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淡水斗争(2)
“伯母!”李远方起身,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罗母。
罗母见是李远方,虽然心里难受,还是勉强应了一声:“来了!”转身对罗云清说:“看你的样子是巴不得女儿出事,她出了事你好过。”
“胡说八道,我懒得跟你说,自己的闺女谁不心疼。可是战场上生死难料,能由得你吗,真是妇人之见。”罗云清说。
“我还懒得理你呢,上次来的那个干部只说我家玲子是负了重伤,没说牺牲了,对吧?”
“对,没错,但是人家还劝我们要有心里准备,难道你聋了,没听到吗!”
一听到这里,罗母突然哭将起来:“玲子,我的好女儿,你的命咋就那么苦啊……”
李远方也很难受,只得劝道:“伯母,你千万别难过,别伤着了身子。”
“哭哭哭什么,哭丧啊,我们玲子还没死呢,真是瞎闹。”罗云清骂道。
罗母停止了哭声,赶紧擦泪,嘀咕道:“看来明天我要去庙里多烧几炷香,希望菩萨发发慈悲,保佑我家玲子平安无事……”
“行了,求菩萨有用嘛,这里没你的事。”罗云清说。
罗母听了,转身进去了。等她一走,罗云清对李远方说:“小伙子,你可得想好了,万一我家女儿有事,你还会来看我们吗?”
“请伯父放心,不管罗玲是有事还是没事,我都是你们的儿子。”李远方大方地说。
听到这里,罗云清有些感动,说:“那就好,说明我家玲子没有看错人,太感谢你了,小伙子!”
这时,有个伙计慌忙跑进来,对罗云清说:“老爷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罗云清一听,吓了一跳,吃惊地问:“快说,出什么事了?”
李远方也听到了他们的说话,立即紧张起来,又不便多问。伙计说:“我们运煤油货船在淡水被警察扣押了。”
“什么?”罗云清全身直冒冷汗,他还以为是女儿的噩耗,非常紧张,他气愤地说:“真是岂有此理,淡水的警察敢查扣我的货船?”说完他拿起电话喊:“罗军嘛,你们是吃饱了没事干,为什么查扣我的船?
电话那头传来罗军的声音:“叔,我们的警察没有查扣你的船啊,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朱项筑,是他带着自卫队查的,我是你的亲侄子,我怎么会查你的船呢!”
“朱项筑?这个王八蛋,我没做对不起他的事,上次他竞选镇长时无论是人情上还是资金上我都帮了他不少。现在他倒好,他居然过河拆桥,反过来与我作对,真是可恨!”罗云清很是气愤。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罗云清紧问。
“叔,据我所知,马上就要镇长选主了,他得抓紧时间捞上一把,然后拿着钱去拉选票。”
“那你赶紧想办法帮我弄出来,里面有三十多桶煤油,我这里很多客户可是等着要货呢……”
“你不知道,他朱镇长现在牛得很,连我们警察队都不放在眼里,不过我没有把握,只能试试。”
放下电话,罗云清感觉就像被疯狗咬了一般,心里堵着一股气,总是不顺,非常难受。李远方坐在一边,他们的电话他基本上都听到了,就说:“罗伯伯,像朱项筑这样的人再当镇长的话,咱们老百姓还有活路吗?”
罗云清沉默一会,终于说:“是啊,像他这种败类早该下台了!”
这时几个伙计跑过来说:“老爷,客户都催货来了,怎么办?”
罗云清也有些焦急,他挥手说:“行了,你跟他们说,请他们耐心等待,货马上就到。”见伙计走了,他又拿起电话:“阿军吗,情况怎么样?”
好一会,那边的罗军才说:“叔,不行了,朱项筑这个王八蛋不肯放,又说将全部查缴的二千五百多桶煤油送到惠州行署来了,他说他也无可耐何。”
“岂有此理,朱项筑这个王八蛋!”罗云清气得啪地挂了电话,脸色铁青。偏偏伙计又跑了进来说:“老爷,不行了,客户们说了货来早该到了,他们都等不及了,说不要我们的货了。”
“你不能好言相劝,留下他们么?”罗云清说。
伙计很为难,说:“老爷,好话都说一大箩了,人家不听,这不人都走了。”
“哎……真该死!”罗云清只有叹气的份。
李远方见状,立即起身,说:“伯父,我出去一下!”
罗云清正在气头上,头也不抬地说:“行,你去吧!”过一会才又问:“你去哪?”
李远方说:“我去帮你把货要回来!”
罗云清不信地问:“你有办法?”
李远方坚定地说:“放心吧伯父,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罗云清看着李远方走了,忍不住地叹气:“年轻人……”。
得到了李远方的消息后,刘成立即由大林率领一个连,坐上三部大车前往惠州,加足马力追赶朱项筑运送煤油的车队。
朱项筑的车队已走了近半个小时,车队在崎岖不平的沙土公路上缓缓行驶,他们像以往一样仅有一个班的自卫队押送,自卫队员多是农民出身,很少坐上这么舒服的大车,所以,他们在车上很是得意。
车队刚拐过一个山嘴,就发现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拦住了前面的路,前面的车只好停下来,司机骂骂咧咧地下来查看,他试着搬石头,可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搬不动,便叫车上所有的人都下来,十几个人一齐动手,花了十几分钟才将石头搬开。
车队才走不过十几分钟,又在一个峡谷中停了下来,司机又下来看,发现路中央被一大堆刚砍下的松木给挡住,司机气得直骂娘。他远远看见树荫下有两个人在说话,就走了过去,骂道:“哇,这木头是不是你们的?”
只听那人说:“是我们老板的。”
司机说:“你们老板也真够笨的,怎么把路给挡了?”
那人说:“不知道,我们只管看木头!”
司机蛮横地说:“看什么看,把木头给我搬开,不然老子可不客气了!”
那人笑一笑,说:“对不起,没有老板的话,我们不搬。”
司机气得要死,叫来自卫队的一个满脸麻子的班长过来,那班长拿出步枪对着那两人,说:“你他娘的搬不搬,不然老子崩了你!”
那人仍然微笑着说:“不搬,有种你开枪好了!”
班子果然啪啦着准备开枪,司机劝道:“算了,别开枪,还是叫他们搬吧。”
班长逼迫道:“你们搬不搬?”
那人道:“老总,就凭咱们两个人如何搬得动,要搬你们搬,反正我们是不搬的。”
班长放下枪,与司机嘀咕一阵,然后喝令车上的人全部下来搬木头。那两个人见了,乐呵呵地笑,另一个兴奋地说:“团长,还是你行!”
原来他们正是李远方和他的警卫员,李远方说:“那当然,要不我怎么舍得花大本钱呢。”
警卫员突然警觉地说:“团长,快看,那边有人!”
李远方放眼远去,果然看到对面山上来了不少人,正是刘成他们来了。李远方叫警卫员留下戒备,自己趁自卫队员不注意,快步跑过去与刘成接头。
自卫队的那个班长正指挥着大家搬木头,这木头好不容易搬完,正准备上车,就发现有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的脑袋,他转过身,发现是刚才那个守木头的人,他结巴着问:“你们是干什么的?”自卫队员们吓得面如土色,有人紧张地拿出枪,有人吓得浑身筛糠。
李远方说:“我们是江南支队的,快,叫他们把枪放下,全部滚蛋!”
班长翻着白眼,只好说:“是,是,好汉饶命!”转身命令部下:“放给老子放下枪!”
刘成带着人将全部枪支给下了,并把他们的衣服剥掉,押到山沟里捆成一团,然后与李远方开着载有煤油的车队前往惠州。
罗云清的烟油失而复得,对李远方刮目相看,并对刘成他们的队伍和部队政委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自然趋向他们,不久又按照李远方的意思,专程从惠州回到淡水,做罗云光的思想工作。
三天后,淡水镇执行国民党第二届国民代表大会隆重召开,经过十名有选举权的代表投票选举,陈强以七票获胜,并顺利当选为淡水镇镇长。朱项筑仅得三票而落马,心有不服的朱项筑派出心腹喽罗,准备刺杀陈强,所幸被刘成预先获知并派出自卫队埋伏下来,当场将朱项筑的喽罗捉住,经审询后,喽罗们将朱项筑供了出来。
作为惠阳县长的罗云光虽然对陈强的当选无可奈何,但是对于朱项筑的不齿行为感到心痛,他当场训斥了朱项筑一通,朱项筑还想强词夺理,硬被朱项筑扇了一耳光,使朱项筑怀恨在心。当晚,朱项筑带上几个人心腹携带炸药准备炸死罗云光,不巧被巡夜的罗军发现。罗军与人奋然开枪,打死几个人,朱项筑被逃脱。
新上任的陈强很快列举了朱项筑的十大罪状:一是包烟庇赌;二是走私漏税;三是捉人罚款;四是打单勒索黄金;五是强买强卖,欺压百姓;六是征收防务费;七是滥收酿酒附加费;八是借禁米出城,搜刮民财;九是抽丁折谷,横征暴敛;十是借缉烟土名目,骚扰市民。并发动大家上书到国民党惠州专署、军事法庭和广东省参议处,控告朱项筑,使朱项筑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身为警察队长的罗军很快将朱项筑捉拿归案,并立即将朱项筑送国民党惠州军事法庭进行审宣判。朱英筑一倒台,国民党“惠州联防剿匪办事处”也就自然树倒猢狲散,淡水镇的政权终于回到人民手中。