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高考闹纷纷

第五十八章高考闹纷纷

时间到了一九七七年下半年，被停止了十多年的高考恢复了。也就是这时，于宏清和中学做了一件非常让人称道的事情，就是让各班主任把历年每班的优秀学生选出来，开三个补习班，其中一个文科班，两个理科班。

这一天雄赳赳、气昂昂和水之遥都得到了学校通知，让他们回校。

阳老师当班主任的雄赳赳的这一班同时回校的还有一点点、不仅仅、莽苍苍、凶巴巴、笑眯眯、空荡荡、曲弯弯、闹腾腾、软绵绵、乱糟糟等将近二十个同学。

阳老师当班主任的上一届回校的有阿A蓝云天，阿冒、阿十，阿三，阿甲，阿由，阿米，阿C、阿火、阿文等十九个同学。

其它届的比如宁艳春、侯丝雨等两百二十多位学生也来了。

李东方得到了于宏清的亲自推荐，经过阳雨田老师和严殷老师的考核，也获得批准，成为年龄最小的一名学员，和一点点莽苍苍不仅仅气昂昂等同在理科班。这气昂昂第一天就把李东方抓来同座，把她像苦凄凄那样抱在怀里。她们就坐在一点点和阿米的后面。气昂昂还做班长，一点点还做学习委员。上一届的阿三做生活纪律委员。

林玉风、辣丝丝和苦凄凄本来都可以来的，但是，她们不久就要当妈妈了，也就自动放弃这个机会了。

古继伟这时就感到后悔了！招生简章上写明要“身体健康”的！像他这样能叫健康吗？人们认为，他现在才去治疗，那才是病急乱投医，逢庙就烧香！还来得及吗？

可是古继伟也获得了机会，安排在文科班，和雄赳赳蓝云天等同班。这是于宏清推荐他的，认为他的写作功底还可以。这又让古继伟感到很好很好！看来，我这“病梅”还是“犹有香如故”！看吧，“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不，是我在丛中笑！

这个班是阳雨田老师当班主任，他提名蓝云天当班长，雄赳赳还是纪律委员。他所写的“学员守则”非常完美，被发往各班张贴，共同遵守。

恶狠狠自然没有机会来补习，要想考大学，他得自己努力呀。事实上，他对读大学不抱希望，也不怎么想。因为，苦凄凄已经怀孕几个月，他怎么离去？尽管苦凄凄和奶奶“要高考”这三个字让他的耳朵洪水泛滥成灾，他也是笑着应付而已。

现在单说涂中玉。

涂中玉才不想高考，因为她坚信总有一天，洪部长会来接她去县委工作并且当领导的。考试那么辛苦，何必呢？

书中自有黄金屋，比起公章算小数；书中自有颜如玉，公章旁边美女聚！

这一天，堂姐涂中灵得到了学校的通知，让她去补习。她第一时间跑来问涂中玉是否得到通知了。

涂中玉正在那里背书。她把书本放下：“我才不考试，我只要背得雄伟四卷，洪部长就会来要我去县委的。”

涂中灵：“小妹，你不要天真了！现在国家形势变化了明天，我去帮你看看，有没有你的名字。如果没有，我也帮你订一份复习资料回来。你考文科还是理科？”

涂中玉：“不要，不要！我坚信我的感觉！”

这时，爸爸妈妈也回来了。问涂中玉是否有通知叫她去补习。她说没有，也不用。

妈妈：“中玉，你一定要听姐姐的，只要考试，你最少就有可能考取一个中专吧？读两年出来，就有工作，成为国家干部。这不比你背书强？你看看，你背书都两年了，你背得半本没有？”

涂中玉：“不去，不去！我坚信我的感觉，我坚信！”

姐姐千哄万劝，最终没有使这个大孩子相信，高考会更好。她有一种根深蒂固的理念，那就是：我马上就可以当领导了，我一定比你强！于是，她那种浩气又在荡涤着她的苍天之下大地之上的一切杂念。等待一切她的激情之火把一切阴霾烤得烟消云散以后，她又考试背书了。

涂中灵第二天就到学校报到，并且被分到蓝云天那个班，就坐在雄赳赳的前面。她求助于雄赳赳和蓝云天，最后帮她弄到了一套文科复习资料。晚上，她就高高兴兴地拿回来了。

还没有进入自己的家，她就先来到这个有可以容纳宇宙的宏大梦想，有万年以来难以一遇的个性的妹妹涂中玉的家，把她搞到的那套文科复习资料交给她，叫她务必好好学习。她还告诉她，连那个那么装模作样的又已经有工作的古继伟都来补习准备高考了！

涂中玉漫不经心地接过资料，看都不看一眼，就把它放到桌面上。她懒懒洋洋地说：“古继伟，那个倒霉蛋，好好的一个记者竟然去跟李元旦那个蠢猪一起工作，再不高考，还不回去修地球？”

涂中灵：“小妹，古继伟参加高考是对的！如果他考上了记者专业，他不是名正言顺了吗？”

涂中玉：“姐姐，我想背书了！”

不久，叔叔辈的曲弯弯涂楠海也帮她找回一套教材，也是文科的，叫她认真复习。说实话，曲弯弯尽管年纪比较小，毕竟是叔叔，涂中玉还真有些不敢冷落他。

她终于在曲弯弯的面前翻开了政治复习资料的第一页，看了第一眼。曲弯弯带着胜利的自豪感回家了。

涂中玉看着曲弯弯远去的背影，把那些资料抛到一边，并且又开始背书。

高考补习班进行了十二天之后，雄赳赳那个班有两个女同学哭着捡书，要离开教室，回家了。

班长蓝云天和生活纪律委员雄赳赳自然要管这事。原来，这几天就有一个说法，那就是最后只有贫下中农的子弟才能录取，其他的都是陪太子读书！

蓝云天叫她们先不要走，然后和雄赳赳去找于宏清。

于宏清就在不远的一棵树下盯着他们这几个班。他和蒋虹莉商量好了，他们都是这三个班的“总班主任”，每天轮流值班，在这树下守候，督促这些“老学生”遵守纪律，认真学习。

蓝云天和雄赳赳把班里的情况告诉了于宏清。于宏清叫他们转达他的说法：没有接到任何文件，提到只录取贫下中农子弟的说法。

蓝云天刚把话说完，于宏清就来到，分别叫几个班的学生到操场集合。

大家集合好了，于宏清在他们面前严肃地表态，县委没有接到任何关于只录取谁，不录取谁的文件。他叫大家要珍惜机会，安心学习，认真听课，不要辜负他和蒋虹莉每天在树下值守的苦心，更不要辜负家人对他们的期望。最后，他还恐吓说：任何途中退出补习班的同学都属于违法，要负法律责任！这当然是他信口开河，但是，在那个年代，领导的一句胜于普通人的一千句。所以，最后这句话让各班一些想途中退学的学生打消了念头。

补习班又平静了。但是，那是表面现象！

古继伟就不平静。

现在，下课了。他往窗外看。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了，那是多么美丽四射活力四射引力四射的身影。她用钥匙打开教工宿舍的一个门口，大模大样地进去，不久拿出来一杯水，在走廊那里慢慢地喝。

真的是她，侯丝雨！她怎么有教工宿舍的钥匙？对了，那一定是老流氓严殷的宿舍！她竟然有他家的钥匙！他酸的一身发麻！他们在干什么呀？一定有事！有见不得人的事！

这时，她敲开另一间房间的门口，一个女的，就是那个陈秧出来了。她们亲热地笑咯咯地说了什么，侯丝雨就回到教室了。

古继伟在问自己，或者是问外面的风：侯丝雨怎么能够住到那个流氓那里去？说不定，还跟这个流氓怎么样了。他感到更酸了！

于是，他拿出他一个本子，把看见的东西记下。

当然，他是秘密地记录的。他尤其不能让旁边的那个女孩看见了。那个女孩就是涂中玉的姐姐涂中灵。

趁着老师还没有走进教室，他又做了“一帘幽梦”：这里一百多个同学，包括没有参加补习的将近两千参加考试的同学，就他一个人考取学校，而且是北京大学新闻系！这时，桃林河涌起波涛，桃林县刮起飓风，就连长江也浪高三尺，传送着也传诵这个时代的最强音：古继伟考上北大新闻系了！在那明媚的一天，他上学了，那是县委的专车，徐徐地开往省城，然后，将要踏上飞机，飞往祖国的首都北京。就在他的车在两旁桃花盛开的道路高傲地行驶的时候，一个迷人的姑娘哭喊着从后面追：“继伟，继伟，等等我！继伟，继伟，我一定要嫁给你！”

这个姑娘就是侯丝雨！

于是，他叫司机于宏清把车停下。他打开车门，对向他扑来的侯丝雨说：“侯丝雨，你想嫁我也不是说不可以！现在，你看我这里有一杯水，你拿着，把它洒到地上，然后，再把地上的水弄起来，重新装满这杯子。如果还能装满，我就要你。否则，我想，你不会笨到连回家的路都不会走了吧？”

侯丝雨自杀了，但是被人救了。从此，傻了，家是知道在那里，就是不会走出家门了。每一天，她都站在门口向北京的方向张望，后来又向他所工作的地方张望，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三十年过去了，她望眼欲穿，也看破红尘。最后，喊着“古继伟，古……继……伟，古…………继…………伟…………，古…………………………继…………………………伟……………………”，一声比一声幽怨，一声比一声轻微，最后，进入了永恒的沉寂，沉寂的永恒。很多年后，他才知道这件事，于是，他写了一篇千古悼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数学何秀卿老师来上课了。何秀卿老师今天讲的是角的知识。她说角是不能放大的，也就是说，一个角如果是三十度，那么即使用放大镜来把它放大一万倍，它的体型是变大了，但是，它的角度还是三十度。

古继伟有些搞不清楚了，他看着那个墙角发呆，于是，当老师问大家这一部分还有没有问题时，他就举手了，提问了：“老师，我认为刚才那个用放大镜来放大角的问题是唯心主义的！”

好大的政治帽子！吓得何秀卿老师脸都变形了，她诚惶诚恐地问：“违反了？”

他看得出，这个老师是一个政治胆小鬼，于是，他的胆子就瞬间变成了无限大：“比如，那个墙角是六十度……”

雄赳赳马上反驳：“古记者，墙角有六十度的吗？”

古继伟是不会服气的：“我是比喻！那个角落最少可以装两百个一百度的三角板，那不是六十度的墙角等于一千度的三角板吗？”

大家哄堂大笑，连诚惶诚恐的何秀卿也勇敢地咧开了嘴巴。

何秀卿：“你没有学过数学吗？”

古继伟：“搞新闻需要数学吗？我从四年级开始就不学数学，我照样写新闻发表！”

何秀卿：“但是，高考需要数学，以后科技需要科学。现在，你要好好地听。课前要预习。”

蓝云天在一张纸写了几行字：

任何三角形的内角和等于一百八十度。

我们常见的墙角是直角，都是九十度。

三角形的角不能那样加，如果有问题，下课后请找我。

听老师的。

蓝云天

然后，把这纸条递给古继伟。古继伟看了一眼，丢进书桌里面。

下课后，古继伟没有找蓝云天。

相反，他决定给侯丝雨写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