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用别人做梯子的人
第十一章用人做梯子的人
很奇怪的是，处理婶婶后事的时候，叔叔竟然不露脸！那个李玉和和李奶奶也不见了。
三天以后，家人又去给婶婶上香的时候，却发现叔叔在婶婶的坟边的一棵松树上上吊了。
而在婶婶的墓边，已经挖好了一个墓穴！
很多年以后，人们才知道李玉和和李奶奶去了什么地方。
三天后的今天，我们又安葬了叔叔。叔叔婶婶永远地在一起了。但是，我们却阴阳相隔，同时在不同的阴凉的世界里望穿秋水，看破红尘。
…………
知道吗？这篇文章现在不在一点点的手中，它在另一个人的手中！那人是谁？她就是一心往上爬的涂中玉！
在涂中玉的手中，还有另一篇文章。
“…………叔叔婶婶永远地离开我们了，我那种他们将会给我们家带来多少欢声笑语的的梦想已经被狂风吹枯，被寒霜掩埋了。那天，我看着叔叔和婶婶的坟茔久久地发呆，我的另一个婶婶是这样对我和堂弟说的：“不要忘记叔叔婶婶是怎么样疼爱你们的，每天都在心中问候他们一声，他们一定会知道的！”
我和堂弟都默默地点头，然后我拉着堂弟的手走下山去。
鲁迅文中有一首诗：“亲人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e]。”
我思念任何一个疼爱我的人，他们都是我的亲人。
在下山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有两个人很像我的叔叔和婶婶。他们是我的同学，是我的哥哥姐姐，是两个特别关心我这个瘦得像螳螂的骨架一样的人的同学。
我来到了他们十年后的一天。
他们绝对不会像我的叔叔和婶婶那样了，因为害死我叔叔婶婶的人已经死了，绝种了，就像被砍掉头的毒蛇，再也不能害人了。
那时，他们已经是我的哥哥和嫂子。
这一天一大早，他们在和熙的晨风中双双走出家门。
今天，嫂子就要被哥哥接回家了。这已经是一个新的世界，没有无法无天的人，只有幸福安康。他们所有拥有的是微笑，这微笑他们将献给他们见到的青山绿水红男绿女白云蓝天。
他们的身后没有送亲的，他们的身前没有迎亲的，但是，那来来往往的人都对他们投来笑容。这是一个可以相互祝福的世界，这是一个可以相互微笑的时代。
他们来到我哥哥的家。这家现在已经不是茅草屋了，而是瓦房了。
在房子的四周，是金黄的玉米和火红的高粱，那是一种对他们未来生活的一种预示。为了这样的预示，全村人每人都会在来年要成婚的人的房前屋后种上一棵吉祥的植物，高粱玉米，金橘柑子，龙眼荔枝，红桃白果、花生葱蒜……在一阵欢呼声中，我的哥哥拉着我姐姐的手从人们的笑声和祝福声中走过。
他们将走向百年新的生活。
他们将会走得雄赳赳，活得气昂昂……
雄赳赳，气昂昂！我的哥哥姐姐，哥哥嫂嫂！
…………”
太阳极不情愿地升到几米高的时候，涂中玉读完两篇文章。她知道，她出风头的机会又到了。她想都没有多想，拿着这两篇文章就向乡政府走去。
就在同时，一点点突然发现，他那本写着那两篇文章的本子不见了。
他永远都坐在第一张座位。
这时他刚刚离开那个依然沉浸在悲伤中的家来到学校。他刚刚坐下，突然又一跃而起，向教室的外面跑去。
雄赳赳跟着跑出来，但是，他已经没有了踪影。
他回来对气昂昂说：“一点点家刚刚出了大事，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想不开的。”
气昂昂：“你混蛋！追不到他你还好意思回来！”
气昂昂拿出班长的气魄：“飞渺渺，去茫茫，你们两个去把一点点追回来！”
飞渺渺去茫茫向门外飞去。
这时，涂中玉已经走到通往乡政府的那条大街。
她又想像着她把这两篇文章交给乡书记，然后得到书记的赞赏，然后，她就可以进乡府再进县委，然后进入地区，再再最后，她就进入中南海。然后，专门给中央首长看病的医生就会给她看病。她好了，谁说老娘可能会没有生育的？
一点点终于看见了涂中玉。
他急忙赶了上去。
涂中玉也看见了他。她知道，一点点一定是为那本子而来的。于是，她闪进一个小巷。她把本子往一堆柴火里面一塞，然后装出没事的样子，慢吞吞地走出来。
这又是一条小巷！一点点又想到了他婶婶被枪杀的那条小巷，不仅毛骨悚然，一阵寒流从头冰到脚。但是，他还是在巷口站住，等待涂中玉走出来。
涂中玉还没有到身边，一点点就迎上前去，对涂中玉说：“姐姐，我刚才在你家旁边的那个水龙头喝水，把一个本子忘在你家门前了。当时，你就在门口站着，如果……”
涂中玉：“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一点点还傻乎乎地在解释：“我就放在你门口边的那块石头上面……”
涂中玉：“你干脆说，你把你的头放在那里算了，我赔给你一个猪头！”
一点点抱着那种被拉上刑场，在行刑者就要扣动扳机的那一刹那有人高呼“手下留情”的那种渺茫希望，向涂中玉的家跑去。
涂中玉折回小巷，迎面而来的是一老一少：龙香萍和李东方！
涂中玉曾经迫切地要找到龙香萍，想到了千方百计，历尽了千辛万苦，遭遇了千难万险，被打得千疮百孔！现在，龙香萍就在她的面前，不知她是否会千恩万谢？
她却没有了当时的勇气。她只想从她们的旁边闪过。但是，路窄也就罢了，还偏偏遇到冤家，而且是两个冤家！尤其是那个小冤家李东方，那时就是她率领浩浩荡荡的小伙伴在一个明亮的日子里把她打进一个黑暗的世界。要不是桃春医生的救治，她差点就找不到回到这个世界的门口。
龙香萍和李东方像很多年后的公路收费站的角色，刚好拦住了她的去路。
龙香萍：“涂中玉，你不是要找我吗？我就在这里，怎么样？”
涂中玉：“让我过去！”
龙香萍：“当年你刚从你阿妈肚子出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丢进尿桶里面淹成咸菜！”
涂中玉是一个不知深浅的笨蛋，这个时候还要树敌：“那时，李东方也要害你”
李东方不出声，但是目光却像电焊枪一样喷薄而出能够融化钢铁的光芒。
龙香萍：“她现在变好了，做的都是积善成德的事情！你呢？”
龙香萍谁都敢打，涂中玉也不例外。只见龙香萍大手一扫，涂中玉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龙香萍发令：“滚！”
涂中玉张牙舞爪，要回击龙香萍：“你这个老巫婆！”
李东方从柴堆里拿出一根松树棍，高高地扬起来：“你敢打我奶奶我就打断你的手！”
涂中玉还没有到那么不识时务的时候，于是她急忙刹住，从她们之间穿越而过。
走了十几米远，她来到另一家的柴堆，刚才那可能会让她一下子出人头地升再慢慢地官，然后发财的本子就藏在这里。
她寻找着，急切得像服用心脏病丹药，仔细得像沙里淘金。但是，她什么也没有找到。
她冒着又挨打的危险，回头，跑向龙香萍和李东方。
这一次，她知道了什么叫做低声下气：“表奶，你们看见那个本子吗？”
龙香萍：“我只看见有一个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人。”
她又哀求李东方：“小妹，你看见了吗？”
李东方举起棍子：“你滚！”
涂中玉只好滚蛋。
龙香萍和李东方继续往前走。
在全乡唯一的一个商店——供销社的门前，她们遇到了飞渺渺和去茫茫。
这两个家伙当年也是龙香萍接生的，不过，他们比涂中玉可爱得多。龙香萍就喜欢拿他们来开心：“跑那么快干什么，是不是挨老爸老妈追着打了？”
飞渺渺：“奶奶，我们是挨姐姐打了！”
龙香萍：“你们？哪来的姐姐呀？是女朋友吧？哦，我糊涂了，你们还读书呢！学生是不给谈恋爱的。”
去茫茫：“奶奶，你看见我们的一个同学吗？他长得小小的，比这位阿妹还有矮点！”
龙香萍：“看见了，这里还有他丢失的一本东西。东方，拿来！”
李东方从药箱拿出那本东西，交给龙香萍。
龙香萍翻了一下，把本子一撕为二：“是我捡得的，见者有份，我就要一半。这一半，你们交给他。”
飞渺渺接过本子：“要是我那同学以为是我们撕他的本子，怎么办？还有，我们那个老娘一样的姐姐不会收拾我们吧？”
龙香萍：“叫他们来找我得了。”
飞渺渺和去茫茫拿走的其实只是两篇文章中的后面那篇。
他们离开以后，龙香萍对李东方说：“晚上你回家一下，叫你爸爸弄一台油印机来。”
李东方有些不情愿：“我爸爸，他有油印机？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