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恶人相亲之一
第十三章恶人相亲之一
再往前走，一点点又遇到了龙香萍和李东方。
龙香萍和他也是相识的。
一点点：“龙奶奶，又去采药吗？”
龙香萍：“小伙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一点点：“我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龙香萍：“算了，人家手中有枪。小伙子，有空到我家来玩。还知道去我家的路吧？”
一点点：“知道。”
“哥哥再见。”李东方竟然出人意料地给他一个温热的告别。
“再见。”
一点点来到学校，学校更是炸开了锅，到处都在议论着前几天的杀人事件。
甚至，还有这种说法：上级给了北极熊、罗东鸣和杜太平特殊的权力——那个不听话，立刻枪毙。
也有些人反对这种说法，因为头脑正常的人就应该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但是同意者的理由更充分：你看，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见，他们依然大踏步地走在康庄大道上，一点没有躲闪的意思。
一点点走进班，立刻就被在等着他的气昂昂抓个正着。
气昂昂：“一点点，你出来一下，还有雄赳赳。”
气昂昂又走到飞渺渺和去茫茫的前面：“你们也出来一下。”
他们一起来到差不多掉完叶子的梧桐树下。
气昂昂把那半本本子交给一点点：“小弟，你写些什么呀？”
一点点脸红得像喝多了酒一样：“我……”
雄赳赳：“老弟，你再‘我’两下，我们就要被开除了。”
飞渺渺：“就是嘛，中学生不给谈恋爱，我们的立法专家很清楚的。”
一点点：“对不起！前几天我的叔叔婶婶都死了。我在送他们上山回来的时候，突然觉得好人都应该有好报的。两位哥哥姐姐非常关心我，我就想像着，你们一定会有美好的生活的。”
雄赳赳拍拍一点点的肩膀：“小弟弟，谢谢你了。现在我们还是学生呢。”
一点点：“我写的是十年后。”
去茫茫：“十年后，时光再飞渺渺去茫茫十年，我们都二十六了，别说谈恋爱，就算结婚生子，也是晚婚晚育了。”
气昂昂狠狠地一板打在他的背上：“你胡说什么？记得，敢把这事说出去，我收拾你。”
去茫茫：“我，不泄密？问我的嘴巴，它同意吗？满嘴胡说关不住，一句谎言出口来。”
飞渺渺：“要我们不说也可以，从此取消我们的劳动资格。”
一点点：“我们劳动的时候，你就在教室里背政治历史地理数理化生。”
去茫茫：“算了，我们还是劳动改造吧。”
飞渺渺：“一点点小弟弟，我们只追回半部大作。还有半部，那个龙奶奶拿去了。她说，想要就去找她。”
一点点心中的迷惑，好像清晰一点了。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突然，学校钟声响了，那时紧急集合令。
同学们从各个教室奔向学校球场集中。
校长蒋虹莉阴沉着脸站在讲台的旁边，而在讲台坐着的是却是北极熊。他手中拿着一把纸条，脸色更加阴沉。真是，晴朗的脸都是一样的，而阴沉的脸却各不相同。
同学们集好队，蒋虹莉才拿起话筒，宣布紧急会议的开始：“同学们，大家安静，熊主任有重要事情要讲。”
以往肯定会加上一句“大家热烈欢迎！”
今天，这就免了，但是，同学们心中就免不了更加沉重了。当然，很多学生已经知道，熊主任要讲什么。
熊主任先扬扬手中的纸条，然后开始讲话：“同学们，你们看，这是什么？”
没人做声。有什么好说的？难道要齐声回答主任的问题：“罗东鸣、北极熊和杜太平枪杀罗清源，逼死张复海”？
既然没有人会回答，也暂时没有人敢回答，那就由北极熊自己来吼叫吧：“同学们，这时诬告！罗清源、张复海、罗清溪和郁秀芝他们破坏罪恶累累，但是，他们不是低头认罪，而是顽固拘捕。罗清源在拘捕中被击毙，张复海畏罪自杀，还有罗清溪和郁秀芝逃亡在外。他们都是危险分子，我们要严防他们杀人放火投毒爆炸！凡是看见他们的人要检举揭发，打电话给乡政府或者公安局！知情不报者与罪犯同罪！”
下面一片沉静，好像死人被抛尸坟场！
北极熊就像发疯了的屠夫，挥着屠刀对死者的灵魂，对生者的声誉瞎劈乱砍，直到他认为他的屠宰对象已经并且永远都不可能再有一丝气息。
一点点压着心中的原子弹，不让它爆炸。
很多不明真相的学生却想像着这两个漏网的狗杂种分子会突然出现，拿着冲锋枪对着他们一阵扫射。
或者，他们会扔下最大的炮弹，把他们炸得血肉横飞。
或者，他们会在他们的饭菜里面撒下最毒的农药1059。
但是，还有很多像一点点一样的知情者。他们有的想象着，人民解放军从天而降，把北极熊等就地正法。
或者，他们在某一天患上不治之症，痛苦地忏悔够了才好好地死去。
雄赳赳心中一直在问：“一点点的叔叔和婶婶真的是坏人吗？他妈的瞎扯！”
气昂昂讨厌北极熊那双色眼。她知道北极熊和程向光罗东鸣都是一路货色。所以，她不会相信他的话。相反，他真想像上次程向光来开会那样，把他的话筒拿走，扔下河去。
飞渺渺和去茫茫已经猜出八九分到底是谁发布这所谓的诬告信的。既然有可能是敬爱的龙奶奶干的，那么就不会有错。联想到就是这几个人之一的罗东鸣把莽苍苍和不仅仅打得半死，他们就清楚使坏的一定是他们。
北极熊终于闭口了，滚蛋了。
蒋虹莉有气无力地宣布：“散会。”
一点点中午回家的时候，就发现在供销社的门边的墙上贴着乡的大字文件——布告。
文件一说的是：罗清源、张复海、罗清溪和郁秀芝他们是罪犯。罗清源在拘捕中被击毙，张复海自绝于人民，还有罗清溪和郁秀芝逃亡在外。他们都是危险的敌人，我们要严防他们对人民的报复！要严防他们杀人放火投毒爆炸！凡是看见他们的人要检举缺乏！知情不报者与罪犯同罪！
天哪，原来北极熊是背好文件去学校复述的！
文件之二说的是：通缉在逃犯罗清溪和郁秀芝，揭露传播诬告信的人。
一点点真想把那些文件撕个粉碎，但是，他偶然发现文件的一角，就贴有今天他在路上看见的那种“诬告信”。
突然，有一个人挡住了他的视线，那人就是杜太平！杜太平愤怒地撕去那诬告信，骂骂咧咧：“他妈的，那个敢诬蔑老子，老子枪毙他！”
他把“诬告信”撕个粉碎，扔到地上，用脚使劲地踏碎那些碎片。
他走进供销社，但是，就在他和一个少年擦肩而过的时候，那少年却把一张纸条贴到他的背上！
这一幕一点点看得一清二楚。那少年很像他的堂弟，但是，却不是。他是谁？一点点一点点都不知道！想必一人之苦难牵连的不只一家，一人作孽招来的复仇者也不只一个！
那少年消失在冷冷的碧云天之下黄叶地之上。
一点点正要离开，杜太平出来了，提着一大袋的糖果。杜太平从一点点的眼前大大方方地走过，不知是什么东西在压迫着一点点那种把他踏成肉泥的冲动。
杜太平自信满怀地沿着公路走向一群山岭。几分钟后，他走上了一条山路。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遥望远处。他隐约地看见远山那里有新的泥土，新的坟墓！恍惚之间，有两只手从远处向他伸来，要把他捏碎！他擦了一下眼睛，吐了一泡口水，骂道：“我一枪打死你！”
他又壮着胆子往前走。
又走了十分钟左右，他突然往树丛中躲藏起来。
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他是谁？他就是罗清源的爷爷！曾经身为文教主任后来又当上几天乡书记的李元旦都被他拿着棍子撵过大街，现在手中没有枪的杜太平算老几？何况，老头身后还有一群青壮年！
他们终于走过，但是，他们骂他们三个刽子手的声音他的确是听见了。
杜太平溜出丛林，走在大路上。
这时，一个小孩和妈妈随后而来。
那个小孩悄悄告诉妈妈，杜太平的背后贴着纸条，妈妈用大手把他的小嘴巴盖住了。
他们停了下来，等杜太平走了很远，他们才继续走。妈妈还教训儿子：“以后晚上睡觉不给哭，要不让这个魔鬼看见了，他拿起枪就‘叭叭……’”
杜太平来到一个村子，就走进一个农家。
他被迎面而来的一个农妇拦住了：“杜太平，以后你不要来了。”
这时，又有几个阿伯阿奶的围了上来。
一个老伯看了他背后一眼，挥起竹子烟杆就从他的头上敲下去：“你这个杀人犯，滚！”
杜太平回过头：“爸爸，不是我……”
老伯：“鬼才是你爸爸！告诉你，我的女儿就是拿去塞坝也不会嫁给你！你走，否则，我叫狗咬你！”
杜太平：“我要问阿美！”
最先拦住他的那位妇女朝屋里喊：“阿美，出来！”
阿美：“不出！杜太平，你去死！”
说是说不出来，但是，紧接着，阿美拿着一根耘田用的棍子冲了出来，拦腰就给杜太平几棍：“你这个畜生，你敢杀死我的姐妹！”
杜太平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一个大黄狗追赶他到村边。
这时，他还听见村民的骂声：“杜太平，你这个杀人犯，你不得好死！”
“你再敢走进我们村子一步，我们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杜太平带着满身的疼，满腹的痛回到了他所在的村子。
他一走进家门，就发现爸爸妈妈在门槛上痛哭，好像不是他这个凶手杀了人，而是他这个凶手被人杀了！前几天还是欢天喜地的家，欢天喜地的爸爸妈妈，现在却是阴风扑面，悲天欲坠。
爸爸一看见他，就冲上来抓住他的衣领，随后妈妈也冲上来。
爸爸：“是不是你杀了罗清源？”
杜太平：“不是我？”
外面进来一个女孩，那是他的妹妹。她一把从他的背后扯下那张纸条，塞到他的眼眶：“你看，这是什么？”
杜太平拿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罗东鸣、北极熊和杜太平枪杀罗清源，逼死张复海”。
爸爸一巴掌就打过去：“你还好意思带着这招牌招摇过市！”
杜太平：“这不是我贴的？”
妈妈：“谁贴的？”
杜太平：“我不知道！”
妈妈：“千万，千万不要让阿美知道了！”
阿美？杜太平又感到腰部还在剧疼！
妹妹：“罗清源是谁？她是阿美的好朋友，也几乎就是你的媒人！阿美要是知道了，她不杀了你！”
杜太平喃喃自语：“我没有杀她，反正我没有……”
妈妈：“你赶快去拜桃千果，让她保佑你！”
妹妹：“神灵不分是非，她不是糊涂神了？”
妈妈：“我们也愿不是他杀人。”
杜太平：“就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