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玉崖村惨案
第七十四章玉崖村惨案
很多年前。
在一个远离县城的小山村，可能也是这个县最远的一个小山村，一场悲剧在罗清源被枪杀的时候同时发生了。
这是一个非常贫穷的地方，到处都是茅草房或被雨水淋得破烂不堪的断墙残壁。一出太阳到处尘土飞扬，一下雨，八方泥泞绊脚。这一天，几个小孩玩捉迷藏。有一个小男孩藏到了一间破房里面。另一个小男孩粱至阳负责寻找，但是，他怎么样都不能找到那个藏在破房的小男孩。当他找到另一个在树丛中的小姑娘的时候，他的任务就完成了。于是，大家就呼叫：“出来了，轮到阿月找了！”
但是，那个小男孩在房间就是不出来。就在这时，还没下够的雨又在狂风挟持之下向这个村子袭来。突然，那间本来就要倒塌很多次的破房终于倒塌了！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凄惨的叫声，然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小孩们意识到一种恐惧，就冒雨去叫来大人，在狂风暴雨中，扒开泥土，救出那个已经满身血和泥土的小孩。
小孩已经在恐怖中失去了声息。
小孩就是本村一个有势力的队长范华奇的弟弟范华葵的儿子！
讨还血债的时候到了！
找谁呢？
就找小男孩粱至阳！为什么？因为一，他为什么没有把藏在破房的小孩找出来？因为二，为什么粱至阳要跟他玩捉迷藏？因为三，这粱至阳一家是外来户！于是，队长就带着自己家和弟弟一家十几个男女，冒着大雨，拿着木棍锄头刀子打上门来。万幸的是，这一家两口子本来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聪明人的指点之下，在他们打上门之前就冒着大雨跑上山去了。但是，他们也有一种预感，知道这梁家三口人从哪里跑了。
范华奇和范华葵等在一条洪水汹涌的河边赶上了他们。他们实在没有路可以走了，于是，粱至阳的妈妈抱着一个什么东西就先跳入洪水之中。那男的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们截住了，他们也不问，挥起手中的器械就打。他的头被打得脑浆和血一起洒落在泥水之中。随后，他被抬起来，扔到洪水中。
没有亲自打死那个小男孩，他们当然不甘心，于是，他们就诅咒着回去了。他们不知道，这一切都被一双恐惧的眼睛录入脑海，溶入记忆，添加到仇恨之中。
粱至阳从小就培养出一种不哭或不敢哭的性格。直到那一帮暴徒走了很久很久，眼看天黑了，他才从草丛中爬出来。站在河边，望着那滔滔的河水，不哭、不喊、不骂，根本就不出声！但是，他不管现在和将来，他只想过去，因为他唯一的亲人，他外婆就在河的对面。
他的举动对岸的两个人看见了。他们对他做手势，喊叫，制止他过河。但是，他不听。于是，那边那个男子就跳入河中，冒着危险向他这边游过来。看到这情景，小孩不动了。
和洪水搏斗了很久之后，那男子才来到小孩的身边。小孩感觉到这男子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就哆哆嗦嗦地说：“我妈妈，跳河了，我，爸爸，被人打，打死丢下河了，他们还要杀我！”
男子说：“别怕，我带你过去。记住，闭上眼睛，拉着我的手！”
三十米宽的河流，他们足足用了半个钟头才来到对岸，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对岸一个女青年把他们拉到岸上。
“开眼！”男子对粱至阳说。
粱至阳打开眼睛，回望那奔腾而且的洪流，吓得坐到地上。
一男一女也坐下休息一下。
他们，就是冒雨逃亡的罗清溪和郁秀芝！他们本来是想过河到那边去的。但是，他们站在这里很久了，就是不敢过去。要不是怕这个小孩被水卷走，他们是不会过去的。
但是，现在他们是不能再过去了。他们必须走另外的道路了。
于是，他们冒着被罗东鸣熊红业和杜太平抓住甚至枪杀的危险，往回走。他们走了很久，来到小孩的外婆家。外婆听说女儿和女婿的遭遇，也和小孩一样，就是不哭。但是，眼中冒出一种火焰。
最后她拉着小孩跪倒在他们的面前：“你们好事做到底，帮我把孩子带走吧。我一个孤寡老太，哪里保得住他的命！”
罗清溪和郁秀芝把他们拉起来，答应她，把孩子带走。
果然不出所料，十天不到，这门口都不敢出的老太太便不知道犯了什么法，被范华奇和范华葵带来一帮人带走，把她拉回玉崖村，跪在沙场上。然后，他们给他们家的小孩每人一根棍子，让他们和她们对老太太毒打。老太太没有喊叫，只是重复着这样的一句话：“这一家要灭绝了，这一家要灭绝了！”
没有一个人明白，她指的是哪一家，直到四十年后才见分晓。
生产队的人回来了，于是，范华奇吹哨子，召集村民开会，要对老太太进行彻底的清算。
但是，就在这时，范华葵交给他的另一个儿子范晓一个铁锤。儿子心领神会就拿着锤子一锤一锤地敲打老太太的头，把她的头敲碎了。然后，他把锤子给其他的孩子，继续打！
在民风还纯朴的时候，这里连一头牛都不会在它活着的时候宰杀的，而一个人即使明知是死了，也要等三天才出殡的，为的就是万一他又活过来。而今，这一家子却纵子施暴，无以复加，天地为之动容，天地令之难容。
老太太死了，她的话也灵验了：从此，没有一个人敢让女儿嫁入这个如此残忍的家门！四十年后，这一家族的最后一个人死了！
他们的名字只有在作为反面教材，或诅咒别人的时候用到。
在老太太死后不到十天，这一家子就知道报应来了。范华葵有一天突然在门背发现了一封信。信上说，曾经有人听见他儿子坟墓里面有声音！但是听到声音的人怕惹麻烦，就只好写信告知。信的落款是：“桃林县县城某某人。”范华葵和哥哥范华奇急忙去看，那是真的！他们扒开坟墓上面的土，拿掉棺材的盖子，发现他儿子已经死去，真的已经死去！但是，那怪异的姿势表明，他是在挣扎中痛苦的死去的。
范华葵痛苦地痛哭，用锄头疯狂地击打这旁边的树木：“我要杀死你！我要杀桃林县的人！为什么不当面告诉我，为什么？”
罗清溪、郁秀芝和粱至阳躲躲闪闪到了大瑶山。在一家善良的瑶民帮助之下，他们在一个人迹罕见的山洞里定居下来。瑶民一家给他们提供了生活用品和各种种子。每隔一段时间，那个瑶家的男主人就会来看望他们一下，顺便打猎。
就这样，他们在这里居住了几年。罗清溪和郁秀芝也结为夫妻。但是，他们怕生孩子给他们的隐藏带来麻烦，他们决定永远不要孩子。
有一天，那个瑶家男子给他们拿来一瓶酒还有一些肉，和他们一起吃饭。吃饭期间，他告诉这三个人一个惊人的新闻，他们的仇敌都死了。
死了？这么快？
又过了不知几世几劫，那个瑶家男子又带来更多好吃的东西更多好酒，还没有吃饭就告诉他们，外面的地富反坏右都脱帽了。他力劝他们离开这里，到外面去过上自己正常的生好，生儿育女，教育后代，使之成人成才。
但是，他们还是没有动心，他们感到这里的生活很好。
又过了几乎是一个沧海桑田的轮回，那个瑶民又来了。这一次，什么东西都没有带来，而是带来了绳子。
他告诉他们：外面已经分田分地了！
他把绳子丢给他们，叫他们明天捆东西，马上离开，否则他们什么都分不到了。
于是，在五天后，他们走出大山。
但是，他们这时才想到，他们错了，他们不应该出来的：因为那凶恶的一家如果看到了粱至阳，那还不把他撕成碎片！
于是，他们就坐在公路旁边的草丛之中，专门等待长途汽车。
终于他们遇到了一个愿意让他们乘车的长途车司机。
司机问他们为什么要跟他们到广东。他们告诉司机他们的悲惨遭遇。司机同情他们，就让他们上车了。
四天之后，他们来到了繁华的广州。
一路上，司机给他们讲了在广州或广东的其它地方应该怎么样生活。
司机让他们在一个他认为是可以搭建简易住房又距离市区不远的地方让他们下车。于是，他们就在利用一艘破船为基础，搭建了勉强可以容身的住处。
第二天，有一个老者来干涉他们了，好像是叫他们不要搭建住房，又好像是叫他们不要这样搭建住房，反正他们听不懂粤语，那个老者笑笑，摇摇头，走了。
于是，他们就住下了。很多天，他们遇到的只是人们的摇头，说些他们听不懂的话，但是他们却没有遇到任何人的干涉。
有一天，有一家三口到这里来写生。
那个年轻的妈妈盯上了他们。他们也感到这年轻妈妈有些面熟。
年轻妈妈拉着小女孩的手，径直向他们走来。
是的，好像真是熟人！
突然，年轻妈妈突然唱起一首歌：“听奶奶讲革命英雄悲壮……”
他们听到这歌曲很兴奋。
郁秀芝：“你们是老乡？”
年轻妈妈：“你们是郁秀芝和罗清溪！”
罗清溪：“你们是谁？”
年轻妈妈：“我是张真伦的同班同学陈秧，这是我的爱人严殷老师，这是我们的捣蛋女儿严肃。”
女孩马上抗议：“叔叔阿姨，我不叫严肃！我叫严淑萍。”
郁秀芝：“那么漂亮的女孩，还是严淑萍好听。”
罗清溪：“我们就是罗清溪和郁秀芝。这个小孩是粱至阳。几年前，有一家灭门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吧？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候把他带出来的。”
陈秧正要说什么，被严殷制止了：“Toocruel！”
小女孩严淑萍却当了翻译：“太残酷了！”
陈秧：“严肃一点，臭丫头！”
其实，陈秧所知道的是另一起残酷的灭门案！有一家人被一把火烧死了。
郁秀芝：“是不是这里不给搭建住房？”
严殷：“没有一个地方是可以搭建的，但是，只要没有人干涉，你还可以住下去。”
严殷仔细看了他们的“住房”，摇摇头说：“这里的海风很大，你们这样搭建，一阵风就把你们的房子吹跑了。”
难怪有一个老者会给他们什么暗示，只是他们听不懂而已。
陈秧，辣丝丝一股浩气又升腾起来了：“你们收拾东西，跟我们到市区去！”
他们看了严殷一眼，好像是征求意见。
严殷点头了：“走吧。你去帮一下。”严殷接过孩子。
他们走后，严殷想跟粱至阳说什么，但是，粱至阳没有回答他的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