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机关学习
夜深人静，纪委书记仍在打电话，他在请示市委书记如何处理市长的事情，这事非同小可，市委书记不能马上作主，可是纪委书记提出申请希望迅速决定。市委书记反复思考，终于想出一个好点子，他按文件精神指示：“此事要慎重考虑，不能伤害市长，可是我们对他的错误也不能姑息迁就，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上报吧。”纪委书记连夜将情况汇报到上一级纪委，得到指示：“还是要慎行，这不是一个市长的问题，涉及到很多人的利益，先学习一下中央文件，不是已经下发了《党政机关国内公务接待管理规定》吗？就从组织学习入手，这也是组织原则嘛……”
上级指示，下级不敢怠慢，纪委书记马上电话通知市委书记商量着具体做法，最后是由市委组织学习，统一口径。于是，市委书记连夜通知办公室召集所有机关干部学习《党政机关国内公务接待管理规定》，一个轰轰烈烈的学习活动拉开了帷幕。在会场上，市委书记充满信心地说：“今天召集所有党政领导干部学习中央《党政机关国内公务接待管理规定》，目的就是给党政领导干部提醒，希望在职干部认真对待，不能以为这是针对性的……”
市委书记说了很多，市长也作了发言，接下来是其他党政干部表态，然后是各部门学习讨论，而且记录在案。为了确保学习见效果，纪委书记亲自读中央文件，宣读《党政机关国内公务接待管理规定》，并解释着《规定》全文：“其实机关干部作风早就应当说清楚了，只是没有人这样提出来，我知道我提出来会得罪人，可是都怕得罪人是不行的，我们和国家要发展，我们的人民要生活，而且是要生活得更好更幸福就要提出来，不能怕得罪人。”
纪委书记对贪污受贿疾恶如仇，可是面对现实他又是唯唯诺诺，他不敢提出自己的主张，怕得罪人，可是现在他不怕了，他想做的就是得罪人。他说：“我知道大家是重人情的，可是人情有时是否符合咱们每一个党政领导干部的身份，现在的世界观和以前的世界观是不一样的，以前是以思想工作为主，现在是以搞活经济为主，谁能搞活市场谁就是主攻手。可是渐渐发现，就是在这种搞活市场前提下，发现有很多贪污受贿现象，这就是我们说的贪污腐化。作为一座城市的纪委书记，我感到现在有很多事不容乐观，尤其是经济工作更是检查我们的试金石。我不希望老百姓骂我们是贪官污吏，可是我们有的领导干部的确是贪官污吏，难怪有人说这是高风险职业，怪社会吗？”
这时市委书记插话说：“不能全怪社会，我们的领导班子本身有问题，而且是作风不硬，这次我们学习本身就是一种提高，每一个干部都有提高。为什么有的领导干部被双规，重要的就是他们的思想出问题，不能严格要求自己了。其实每一个领导都是好同志，问题是涉及到钱财就变了，我也是如此，涉及到钱财我就不知所措。你就收好还是不收好，收了有人骂，不收有人也骂，收与不收都有人骂。坦白地说，我现在收了很多钱财，不是我想收，是有人非要送，不收他们产放心，收了我们不放心，毕竟我们是共产党员，是党政领导干部，更是人民勤务员。我希望畅所欲言。”
市委书记说完，一位副市长也说：“别说市委书记收钱难，我也是收钱难，不论在哪里，不管干什么，开口钱，闭口也是钱，没钱不能办事，没钱不能成事，你说这种现象不改进还是共产党员吗？从现在开始我表态，不能收钱了，不能以钱为标准，谁给钱多就为谁办事。你们说是不是？别笑，谁也没有想到自己是什么样？”
一位市委副书记说：“你们的话我是记忆犹新，不要说你为难，我们都为难，可是我们面对现实谁也不能原原本本做得一丝不苟。说实话，我有些个别领导对人马克思主义，对自己马马虎虎，可是负责任时又逃之夭夭。有的人是领导可是不负责任，这种领导还算领导吗？如果领导不以身作则，留下的就是后患无穷，走在街上，看见年轻人玩手机，身边的老人摔倒他们不敢扶，是他们不能扶还是不敢扶，为什么不敢扶，重要的原因就是怕担责任。而担责任的后面就是钱财，谁怕钱财咬手，可是有人就是怕钱财咬手，助人为乐有人做，可是吃尽苦头的也有，这说明钱财观。”
组织部长说：“听其言观其行，可是领导干部就不同了，必须有素质，否则如何说服群众。我想说我们的党政领导干部不是吃素的，每一个都有工作能力，可是为什么得不到群众好评呢？我想不通的是明明是错的还有人坚持，明明知道钱财不是主要的，还有人在讲钱财，没钱就是不办事，钱少也不办事，你说这种现象不清除怎么得了？我希望我们的领导干部从这一天开始要有新气象，不能拿过去眼光看人了，要有自己的眼光，有自己的能力来办事，”
纪委书记的话让所有领导都想说话，可是都说话后时间不足了，看看时间不足了，于是，纪委书记又读文件……
当纪委书记读完中央文件时，他发现会场上没有一个人睡觉，一个个振奋精神，他感慨万端地说：“今天我很高兴，看见党政领导干部们学习的热烈情绪，好久没有这样的学习了，好久没有这样的舒畅了，我相信这种学习会让所有党政领导干部知道你们是在为谁工作，为谁服务。我希望每一个党政领导干部写出一份总结……”
纪委书记作出规定，要求党政领导干部写出学习体会总结，他这样做也是为了说明市委的决心，同时也是在悄无声息地部署着如何处理那些违法乱纪的党政干部，其中之一就有市长。当然，眼下纪委还不能动市长，他们能做的只有调查，而调查的人不能是他们自己，必须有上级领导参与，否则调查可能会失败，或引起连锁反应。
为了避免事态的扩大，市委书记也做了一定的工作，支持并配合纪委书记开展学习活动，在机关掀起学习高潮。在常委会上，市委书记说：“最近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主席******在中南海听取河北省委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总体情况汇报。他指出，第一批教育实践活动处于收尾阶段，群众期盼和社会评价高度聚焦，要确保整改成效让群众看得见、感受得到、大多数人满意，确保形成的制度行得通、指导力强、能长期管用，确保整个活动善始善终、善作善成，必须继续努力，一鼓作气抓好各项收尾工作。第二批教育实践活动即将开展，要借鉴第一批活动经验，从实际情况和特点出发，搞好舆论引导，制定好活动方案，明确好政策原则，认真扎实做好各项准备工作。实际上，习主席在河北的指示也适用我们这里，适用全国，我想先在我们市里搞试点，然后逐步推广……”
在市委书记带动下，几个常委都作了发言，纷纷表态支持市委决定，争取做一个党风廉政的标兵。市长也表了态，可是心里却在琢磨这是不是针对自己的，以前也学习，可是从来没有如此现象，是不是针对自己呢？市长看着几个常委心事重重，他不知说什么才好，有些话他感到是对自己的，想辩解几句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就在这时，芳菲忽然来电话，询问市长在哪里，弄得市长脸面有些难堪。这种时候他不想回电话，可是市委书记却说：“有电话就接吧，万一有重要的事怎么办？”以前开会时，市委书记先宣布纪律所有手机一律关闭，现在市委书记一反常态，让市长感到有些太客气了。因为心里有事，市长感到这不是普通关心，联想现在学习可能会有动作。
市长对芳菲说：“现在学习呢，没事不要来电话，影响不好。”市长关了手机，市委书记说：“有电话就接，反正咱们是学习，没什么重要的事影响不到哪里，你别心烦意乱的……”市委书记似乎看出市长心中的烦躁，他安慰着，同时也嘱咐其他人没有必要浪费时间，有事就说，没事就散，雷厉风行，这才是党政干部的工作重点。
市委书记与市长说了一些闲话，都是无影无踪的话题，说可以，不说也没关系，似乎是在应酬。市长不知市委书记话里有话，也不知他们卖的是什么药，可是他由此判断市委可能会有大动作，是否涉及到自己还是未知数。市长是有自知之明的，眼下学习中央文件实际上就是针对性的，至于针对哪一个人，就看哪一个人的运气了。市长知道纪委书记念念不忘的是什么，他们解释中央文件精神也是为了市里干部队伍的纯洁，下一步干什么显而易见。
如果是平时市里组织学习时市长会找借口离开，可是今天他没有离开的意思，纪委书记与市委书记的讲话意味深长，他当市长的不能离开，而且还要带头发言，而且不止一次提出：“别看我发言了可是我还想发言，还想多说几句，毕竟我在这座城市也算老人了，有些事就是要起带头作用，不好城市的排头兵……”市长的话并没引起什么反响，相反，他的话让人感到有些多此一举，或者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市长想辩解什么又没有实际需要。
因为上级想查市长，市委书记尽可能避开与市长直面交锋，纪委书记也是敲边鼓，尽最大努力让市长愉快。可是这种学习毕竟不是轻松的，市长情绪还是忧心忡忡，看着每一个人他如坐针毡，恨不得马上离开这种地方。可是市委书记与纪委书记一前一后的互相说着，好象故意延缓学习时间，而且是翻来覆去把中央文件反复学习，反复读着，反复讲解，这种学习方式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想来想去，市长感到充满危机，情不自禁又看着手机。
手机又响了，又是芳菲的电话，市长不想接，可是市委书记示意他接吧。无奈，市长接了电话问芳菲：“你左一次右一次打电话干什么？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芳菲说：“城管局长被双规了你知道吗？”市长怒容满面：“他被双规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咸吃罗卜淡操心吗？”市长的声音惊世骇俗，在座的干部一个个望着他，市长意识到自己的话过高了，于是纠正：“她们问我城管局长是不是被双规了？她们找他有事要办……”
“她们找他有什么事？”纪委书记很警惕，一边问市长一边看着市委书记，似乎等待反映。市委书记心领神会，决定趁此机会他教育干部说：“这种事已经通报批评了，城管局长目无法纪被双规了，现在隔离审查，一旦证据确凿即将拘捕，希望每一个干部保持高度警惕性，随时随地与党保持一致……”市委书记的话音一落，马上引起反响，有人说：“真没想到他是这样下场……”还有人说：“他不是副市长竞选人吗？怎能也是这种人啊？”
常委们七嘴八舌议论着，绝对多数是批评城管局长不能好好做事，处理他也是及时的。市委书记趁此机会又推波助澜，他说：“实际上现阶段的党政领导干部每一个人都有危在旦夕的感觉，谁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有人请你吃饭吃不吃，有人请你喝酒喝不喝，还有人送礼送钱你要不要，要了就是犯罪事实，不要就没有人情味。人非草木，怎能无情？可是我们的人情建立在哪个层次上，是个人情感，还是工作情感，这是非问题不懂是不行的。”
纪委书记也说：“有时我在想自己的工作是否正确，有些事看在眼里是否心服口服，其实每一个人心里都有愤愤不平，可是没有人找到发泄机会，良知并没有泯灭干净，都在千方百计寻找自己的目标管理。最近城管局长就是典型，他被人举报，自己又不改正，因此会受到限制，实际上限制他的不是组织，是他个人，自己害了自己……”
一看市委书记和纪委书记都说了，市长也不例外，他说：“其实有些事并不难办，问题是如何办，为什么党政领导干部都必须服从中央，这里面就有一个原则问题，反谁腐败无能，反浪费可耻，口口声声反这反那，结果表明自己才是最要反的人……”市长的话是另有所指，可是他也不能随随便便指桑骂槐，只是任劳任怨听取意见。
其他常委又掀起新一轮发言，学习会上变成谈天说地，争先恐后叙说着自己的工作需要。当他们的热情空前高涨时，市委书记宣布学习结束，如果想学习可以会后自学，各部门继续进行学习，领会文件精神。市委书记对市长说：“你有口才，有时间安排在政府工作报告中讲一下中央文件精神，现在的机关干部素质低抽空给他们上上课……”市长说：“这种课我上不好，还是请纪委书记上吧，他们知道中央文件精神也知道规章制度，而我是外行……”市委书记嘲弄着：“什么外行不内行的，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不服不行……”
两人哈哈大笑，纪委书记看着他们喜笑颜开，在旁边说：“如果中午没事咱们吃便饭吧……”市委书记说：“我可没时间，想吃你跟市长吃吧，让他陪你……”市长说：“我也没时间，你没看我一开会就有人打电话吗？”其实他们心照不宣，谁心里都明白，这种时候是不能随便吃饭的，哪怕是领导来了也是如此，谁也不敢顶烟上。
常委们各自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市长与市委书记也离开纪委书记，市委书记嘱咐市长：“有时间到省里去一趟，老领导们对你还是有恩的，他们想提你到厅里呢……”市长愧疚地说：“你说我还难走上吗？现在步履维艰……”市委书记说：“只要你想走还是有希望的，人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可能会得罪人，走了一切都风平浪静了……”
市委书记的话意味深长，他和市长是老朋友了，也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他不忍心看见市长受牵连，善意地提醒。可是的是市长并不买账，与市委书记告辞后他便急不可耐返回自己的办公室，等待芳菲电话，他知道芳菲肯定在等待自己的消息，这种时候他是芳菲的希望。果然几分钟后芳菲再次打来电话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市长这才一五一十告诉她：“城管局长是被人举报了，他的事还没有完，可能还需要被限制一段日子，有可能是被逮捕法办……”
听到逮捕法办芳菲着急了，她悄悄地告诉市长：“我跟他还有一笔钱没算清呢，否则可能涉及到我了……”市长嘱咐：“这种时候还需要算清吗？保住你的公司总裁位置就行了，剩下的事交给城管局长处理吧……”芳菲说：“你应当保一保他，否则咱们都有牵肠挂肚……”市长不高兴地说：“我保他干什么，又不是我儿子……”可能是感到自己这样说不好，又补充着说：“告诉你吧，这种时候你还是少管闲事，城管家局长的事还会牵扯到很多人的，这种时候为他说话不是自己害自己吗？”芳菲说：“可是不保他不是倒霉吗？他会咬出我们的，如果他破釜沉舟更麻烦……”
市长知道芳菲与城管局长有涉外经济，如果他们被揭发自己也摆脱不了困境，可是城管局长犯罪事实清楚，这是不能翻案的。想来想去，市长还是想帮助他们，可是如何帮助呢，市长也陷于一种思考中。如果说丢卒保车，城管局长还不是自己的人，如果说芳菲有问题他还可能出面为她说话，可是城管局长便是例外，他不能为他们的行为负责任。
其实这种时候芳菲比谁都害怕，她是公司总裁，掌握着绝对多数钱财，可是在这种时候她的客户出事不是表明她自己也要出事吗？如果有人帮一把公司还有希望，个人也有希望，如果没有人帮助公司还有希望吗？芳菲对市长提出要求：“你就帮助城管局长不能让人被逮捕法办，如果被逮捕法办事与愿违，到时吃亏的人是我们公司……”市长没好气地说：“他自己不想好别人有什么办法，我听说他经常打老百姓，这种人能保持现在不错了，听天由命吧。”
市长本来是想劝告芳菲放弃，谁知她居然也抛来一句话：“你也听天由命吧……”市长有些恼怒，禁不住问芳菲：“你是什么意思，凭什么这样吼叫？”芳菲恨恨地说：“我说了这些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他牵连到我，我牵连到你，懂吗？二B……”芳菲骂着，摔了手机，市长也不再说东道西，他知道芳菲是借口闹事，可是他也无奈。
想来想去，市长决定找一下纪委书记，为城管局长说情，哪怕说不上话他也想试一试。可是如何试一试呢？他问芳菲：“如果我为城管局长说情有什么借口吗？”芳菲说：“什么意思？”市长说：“为他求情不得找出理由吗？没有理由如何说呀？”芳菲说：“你就说城管局长是毛手毛脚的干什么也不听劝，自己的路自己走……”市长说：“这哪是理由啊？分明是投井下石，你是说情还是害他？”芳菲说：“我不能说情也不能害他，可是他就是这种人……”市长说：“我被你弄糊涂了，你到底是说情还是不说情，是害他还是不害他？”芳菲咬牙切齿：“害死他也不过分……”
市长更加莫明其妙，不知芳菲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对芳菲更加小心谨慎了。原来芳菲设了一个圈套，等待市长往里钻，可是市长也不是不防，芳菲的事他是或多或少帮助的，可是他也不能完整无缺的帮助，总是有缺口的。芳菲阴险的目的就是借此机会清除城管局长，也包括市长，毕竟市长也是她竞选副市长的关键人物，芳菲玩权力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