。

“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却可惜是个怪人。”晴明只有苦笑。

自己体内的妖异血统究竞能否被继承下去?在他的儿子们中,他没能找到继承者。

长子的孩子们中也没有,次子的孩子们中也没有,晴明以为他的继承人不会出现了。这样的想法,一直维持到他最小的孙子出生。

他一眼就认定,只有这个孩子才是母亲血统的继承人。这孩子一出生便拥有超越人类的力量,终有一天他将和自己一样。为自己的血统而苦恼。

而自己能否坚持到那天呢。

人能活多久是天注定的,而人是不能违背天意的。尽管如此,晴明还是极力地祈求着。

晴明的耳边再次响起轻弹杯子的响声。

他连忙抬起头,见高淤正斜着身子看着自己。

“……想得太多皱纹也会越来越多。”“现在已经满脸皱纹了。”晴明有些敷衍地回答着。高淤看着酒杯垂下眼睛。

“你之所以送来这酒,是为了想要相应的报酬吧。”“……我……”晴明语塞。这说中了他的心事。

没等晴明想好,高龙神冷冷地开口道。

“人的心事还想瞒过神么。”面对这不容反驳的话语,晴明沉默了。

许久,两人都只是默默地咽着酒。足够两人对饮的酒终于见了底。

晴明并非实体,而高龙神是神。所以两人都只品着酒的美味,不曾喝醉。

晴明刚想收拾起岩石上的酒杯,高淤便伸手制止。

“我并非想遂你的愿,只是觉得这样很有趣罢了。”晴明顿时瞪目结舌。高淤翘起嘴角缓缓说道。

“因为很有趣,所以我决定暂时留下你,至于留到几时就取决于他。别忘了你的梦想。”另外,虽说是人间的酒。却也是近些年来难得的美味。去告诉神官,供品至少要准备这样的才行。

话音刚落,神便站起身无声地飞向天空。

忽而风起,被抑制的神力在这一刻解放,直冲云霄。

晴朗的夜空飘起了雪花。

“……”高淤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晴明凝视着那片天,最终闭上眼睛,深深地垂下了头。

忧愁如同尘埃般被扫的一干二净。

所以称酒的别名为,玉帚。

——

他的身材真的很高大。

那正好背对着阳光的身影,比本人要高大得多。

“……小姑娘,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呢?”由于逆着阳光而造成的阴影,无法看清楚那个人的脸面。最多也只能隐约地辨认出嘴唇的动作,完全看不清他的脸是怎么样的。

妈妈曾经叮嘱过自己,不能随便靠近不认识的人。所以本来的话,自己是不应该走近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那人的面前了。

“你说的帮忙……是什么事呢?”少女歪着脑袋这么一问,那个人就伸手一指。

“你看,就在那里……”少女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是一座古旧的石造的小祠堂。面前有一扇破烂的木门,乡里的长老一直都很严厉地训诫自己绝对不能靠近那里。

“你帮我……把那道门打开好吗?”少女绷紧了那稚气的脸庞。

不仅因为被叮嘱过绝对不能靠近那里,还因为自己也本能地感觉到哪里是个可怕的地方,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走近过那个地方。即使只是从远处望去,也会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脚下爬上来,令人不寒而粟。

不……少女摇了摇头。总感觉心情无法平静下来,很想回家。明明是这样,双脚却完全不听使唤,一动也不动。

那个人又一次用温柔的声音重复道:

“你打开那道门,然后把里面的……把里面的某件东西……”头脑中顿时一阵眩晕,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现实感,就好像被一团温水包裹在内一样。

在水的外面,一个奇妙的声音悄悄地钻进了耳朵身深处。

‘把里面的某件东西……’“对……真是个好孩子。”发出模糊的低吟声的嘴角,扭曲成了奸笑的形状。

眼瞳中完全失去了色彩,少女的脸上也失去了表情,默默地向祠堂迈出脚步。

在最后一刻,少女隐约看到的那个人的双眼呈现出怪异的上桃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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